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滩市有不少人全都被突然蔓延过来的黑雾和突然间出现的虚兽给困住了。
之前异战局已经能够划进安全的区域里面，现在也在陡然之间变得不再安全。
突如其来的变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理所当然的，有一部分人甚至连及时冲出来都做不到。
回到异战局内之后，竺光就将具体的情况做了整理，然后全部发到了我这边来。
“需不需要营救你可以自行决定，异战局的主要目标，是阻止黑雾当中冲出来的虚兽扩散，去营救这些人，肯定会浪费为数不多的时间。”竺光莫得感情地在我耳机里面说道。
“你的意思是可以直接完全不管咯。”
“你自己决定。”
“要我自己决定的话我就不管了。”我说道，“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尽早去准备作战计划，然后布置好应对冲击的防线。那些从黑雾里面冲出来的虚兽，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除了畸变体之外，我在侦察的时候也看见了其他类型的虚兽。
简而言之，那种块头非常大的类型的虚兽增加了。
这些东西，光是拖着一柄重武器，就已经能够将一个组的人给团灭。
之前这种虚兽都是精英。
但是在黑雾里面，这种块头的虚兽，就连精英都不是。
只是很常见的那种类型了——
我也怀疑虚网上调了难度。
但既然难度已经上去了，现在异战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将这些东西给阻挡下来。
合理的战术布局能够尽可能减少己方伤亡，在这关键时刻，准备好应对冲击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此更需要冷酷的抉择。
不能因小失大。
“果然，你会做这样的选择。”竺光在耳机里面用理所当然的声音说道。
“你知道的，我就是那种能够果断做出电车抉择的人。”我直接回道。除非另一边的铁轨上面绑着的是我真正在意的人，比如听允，那样的话我还是很快就会做出抉择——直接撞死另一边的十个人就好了。
反正这种事情就是这么的主观，直接选择自己倾向性最大的就行。也就是所谓的“理性抉择”，但很可惜，听允对我来说是一个bug的选项。我的理性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不过遗憾的是，目前也仅仅只有这个bug罢了。
“按照你的选择去做吧。”竺光回道。
“嗯。”我轻描淡写地回应。
然后就开始抓紧时间，去根据不断补充进来的情报，制定最新的作战计划。
这些恐怕需要一整天的时间，而且还是在竺光的辅助之下。
但值得庆幸的是，也只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就够了。
晚上，我暂时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准备休息。
愚者照例跑到了我这边来，对于这家伙招呼都不打直接进来的行为，我差不多也习惯了。
“作战计划制定得怎么样了？”她随口问道。
“不怎么样，很头疼。”我从一旁的箱子里面翻出啤酒，回道：“黑雾蔓延过来之后，边缘实在是太长了，想要照顾到每一个地方，很不现实，至少需要足够多的人才行。但是很不巧的是，异战局现在就没有这么多人可以投入进去。”
“是抵御虚兽的作战计划？”愚者看了我一眼，问道、
“不然呢？”
“我还以为会是营救的计划。”
“你知道，我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我撇了撇嘴，“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最多三天之后我们就要正式面对黑雾带来的冲击了，现在，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是我听说被困住的人不少哦。”愚者道。
“嗯，那又怎么样？要是无法顺利抵御虚兽冲击，死在大陆上的人更多，会有更多人无法顺利撤离。”
如果真的要用最感性的思维去思考这个问题的话。
那难道不应该去顾及到更多人这边么？
反正两边总要选择一边的，而后者多了一个“上头任务”的属性。
“你的作战计划制定需要多久？”
“两天。计划需要根据最新侦察到的消息不断更正，然后匹配最适合的人过去，以最有效率的办法进行阻击，我本以为一天就足够了，但是竺光让我注意休息。”
之后还有硬仗要打，如果不注意休息的话，在战斗的时候影响到了状态就不好了。
虽然，我现在就算三天不睡觉也没有多少的影响。
这貌似也是身体素质提升带来的好处之一。
尽管除了用来加班之外，不睡觉的能力好像也没有任何的现实意义了。
“这样，所以是完全无法动身，对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那么我去吧。”
“这才没几天，你又开始发什么疯？”
我扭头看向愚者，她正在穿围裙，似乎准备做饭。
说起来，这段时间的晚饭好像一直都是她负责的。
我居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吗……直到现在才偶尔感觉到违和。
