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不回来吗？”
“嗯，已经问过三次了。”
“好吧，看来今年也会是一个冷清的年。”
听允的手艺很不错，虽然现在这个时间，菜之类的已经涨价涨的飞起，有些难以弄到。
但是我们家却并不需要担心这一点。
因为我从研究所里面带回来了不少的肉蛋奶。
那边根本就不缺这些，虽然也只是暂时的。
现在基本上全世界都是相同的基调。
能过好就今天但是不知道明个天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也许意外总是会比明天提前一步来到你的身上。
那么的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
所以能过好今天，其实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两个人吃的话，会不会太多了？”
我看着面前摆出来的一大桌子的菜，情不自禁地开始回想起以前是不是这样的。
以前似乎也是这样的，只是那个时候爸妈都在家里。
嗯，而且爷爷奶奶也在。
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像这样摆上一大桌子菜的景象也在逐渐淡去。
最终变成了记忆角落里的残影。
“多就多一点吧，听说年夜饭是不能全都吃完的，没吃完的可以留到明年去。”
听允头也不回地说道。
之前都是我妈来搞这些，现在换了一个身影，但是我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违和感。
就仿佛理应如此。
可能是因为父母消失的时间有些太长了吧。
以至于现在随便回想一下有关家的事情，画面里全都是听允。
似乎她已经变成了唯一的色调。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就在沙发上瘫着吧。”
本来好心想要帮忙，结果听允用略显嫌弃的语气回绝了。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地躺在沙发上了。”
如果只是打打下手的话，反而是拖慢听允做菜的进度。
至于更进一步的帮忙，真要插手的话大概率会变成帮倒忙吧。
因此我就厚着脸皮，半躺在沙发上面刷着手机。
群里面已经冷清了相当一段时间。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相互之间询问安全的内容。
但已经是七天前。
就仿佛整个群里已经彻底没有了活人。
我想去确认一下那些认识的人的安全情况。
但是想了想手指又停了下来。
就算询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他们真的需要帮助的话，我也不可能直接飞过去进行援助。
这样的话，岂不是徒增烦恼么。
但完全不管的话，又总觉得像是鸵鸟一样。
只要我没有去看，问题便不存在了？
我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去一个个地发消息确认。
明智的选择。
只是心中徒留一抹悲凉。
还好我的朋友并不多，我不禁这样庆幸了一下。
相比起那些这也在意那也在意的人，我只在意听允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但这也只是一种自欺欺人吧。
正如同不想见到花谢，便拒绝了花开。
正在我一边刷着手机一边陷入沉思当中时，听允忽然喊了我一声。
“哥。”
“……啥事？”
“你有认识的朋友需要喊过来一起跨年吗？”
“没有。”
我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回道。
这是我的习惯，在有关所谓朋友的话题上面，我九成九都是否定的答案。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好吧，竺光呢？要不你问一下她要不要过来。”
听允擦干净手，将有些散的头发放下来重新扎上去。
“她啊……”
她根本就不需要吃饭。
现在恐怕还在实验室里面帮忙吧。
毕竟前几天缴获了不少的装备，其中大部分基本上全都丢到了实验室里面给时研拿去玩了。
她偏不信那是规则的影响，想要用以往的知识找出共通的规律。
进展理所当然的非常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像是这种苦差事，一般就直接丢给竺光了。
虽然竺光是坚定地站在我的那一套理论下面的。
但奈何没有权限拒绝时研的要求。
“我问问。”
我拿出手机，还是发了个消息过去。
消息刚发过去每到一秒钟就收到了回复。
只有一个字。
「吃。」
「好吧，你不是在给时研帮忙吗？」
「一顿饭的时间而已，我可不想和那个人一样，大过年还是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面做记录。」
「时研不休息吗？」
「她是一个严格按照自己的作息行动的人，不过她的作息表里面没有休假。」
「真是个卷王。那你过来吧，菜……应该马上就好了。」
“怎么样？”
见我抬起头，听允问道。
“竺光要来的。”
“是吗，那我多准备一副碗筷。”
