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命丢给上天确实很蠢，但是也确实很帅。
虽然对于似来说，他更倾向于前者。
这种事情蠢死了。
世界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是因为于听允在这个世界。
所以世界的死活才跟自己有了关系。
仅此而已。
他反复在心里这样跟自己强调。
然后去衡量着，在战斗的时候，在自己逼近死亡的时候，去死死压着那条线。
他就是想要鱼和熊掌全都拿下来。
想要这样去逆天而为——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支付了相应的代价。
果然所有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好在这一次于似赌对了。
他用洞察真实之眼死死注视着自己的等级，然后想要去看着自己身体素质的提升究竟能够到什么地步。
在他的计算当中，他是可以借助那一战将自己的等级给冲上2级的。
那种强烈的感觉让他义无反顾的相信了。
虽然仍然有很大的可能会彻底死在那里，不过那样的话，这次的虚兽狂潮也能够顺利结束。
反正Z国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到时候，连接者恐怕会面临更加残酷的训练。
国家可不管你个人的感受。
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那个男人一定会使用所有的手段。
倾尽一切将危局稳定下来。
这就是于似的判断。
所以那个男人还是希望他能够成功的。
因为这样Z国还能勉强守住底线。
而不是和其他国家一样，已经展开了连接者改造计划。
在迅速将那些没什么能力，但是被选中成为了连接者的家伙，强行改造成能够上战场的杀戮兵器。
如果是国家机器出手，那么手段绝对比于似使用的要残酷无数倍。
高度不一样，所以程度也会不一样。
可笑的是那些家伙还总是以为国家会为他们伸张正义。
他们什么都不懂。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醒过来。”
“这句话不应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于似神情冷漠地回道。
“唉，虽然我和邬琴是有着猜测你能够醒过来的，毕竟是一个怪物——但是在你真的醒过来之前，猜测有缘都是猜测。说起来，你听见了？”
“听见了。”
“那岂不是说，除了没有醒过来之外，五感全都恢复了？”
“我宁愿没有恢复。”
于似的表情相当坚硬。
虽然以往也相当冷漠，甚至冷酷，就像是在脸上戴了一张坚硬冰冷的面具一样。
而且还被502给粘在了脸上。
但是都远没有现在那么……
恐怖。
如果说以前的于似像是魔鬼。
那现在他就是一头纯正的恶鬼了。
精神被压迫到极限，然后崩溃，然后承受着无尽疼痛的洗礼。
全世界没有一个人知道那种感觉。
只有于似自己清楚，全身上下没一块肉全都被扯下去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即便是现在已经长回来了，但是，皮肤上面依旧可以看见无数的缝合针脚。
如果非要打一个比方的话，他现在就像是一块被拼合起来的尸体。
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丁点的生气。
……不。
如果用更加准确的话语来形容此刻于似的状态的话……
他身上的那一丝丝人性似乎被磨碎了。
不过很快，竺光就分析出来了原因。
虽然她只是站在病房里，但是脑子一刻都没有停下对于似身体状况，特别是精神状况的分析。
非人的疼痛会将人彻底摧毁。
这不是意志力能够生抗的东西。
但是现在于似却没有变成一个发了疯的疯子。
他依旧保持着神志。
“你用理性把自己撑起来了？”
“不知道，或许吧。”
于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心中出笼的野兽不会再回到笼子里面。
所以需要用更加坚固的笼子将其锁起来。
“其实我已经疯了，或者说，我其实已经死了。”于似用淡漠的语气说着，“现在我的脑子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也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感觉，任何一丁点，都会将微妙的平衡给打破，所以我将情绪给删除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这个病房的墙壁。
“我倒是希望这半米厚的墙壁会有派上用处的那一天，会发疯说明至少还是个人，但是这些东西大概不会派上用处了。任何一丁点危险的东西，我都已经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面删的一干二净了。而且，如果是这么厚的金属墙壁，至少四面墙都要是这样的，才能将我困住。”
