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
深夜,一顶军帐中。
感受着体内紊乱的魔力,维芙停止了修炼的循环,缓缓站起身来。
距离那场生死之斗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但她依然没有恢复过来。
不,准确来说,情况正越来越糟。
由于生命力的大量缺失,维芙的身体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虚弱无力的状态。这种影响是方方面面的,魔力的储量、质量、回复速度等,都将被严重拖累。
想要补充失去的生命力本就是极其困难且缓慢的过程,更不必说在战场上,她不可能找到滋补养生的食物或药材,只能依靠汲取天地间的魔力,从中提炼出一丝生命精华,一点点地补齐亏空。
那情况又为何会越来越糟呢?
其实是因为,她已经一月不曾入眠了。
虽然魔导师是可以通过魔力修炼来替代睡眠的,但是精神上的恢复是无法修炼获得的。
并不是她不想睡觉,而是身体不断传达着虚弱的感受,伴随着时强时弱的疼痛反馈,抑制着睡意的产生。
这确实是十分吊诡的状态。分明维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但这种难受的状态一直持续着,也并非什么令人不可承受的剧痛,只是反复来回地折磨着她的神经。
无论怎么尝试紧闭双眼,或是服用助眠的药物,都无法如愿。反倒是闭上双眼时,维芙的眼前总是充斥着各式的恶意,或是她杀死敌人的场景,使她冷汗涔涔。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身体上的状态稍稍恢复了,精神却是每况愈下。
她之前也有过透支生命力的行为,好在那次只是浅尝辄止,毕竟当时还剩余有一些魔力,发动的也只是一阶段的论外术式。于是最后也不过是昏迷一段时间就消除了遗留的隐患。
可这次不同,想要发动永恒之镰所需的魔力岂止是海量,对应的生命力透支的程度用穷奢极侈来形容也不为过。幸亏王级的生命力十分旺盛,不然她可能当场就变为一具干尸了。
这或许是某种她应得的惩罚吧。
维芙的脑中不可遏制地冒出这般想法。
像她这般漠视生命的家伙,竟已经为了自己苟活而对于杀死他人感到习以为常。
遭到报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维芙忽地感到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用手狠狠捂住心脏的位置,不得不蹲了下去。
可是......
不该是这样的,决不是......
维芙的心底无声地呐喊着,但谁又能回应她呢?不过是又陷入一片沉默的死寂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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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耳曼尼亚参谋本部 最高会议室
麦吉尔沉默地盯视着摊开在桌上的军事地图,将雪茄从口中抽离,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一再修注的战线,诉说着东部方面军在联邦攻势下的节节败退。尽管参谋本部对这样的情况有所预计,但这波来势汹汹的攻势仍然远远超乎帝国军的预期。
光是正面就已经有一百二十个师团压上来了,南侧转进的还有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仅仅能确认番号的师团就有接近二十的数量。
而这还只是联邦筹备的第一轮进攻,莫糸考方面甚至只是宣布了部分动员令。
难以想象若是这只庞然大物全力运作起来,会是多么骇人的规模。
反观帝国军方面,从各处抽调,又将战略预备部队全部压上去,甚至还包含了五个旧协约国师团,也不过堪堪能凑齐六十余师团。
这已经是极限了,须知共和国方向仍在顽强抵抗。联合王国不仅派遣了数量夸张的魔导师介入战争,更是第一时间调动了精锐的空降师与海军陆战师参战。
而根据帝国军情报机关给他的记录来看,约四十师团正在联合王国本土接受培训,距离转化为切实战力尚有一段时间,但并不会太长。
任谁都能看出,一向隔岸观火的布莱特尼已将凯泽莱希视作了其离岸平衡政策的最大破坏者,已是到了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不稳定因素的地步。
原本一鼓作气拿下卢泰西亚的计划正是在联合王国的深度介入下破产,这无疑使得本该如风中残烛的共和国军变成了极为棘手的硬茬。
多线作战,而且是与列强级别的对手战斗,对于已经左支右绌的帝国军可并非什么好消息。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麦吉尔又看向了人事部呈上的报告。
“兵员有枯竭迹象,原定四十个师团的征召,现在最多只能凑足三十个师团?”
他紧握双拳,愤怒地捶在桌子上。
“事到临头了,才告诉我兵员枯竭?这就是官僚主义的效率!帝国迟早会被这些酒囊饭袋拖垮!”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都是坏事。
虽然东部方面军一再后撤,但并非是丢盔弃甲的那种级别,而是在战略性地使用纵深。说明联邦的军队绝没有帝国军一样的训练程度,否则在压倒性的规模面前,东部战线根本无法这样勉强维持。
麦吉尔又想起了不久前东线参谋向他呈递过的报告,其中详细分析了协约国魔导军团的状况。
似乎是出于某些派系斗争的原因,联邦高层代表魔导师利益的一派遭到了打压和清洗,致使了联邦魔导军的建设一再遭遇阻力,经费和相关政令等一直无法得到批复,其统属的魔导师自然在战场上表现欠佳。
若非是有联邦陆军方面那超格的数量作为重锤出击,帝国军也不至于这般窘迫。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麦吉尔看着东部地图上帝国军大片的平原阵地,若有所思,“或许真的可以保住战线,甚至反推一段?”
“不过这样的话,还是得亲自去后勤部一趟了。这对运输课而言可是一件强人所难的差事,铁路系统似乎一直是处于满载荷状态来着。但是唯独这个,就算征用马匹去运,也要确保他们切实地完成这个任务。”
毕竟,这是关系到帝国能否获得喘息机会的重要关节啊。
他站起身,披上军服外套,径直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