丁仲在归队之后，每次任务的执行明显比之前也要积极得多。
而且也大胆了很多。
虽然依旧没有办法对那些怪物造成直接的伤害，但是却能够不断地主动靠近那些怪物。
他在试图让自己得到那个虚无缥缈的资格。
但是这些尝试究竟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
研究所也不知道。
迄今为止，所谓的精神崩溃都只是一种客观的现象而已，没有人知道其真正的影响核心因素是什么。
只知道这样做，就有可能发疯。
仅此而已。
但就算我这样和丁仲说的很清楚了，之后每次任务他还是会非常激进地行动。
甚至直接和怪物贴脸，然后再闪开。
可以说是将距离无限制地拉近了。
“这样可以了吗？队长，你能看见我的状态吧？为什么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丁仲反复故意靠近怪物，然后晃悠一圈再回来问我。
我扫了一眼他的状态，然后摇摇头。
“你自己都没有感觉，怎么可能疯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再这么继续下去，怕不是真的要变成疯子了。”
“我就是为了变成疯子才这么做的。”
丁仲果然还是没有听我的劝告。
说真的，疯子的定义究竟是什么？
行为举止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还是神经功能受损？
如果是后者的话怕不是还得去做一个手术才行。
但是海兹莫尔带来的精神崩溃却并非如此。
而是“连接中”。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变成连接中呢？
我也不知道。
之前那两个例子我已经专门观察过了，但是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俞印和殷鸿的状态改变就仿佛是在顷刻之间完成的。
“还不行吗？”
“不行。”
所以对于丁仲的问题我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得到了我一次又一次额否定回复之后，丁仲开始越发疯狂地去找那些怪物的麻烦。
一次两次如此，三次四次都是如此。
之后甚至向我申请了武器的使用权。
“我想试试直接用剑去砍它们，这样总能快点得到资格了吧？要是一天没有被承认，我就一天不间断地去砍它们。”
丁仲沉声对我说道。
这是第几次一起执行任务了来着？
记不清了。
总之我同意了将一把剑给他使用。
之后光滩市的海兹莫尔越发严重。
甚至变得肉眼可见。
因此我每次出任务的地点也更多地开始固定在光滩市。
不仅如此，频率也从一天一次变成了一天出动两次。
这之中应该是过了一段时间的。
但是我不记得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看月历了。
只是在砍杀怪物的途中恍惚察觉，天气似乎不是那么冷了。
外套可以换成稍微薄一点的。
不过让我直接意识到，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啊的，还是听允。
我一如既往地在执行完任务之后抽空回家。
听允忽然对我说道 ：“快要期末考试了。”
“啊？考试？”
“嗯，开学以来的第一次期末考试。”
“这样啊，反正我肯定没法去的。”
原来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
我这才产生了这样的意识。
“海兹莫尔……工作那边，没问题吧？”
听允说出一个最近在网络上非常火的名词，随即意识到直接这么说不好，还是换了个询问的方式。
不过她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啊。
也对，反正也不是什么非常难猜到的事情。
而且本就早有察觉，只是语气当中多出来的几分确定感让我稍感诧异。
应该是受到了维度上面的影响吧。
海兹莫尔啊，怪物啊之类的。
“还好，一切顺利。”
看一中还能正常地进行考试就知道了。
天还没有彻底塌下来呢。
虽然感觉也快了。
这段时间维度上面除了大量的关于海兹莫尔的讨论之外，就剩下全球哪里又掉了几座城。
哪个城市当中又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塔。
哪个国家又沦陷了几座城市。
然后人类还能挺多久之类的。
什么战争啊，恐怖行动啊，暴动啊之类的全都在这一个月内烟消云散。
可劲闹吧，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给你闹了。
就连M国都被折腾得不轻，险些直接烟气。
现在也不过是死缓中。
全世界还有几个国家能硬撑着？
即便是知道了一点东西也没有用。
我兀自地猜测着，但是并没有想到，因为任务的原因，已经有多久没有去维度上面刷了。
印象还是停留在十几天之前。
而现在的情况，说是一天一个大变样都不为过。
“那就好。”
听允看着我，眼神非常复杂。
但好在负面的情绪并不多。
“怎么了吗？总感觉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我开口道。
“没有……”听允下意识否定，不过在沉默了一下之后还是拿起了手机，然后递到我的面前来，“这个……”
“什么？”
我扫了一眼，映入眼帘的就这么几个大字。
