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宇靠近屋舍以后，发现屋门并没有完全合拢。
刚想要叩响门扉询问，里面便有轻灵的声音传出来：
“既然来了，就直接进来吧。”
方小宇依言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有一股沁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他环顾室内，不算很大的空间里布置的井井有条，整洁干净，其中靠墙的柜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玉制的瓶瓶罐罐，也不知是药瓶还是酒瓶。
正中央的矮脚桌前，有一位素衣女子席地而坐，正端着一壶造型考究的酒壶，往自己杯中倒酒。
“方小宇，拜见前辈。”
方小宇不卑不亢地抱拳见礼。
素衣女子端起酒杯，抬眼朝方小宇看来，微笑示意道：
“不必拘束，随便坐就是。”
方小宇见了个礼，就自行走到她对面坐下。
素衣女子双手端起小巧的酒杯，微微仰头饮下，脸上浮现出些微享受的表情。
她虽然不似月姬那般，第一眼就让人感到惊艳，但举止十分优雅，又有一种与顾南嘉相似的温婉气质，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你可知道，修士们肯花高价想用的仙酿，与寻常酒水有什么区别？”
素衣女子放下酒杯后，随意对他问道。
方小宇摇了摇头。
素衣女子便自己回答：“好酒之人能有各种玄乎的道理，但就本质区别而言，仙酿所采用的并非五谷杂粮，而是凡俗世间罕见的灵植，再有诸多奥妙手法酿造而成。”
“其中上档次的仙酿，光是提取酒水原液这一步骤，就的修士动用特制的法宝来酿造，其中蕴含的门道与辛苦不比炼制灵丹妙药差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到封存着众多美酒的柜子前。
“仙酿也分品秩，粗略来说，分为上、中、下三等品级。”
“不过还有一些被公认为最上乘的极品仙酿，不但能让每一位好酒之人醉生梦死，喝上一口还能延年益寿，对修行也有极大裨益，堪称仙酿中的灵丹妙药。”
方小宇闻着酒香味，问道：“那这极品的仙酿，不知哪里有的买呢？”
素衣女子笑道：“最上品仙酿，酿造条件严苛，种类极少，可谓有价无市。据说有些面向修士的拍卖行，偶尔会出现一两瓶，每每都会引发抬价哄抢。”
“不过嘛，我们月华山特产的‘月泉’，正是被世间公认的极品仙酿。”
“酿造月泉所需的云根露水，在世间极其罕见，乃是我们月华山上那片彩云间独有的天材地宝。彩云间每十年成熟一次，所诞下的甘露，就是云根露水。今年正是彩云间成熟的时候，每逢甘露，又有难得的美酒享用了。”
素衣女子似乎心情大好，在酒架前转身问道：“要不要来一杯？你喜欢喝点什么？”
方小宇毫不客气地说：“月泉。”
素衣女子笑着从酒架旁走回来：“那你只能继续努力，等成为内门弟子以后，才有享用这月泉的福分。”
什么啊，铺垫这么久又不请人喝，吊胃口呢！
也不知这所谓的极品仙酿，比起碳酸快乐水怎么样。
方小宇腹诽了一顿。
“我本名顾南嘉，论辈分应该算你的师叔，所以你可以叫我顾师叔。”
素衣女子简单介绍完后，取过一壶酒重新与他面对面坐下。
“这次你上山遭遇的意外，实则山主是临时起意对你的考验，所以无需往心里去。”
方小宇忍不住道：“这考验未免有些……别出心裁？”
他还没听说过哪个当家的，会果体上阵给新入门弟子测试的。
方小宇开始怀疑那位月姬是不是有暴露癖？
顾南嘉看出了他的疑惑，抿嘴微笑道：“我们那位山主呀，着实也很有个性。她对门下弟子的考量，最重的不是修为境界，甚至不是修行天资，而是心境与秉性。”
“先前的情况，云静姝会出面替你说情，当然也在月儿的意料之中。”
“但倘若你不敢自己主动发声，只是一味的躲在静姝后面，甚至在感受到死亡威胁后，为保全性命宁愿咽下委屈，选择跪地求饶……那即便月儿不杀你，你也一定入不了她的眼。”
顾南嘉喝了一口酒，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
“因为我们这位山主，其实最欣赏的就是像你这样能够坚守气节、不畏强权，哪怕受到生命威胁，也有大勇气去捍卫正义的男儿！”
“老实说，在你之前，也并不是没有男性弟子被举荐上山的。唔，回想起来……先前大概有十三名接受过考验的男子，可是均无一人能通过。”
方小宇问道：“没通过考验的人，后来怎样了？”
顾南嘉嘴边露出些许苦笑：“大多人经历这样的事，都吓的屁滚尿流。这些还算好的，有些人为了求活命，还声称自己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被当作炉鼎糟蹋……”
虽然话说得直白，但是顾南嘉并未显露丝毫鄙夷。
因为在她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即便连大多数修士都无比惜命，何况那些本就柔弱的男子们。
像方小宇这样勇猛无谓之人，在这个女强男弱的修行界中，真算得上是稀有了。
“不过即便如此，月儿也没有伤他们的性命，只是统统打发下山罢了。”
顾南嘉对他举了下酒壶，祝贺道：“所以恭喜你，成为月华山有史以来第一位男性弟子，今后你可以留在这山上修行了。”
方小宇喔了一声，却没有表现出丝毫高兴。
原本还打算见机求死，没想到这月华山看起来格外的安全，这趟岂不是押错宝了。
这时顾南嘉脸上表情忽然严肃了几分，又对他说道：
“方小宇，关于浣花宫以及我们月华山的基本情况，相信静姝已经告知过你了，所以我也不再多言。”
“我只再多提醒一句，你如今虽入了修行的门槛，但还只是粗浅的炼气境，到外面没有什么自保的本事，尤其是你这副皮囊……对于许多心思不纯的女修而言，简直就是饕鬄盛宴！”
“所以往后你切记不要随便下山，尽管这方圆数百里都是浣花宫势力范围，可若出了月华山，面对其余几脉的同门，乃至于那些长老们，都未必能保证你的安全。”
方小宇能够明显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凝重，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这方面他早有了最坏的心理预期。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没奢望这浣花宫里的修士们都会是讲道理的良善之辈。
毕竟弱肉强食，才是修行界的常态。而在这片世界里，修行天赋普遍受限的男性，无疑就成了常受欺负的弱势群体。
至于这月华山，或许短时间内是一座安全屋。
可换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一座牢笼？
先前两次意外获得的修为提升，还都是闯过生死劫难后系统给予的奖励。
真让他老老实实修炼，那得要在这山中苦修行到何年马月，才能放心大胆地出去？
万一自己连筑基境的瓶颈都突破不了，岂不是要一辈子不得自由，老死在这山上？
一想到这里，方小宇拳头又硬了。
不自由，毋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