“……你突破了2级？”
“没错。”
“有什么变化？”
“……”于似想了想，然后找了一个合适的形容：“等我彻底恢复之后，所有1级的东西都可以捏死。”
“……跨度竟然这么大？”
“没错，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虚兽要是也存在2级甚至3级的话……岂不是没有人能够挡得住？”
“虚网的存在如果是单纯为了灭绝人类的话，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这个问题，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于似甚至指了指手里的平板。
“说明一下。”
那上面全是这几天异战局里面发生的事情。
已经昨天才刚汇报上来的新情况。
异战局出现了不少的逃兵……
没有人能够去处理。
除非动用连接者之外的力量去处理。
但是现在整个光滩市虚兽肆虐。
让武装部队随便出动，很有可能会出现相当大的没必要的伤亡。
那些可都是精锐……
反正这件事现在等着于似的处理。
如果他在第六天没有醒来的话，这件事就会被推到第七天去。
竺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几天的具体情况。
“没有让武装力量介入是正确的选择，但是暂时我处理不了这种事情。”
“你的伤势多久能够恢复好？”
“不知道，或许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外伤不是都已经愈合了？过几天都能拆线了吧？”
“没有那么容易。”于似回道：“现在的我就像一个脱离了框架被强行拼起来的拼图，你明白吗？”
“随时会散架？”
“碰一下就会散架。一大堆的散件拼凑在一起，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我的身体还需要时间来恢复。”
“……那这些事情只能推到半个月之后了。”竺光叹了口气，“异战局岂不是也要放到半个月之后去才能够处理了？”
“你可以按照之前定下来的规矩强制执行，战斗素体有这个能力。”
“我总不能够越俎代庖。”
“现在我批准了。另外。”
于似打开v系统，然后将【星星】给调了出来。
“查一铭做的看来并不够好。”
“他还是下不去手吧，毕竟，思维是很难转换的。以往训练新兵也不可能往死里训练和惩戒，那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截然不同。”于似说道：“他的位置可以下了，新的部长从【魔鬼】当中选一个出来，谁比较合适？”
“你可以联系一下易东。”竺光明白于似的意思，直接回道。
于似也不废话，直接在系统里面翻出了易东的联系方式。
然后直接借助v系统打了个电话过去。
“局长？”很快，那边就传来一个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声音。
“查一铭做的事情让我有些失望。”
“……”易东愣了一下，然后很快，他抓住了核心点：“局长的意思是？”
“查一铭要卸任，你能胜任吗？”
“我可以！”易东毫不犹豫直接回道。
“好。另外，【魔鬼】最近没有行动？我好像看见了不少不怎么好的消息。”
“局长，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有权限调动【魔鬼】。”易东回道。
“现在让【魔鬼】出动，所有违纪的人，全都记录了吧？”
“全都记录了。”
“那就按照我定的规矩去处理。”
“是。”
易东那边答应得非常快，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犹疑，像是早就已经做足了准备一样。
这都是一群野心勃勃的家伙。
一个个办事能力相当强，而且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能够变成真正的魔鬼。
而于似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说整个异战局里面大半的人都在期望于似死在病床上。
那【魔鬼】就是为数不多希望于似能够一直活着的家伙。
这样一来，一点破事也就处理完了。
于似将平板放到了旁边，然后坐在病床上开始发呆。
并没有想任何事情，只是单纯的发呆而已。
竺光从他身上看见的是真正的“空无一物”。
就像是删掉了人格数据的自己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人的人格数据怎么可能删除得那么彻底。
虽然结果上没有太多区别。
但是终究与ai是不一样的。
ai的数据说没了那就是真没了，被覆盖了，彻底消除了。
人的数据没了，只是被封存到了一个触摸不到的地方去了而已。
“你还不走？”于似忽然问道。
“……你好好养伤。”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