——屠杀怪物的勇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说里面某一章的标题呢。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帖子。
“这个帖子说的什么的？”
我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一边伸出手指在听允的手机屏幕上滑了一下。
结果下面内容的第一句话就是。
「目前已发现，存在能够屠杀怪物的人……」
“……”
我神游天外的意识瞬间就被拉了回来。
顺带一提，我并不是什么反应迟钝。
只是在休息的时间里面，也在刻意放空大脑而已。
如果精神一直紧绷着人一定会坏掉的。
而我就这么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当然只能抓紧时间让高度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随便多看了几眼帖子的内容，我便立刻清楚了目前国际上额局势。
啊，已经发现了人类当中存在着观测者。
也发现了，观测者当中存在着能够杀死怪物的人。
而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于一个巧合。
“神权……”
我的视线落在帖子中引用那个人神神叨叨的一句话上面。
「神权天赐，吾乃救世之人……」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顿时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是个锤子，你还救世。
真要有这个能耐的话，直接开口说都少钱吧。
还搁那儿传教。
真是服了。
为什么发现击杀怪物的人正好是一个邪教徒？？
他信仰的那个神，完全不是经常听见的那些神。
要么就是个小众的宗教，要么就是纯粹的邪教。
不过看那个人之后在网络上的发声，那个宗教恐怕确实不是那么正经。
帖子的最后贴出来了几个链接。
过程就不说了，作者直接说了结论。
目前的调查结果是，全世界范围内，并没有发现相关的宗教。
所有的资料皆是无。
“所以，你想说啥？”
我明知故问地说道。
“……没什么。”
听允收起手机，想问什么，但是却欲言又止。
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说道。
“那个人真的是什么救世主吗？”
“救世主通常来说指代一个人，你去搜一下，看看除了这个人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救世主’？如果有的话就说明，这并不是个例，只是一种很普遍存在的例子罢了。”
说完，我笑了一声。
“就他还救世主呢，如果他真是救世主就好了，赶紧出来拯救世界吧，省的一大堆人现在都在准备自己的遗言。”
目睹人类的灭亡，也算是见证历史了吧。
还有人在想办法将人类这个种族存在过的证据留下来，想要一直传下去。
总之，大灾难面前的恐慌期经过几个月的发酵似乎结束了。
看那些热门的评论可以发现，大多数人都开始躺平了。
什么——
“怪物不会伤害动物，我已经给我家的猫准备了十年的猫粮，希望他能活到寿终正寝，而不是像我一样，明天就突然在家里暴毙。”
“谢谢，人类终于要完蛋了，我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一个月爽完了一辈子没爽到的事。”
“已经在旅行了，也许在旅途中安乐死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听说怪物杀人没有痛觉。”
之类的言论一大堆。
要是放几个月前，这还是科幻剧。
放到今天，好了，变成了纪录片。
“今年过年，你放假吗？”
听允见我没有聊这个话题的打算，便换了个问题。
“过年？”
“是啊，马上就要元旦了。”
“今天几号？”
“29号。”
“这样啊。我那边应该，大概可能会——”
「不会。」
一道声音忽然从耳机里面响起。
接着就消失了，仿佛它的出现只是个错觉。
“好吧，我过年不放假。”
“这样……”
“抱歉啦，他们没有叫我一天上48小时的班我就已经非常感谢了，至于放假这种事，也许这个要求还是有些太过了吧。”
我阴阳怪气地说着。
当然，是对耳机里面那个偷听的家伙说的。
听允一阵沉默，最终也只能说道：“记得好好休息，不要累坏身体了。”
“嗯。”我的身体有人比我更在意，“对了，爸妈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过年就不回来了。”提到这里两个人，听允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好吧，意料之中。行，他们不回来我回来，年夜饭我就在就家里吃了。”
我伸手敲了敲耳机。
“这样没问题吧？”
「你还倒欠研究所24小时的班，还想回家吃年夜饭？」
“……”
这家伙。
“他们不会有事吧？”听允略显担忧地道，“之前我叫他们回来住，结果他们说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
“这个我也劝过了，劝不回来也没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