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全力出手的准帝级究竟有多恐怖?
世界上能回答这一问题的人恐怕不超两手之数,瑟薇儿正是其中一人。
为什么人数这么少?
那自然是因为,其他见识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当瑟薇儿的魔导护盾如一叶孤舟,在高强度的术式弹组成的怒涛中飘摇不定,她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已经与大队保持了足够的距离,战斗余波不会对战友们产生任何威胁。
没有怒吼或是什么过激的叫喊,单从倾泻而来的术式弹,就能完全体会到对方的暴怒了。
也许她自以为的觉悟还是太过天真了。
根本就是怪物啊。
瑟薇儿本以为,王级的实力至少使得她有正面一战的实力。结果到头来,只能东躲西藏,用这片游乐场的设施挡弹,靠护盾苟活,即使击发术式弹也只是为了抵消敌方的攻击而已。
令人绝望的,碾压级别的差距。
蓦地,她辗转腾挪的身形一僵。
术式弹攻势停滞了,这应该是反击的最佳时机吧。
但在看到半空中显现的繁奥术式,以及那名幼*女身前已然凝聚成型的镰刀之时,瑟薇儿的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这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啊,那个怪物,一边发动那种规模的攻击,一边还在凝聚论外术式?
事到如今,偷偷准备了一半的底牌根本没有施展的可能。
虽然很不甘心,但当全力加固的护盾如遭遇热刀的黄油一般被轻松切开,瑟薇儿还能做的事,也唯有苦笑着闭目等死了吧。
父亲之仇未能得报,我自己也要到此为止了吗?
父亲、母亲、祖母、大队的各位,抱歉了,我似乎,只能做到这步了。
躺在一片游乐设施废墟之中的瑟薇儿如是想道。
但她等了许久,预料之中的痛苦不曾袭来,而是听到了不远处一声巨响。
瑟薇儿有些茫然地睁开双眼,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横亘眼前的巨镰缓缓消散,摩天轮自下而上被斜切作了两半,轰然倒塌。
那名幼*女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表情。
“你走吧。”这平静中夹杂着一丝颓丧的声音,与方才疯狂的状态判若两人。
“什么意思?我不会向你......”
然而瑟薇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粗暴地打断了。
“赌约你从一开始就没答应,你也不必为我做什么,”维芙没有在意后方瘫坐在地的女孩,径直走向了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旋转木马,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弹片灰尘,坐在了一只尚未倒下的木马背上。
看到瑟薇儿颤颤巍巍地站起,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愿,维芙突然抬起枪口,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
“走!现在就滚!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好。”
目送着女孩有些蹒跚地走远,维芙释然地叹出一口气。
“我居然也会有不顾一切的一天啊。”
由于激动之下调用了全部的魔力,导致原本用于镇痛的魔力供应不足,刀绞般的疼痛又涌上了。
但是,不想去管了。
什么痛苦,什么美好,什么战争,什么和平。
只要死了,就是一了百了。
现在想来,以前那些苦苦的挣扎,真是卑微得可笑啊。
死亡是可怕的,但如果细究自己以往的生活,她竟感觉到生命是更加可怕的。
既然再怎么哀求,再怎么拼尽全力地想要保全自己,也只会得到世界恶意的回答。
那就死吧,为自己的死亡,准备一场盛大的仪式。
没错,就该这样,她来到此世时,便孤身无牵挂,离开此世时,也无人会在意。
反正世间的美好总与她无关,那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我连活着都不怕,为什么还要去害怕死呢。”
维芙适时地转过头去,勉强向去而复返的瑟薇儿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你在这站了挺久的啊。既然你选择了回来,那还在犹豫什么呢,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论外术式吧,不过我可不会束手待毙哦,现在,我要逃跑了。”
幼*女站起身来,没有展开魔导护盾,只是静静地向远离女孩的方向走去。
瑟薇儿犹豫再三,从刚才开始,她就感知到了一种悲哀,或者说心死的情绪。或许事情真的和她想象的有哪里不同?
术式凝聚完了,她却迟迟没有发动。
大概是因为她只有初入王级的魔力,是依靠自己感知情绪的天赋取巧,才勉强达到了论外术式的标准。所以想要切实发动,必须靠得足够近才行。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她心中的迟疑又由何而来?
但看到了那不急不缓离开的身影——以及对方手中那支特殊的枪。
愤怒一下占据了瑟薇儿的头脑,她终于放弃了踌躇,加速术式显现,携带着准备完成的论外术式将维芙扑倒在地,紧紧禁锢。
“心灵风暴!”
维芙没有做什么挣扎,甚至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听起来这是一个精神方面的术式,挺好的。
只要在这时,配上那个的话,就能确保自己彻底死亡吧。
天色不知何时迫近了黄昏,第一缕晚霞裹住了那些她叫不上名字的设施。
“真美啊,明明大半已成废墟,现在却像是童话一样。”
维芙轻轻闭上双眼,开始了对帝级壁垒的冲击。
这是所有掌握论外术式的三阶王级都能立即获得的权利,也是葬送了绝大多数试图成就帝级的魔导师的主因。
维芙清楚地知道,想要跨越那层障壁,最重要的就是在于对心灵的考核。
帝级之所以如此凤毛麟角,就是因为,绝大多数的挑战者,都迷失在了考核之中。
虽然她本就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通过,但此时再为自己的失败加一层保障,自然是极好的。
或许这么做会对不起那些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的人们吧。
不,不对,谁会这么期盼呢?说到底,会因她的死而拍手称快的人才是众数吧。
抱歉,如果真的有谁还会对她垂下一丝怜悯的话,她也只能说抱歉了。
她真的,已经无法坚持下去了。
话说往好处想想的话,她至少还有选择自己死亡的权利。
还不错嘛。
那么,再见了,世界。
如果切实有神能倾听到的话,希望不要有来生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