似乎稍微有些惊讶，不过听允还是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也是，估计刚才也就随口一问吧。
像是年夜饭这种东西，除了亲戚以外怎么会跟其他人一起吃呢？
嘛，虽然这个世界的习俗并不一样就是了。
但也就大差不差。
结合一下现在国内的情况，我也是很快就理解了听允的情绪变化。
这个时候答应的话，难免会产生家人出事了的误会。
不过也不排除有些家庭是完全没有这个习惯。
至于竺光，她没有和方面的顾虑。
在询问完之后没多久门铃就被摁响了。
“来了。”
我走过去打开门，竺光就站在门外。
“这么快吗……你该不会不在那边吧？”
“嘿嘿，其实我刚才在家里。”
“时研没有把你留下来？”
“留了，不过我的任务硬做完了，现在是休息的时间。”
“你只是在摸鱼吧？”
“嘿嘿。”
“要是让时研知道你又偷溜出去，肯定会发飙。”
“不会的，她那个人啊，越是在其他人休息的时候就越是拼命，所有人的都休息了她都不会休息的，反而工作量还会变大、”
竺光没所谓地回道，看样子是已经把时研的性格捏的死死的了。
“她难道就不觉得这样会错过很多东西吗？对了，时研的家人……”
我猛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因此下意识问了出来。
竺光面色不变，用平淡至极的口吻回道：“已经死于海兹莫尔了。”
“……这样啊。”
“其实今年也没有什么好错过的。”
回到客厅里面，我给竺光倒了一杯茶水。
“说得也是，要是海兹莫尔能够消失就好了，那样的话今年一定是完美的一年。”
我能够正常地进行自己的校园活动，躺平，还能见一见只在网上见过的人。
正常地进行封笔，但是那个新网站却会再一次打新的大门。
那样的话一切都会是朝气蓬勃的样子。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
“那东西我看是消失不了。”
竺光没有继续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因为听允在这里。
很快听允就将所有的菜全都端到了桌子上。
当然，这个环节我就没有缺席了，虽然不会打下手，但是端菜还是会的。
“这些都是，你带回来的吧？”
竺光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菜的来源。
“不然呢？现在大白菜都贵了三四倍，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目前还能勉强维持着正常的社会运转就已经是奇迹了，只是我们可能没有多少时间。”
“行了行了，我当然知道。”
时间不多时间不多，相同的话我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
就因为这四个字，我牺牲了多少的东西？
不就是一直都在追时间么。
整个研究所都在和时间赛跑，只是现在中间只隔着一个丁仲。
他是一个关键的转变点。
也是研究所最后一次尝试以质量取胜。
“大过年的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先吃饭吧。”
我给竺光将椅子拉了出来。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听允擦着手，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自信。
一整桌子的菜不带重样的。
这一手本事确实能够变成底气。
“对了，现在学校那边没有放假吗？”
“放了，放了一天。”
“就一天？”
“不然呢？不过其实也和放长假差不多了。”
听允坐到我的另一边，顺便回道。
“现在整个班上还在来上学的人数已经减少了一半，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因为家里的问题回去了。”
“这样……”
“虽然考试什么的都在正常进行，不过听班主任说，可能这个年过完学校就要封校了。但是具体什么时间，还是等等通知。毕竟现在光滩市……还是挺安全的。”
“……”
相比于其他地方而言，这里是最安全的城市，没有之一。
不知道也有多少人正在往仍然没有出事的城市搬离。
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保证什么时候那个看上去没什么事的城市也会彻底沦陷。
“那我们这边还挺幸运的。”
随口回了一句，我摆摆手，给听允倒满果汁。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就不要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吃饭吧，这应该是今年最丰盛的一顿了。”
“嗯……”
听允看着我，脸上的一丝阴翳随之散去。
不论如何，至少现在为止，我们都好好的。
这比什么都强。
“等会要一起跨年吗？听说官方还搞了一个特别的节目。”
三个人吃吃聊聊，竺光忽然说道。
“特别节目？”
“用来安抚人心的，毕竟国外也已经出现了‘勇者’和‘救世主’嘛，我们也多少应该拿出一点态度来了。”
“懂了。”
反正闲着没什么事，那就看看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