“不能因为大多数人的利益，而将少部分的牺牲看作是理所当然。”将自己的头发也给扎了起来，愚者说道：“这样是不行的，局长。”
“别又在这个时候扯什么大道理啊，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会说啊——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失去一切。事情得有轻重缓急，没有什么比确保种族的存续更加重要——”
“所以说，我去啊。”
“……”
“这样一来，大义和小正义就都不会丢失了，对吧？”愚者笑了笑，说道。
“……不明白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我偏过头，继续吹着啤酒。
“是不知道，还是没有呢？”
“……有什么区别吗？”
“你没有否定我的做法。”
“我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否定吗？”
“可是，局长大人，你否定的究竟是‘不需要去做’还是‘不需要我去做’呢？”
“这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不是都一样的？”
“一样的，就当做是一样的吧。”
愚者没有继续反驳什么，而是动作熟练地处理完了要炒的菜，然后开始热锅，倒油……
我过了一会才收回目光，低声说道：“你不需要去做这种多余的事情的。”
对于某些事情，我一点也不迟钝。
实际上我比谁都清楚。
但是清楚归清楚，要不要去触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很多东西，都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是因为不好处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尽管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让愚者少做一些无关紧要，单方面付出的事情了。
但是她却很少听进去。
不管是之前的任务当中违抗命令，还是之后去带领第四组。
又或者是反复为了所谓的“小正义”而采取行动。
全部都是如此。
我听说她甚至在安抚【战车】当中的其他人。
一边安抚那些家伙，一边又被当做是情绪的发泄口。
这些事情我全部都知道，也全部都看见了。
甚至也逐一让她不要去做这些事情了。
没有意义。
只是结果全都是，她并未听取我的建议。
“这些事情一点也不多余。”愚者一边炒菜一边回道。
“不，这些事情就是多余的。那些家伙并没有需要救援的价值，【战车】里面的那群家伙，不过是一些不敢来找我的懦夫罢了。”我一边给自己灌着酒一边说道，“你应该让他们有意见直接来找我，而不是去找你。”
“然后呢，你肯定又是直接重拳出击。”
“之后不就老实了很多？之前教训过的那群人，不是第二天就老实了？对付这些家伙，就是要用拳头才行。”
“可是有时候拳头没有办法解决所有问题。”
“能够解决九成问题就足够了。”
“然后剩下的那一成问题你始终都是要面对的啊。”
“那就到时候再说，现在先放着就行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就算真的那么简单，能够早一点解决不也挺好的吗？”愚者随口说着，那轻松的语气，显得现在谈论的问题并不是什么值得严肃对待的问题一样。
“你这是杞人忧天的心理。”
“有句话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没想到你还挺有文化的……”
可是这句话在这个世界没有啊。
我回想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在哪看见这句话的？”
“书里面。”
“书里面？哪本书？谁说的？”
“一个很有名的大文豪说的——你从来不看小说吗？”
“小说不都是一些打发时间的东西吗，那些东西看着都很洗脑，没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过佳作，你应该去看看真正好看的小说，这样你就会改观了。”
“比如呢？”
“比如，你应该去看看雍名写的小说。”
“……”
“不过最好是他前期写的，后面的都不知道些什么，只看前面几本就好了。”愚者瞟了我一眼，说道：“刚才那句话就写在《亡国之种》里面，乐而不思忧患，于是就亡国了。”
“这样啊……”我总算是想起来了，但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突然又提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啊，雍名前期写的小说真的挺好看的，‘我因你而死，我的生命便与你永恒’什么的，还挺浪漫的。”
“一点也不浪漫。”如果要基于现实考量的话，会发现全都是些屁话。我还写过不提白首偕老，但世界末日来临那天，我愿意你共赴死亡什么的，现在想想也真是脑瘫。因为，真末日了，所有人都哭爹喊娘的想要活下去，为了一个提前撤离的名额，都可以争的头破血流，相互斗殴厮打。
在生存这件事上，那有什么浪漫和体面 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