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两个“奥利弗”
“啊这？”我愣了几秒，但还是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拿着书拉过那把被我收拾干净的扶手椅，坐在床边翻开别着书签的那一页读了起来。
书的名字叫做《月亮与九磅十五便士》，讲述的是来自祖安的雾都孤儿奥利弗在朋友哈利波特和一众爱心人士的帮助下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获得神器“答题卡”，带着九磅十五便士向月亮女神许愿获得亲情的故事。此时剧情已经进展到了接近结尾部分，奥利弗穿着单薄的衣裳穿过雪山，来到朝思暮想的月亮神殿。
“......可怜的小奥利弗冻得瑟瑟发抖，在墙壁上划着了最后一盒火柴取暖，在跃动的火焰中，他看见了温暖的烤炉、喷香的烤鹅和精美的圣诞树，奥利弗躺在月亮女神神像的膝盖上，拿出答题卡虔诚地向女神祈祷......”
我带感情地轻声朗诵着，她似乎很满意，靠在床头，拉过被子盖住身体，享受着小说的剧情。
“......女神的条件让小奥利弗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追逐到最后，许愿的代价居然是要用最好的朋友的幸福，想到哈利波特对自己的那些帮助、那些照顾，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该牺牲他的幸福，可是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得到的许愿机会又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一番思想斗争后，奥利弗最终还是对女神说道：‘我...我放弃。’说着，将空白的答题卡交还给了女神。”
“......回到孤儿院的第二天，奥利弗在院长那里收到了远方父母的来信，信中表示在战乱之后他们也在积极寻找奥利弗，最近打听到了消息这才寄来信件，并表示他们会很快来接奥利弗回到他们的新家，奥利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等到第二年初夏，奥利弗一家回到当初许愿的雪山，那里早已冰雪消融，鸟语花香，一片祥和的气息，原先伫立于山顶的女神圣殿竟也不见踪影......”
“......镇子上的老者听了这个故事，说道：‘正是你的善良正直打动了女神，女神最终决定实现你的愿望、返回天界去了。’”
故事结束，我合上书，看向白雪夫人，她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睡了过去，小小的脑袋枕在松软的枕头上，雪白的长发开枝散叶，将俏脸半遮半掩，尖锐的虎牙在微张的桃口中若隐若现，蚕丝薄被覆盖的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可爱睡脸，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般，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发出惊叹。
高高在上的白雪夫人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我微笑着感叹着，抚摸着胸口，从激动中缓缓平复心境。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回到起居室，将《月亮与九磅十五便士》重新放回书架，一边继续刚才的打扫，一边寻找着开门逃生的方法。
我登上楼梯，观察着嵌入地面的闸门。
从外面打开的话，是按动雕像上的机关，从内部打开的机关在哪里呢？我在墙壁上摸索着，果然发现了一个类似钥匙孔的东西。
看来就是这个了！我按奈不住内心的喜悦，咧嘴笑了出来，兴奋地挥动手臂在空中打拳。
接下来只需要伺机找到钥匙就可以逃出生天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要伪装出放弃逃跑、一心为她服务的样子让她麻痹大意才行。我摩挲着下巴，构思着逃跑计划。
......
客厅的座钟敲响了5下，到了该准备晚饭时间，没想到之前旅途中在酒店做工的经历竟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我切了洋葱和西蓝花当做装饰，用黄油煎了牛排浇上黑胡椒酱当做主人的晚餐，自己则切了一块葡萄干黑面包配白水充饥。
吸血鬼一次吸血可以维持很久，我不必每天都供奉血食，人类的食物对吸血鬼来说可有可无，每晚一次的用餐不过是刺激味蕾当做日常消遣罢了，也正因如此，她对晚餐格外挑剔，储藏室存放着的无一例外都是高昂的名贵食材。
希望我的手艺能让她感到满意。
我敲响餐厅的铃铛，白雪夫人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趿拉着拖鞋，睡裙的肩带滑落到了肩膀侧面，晃晃悠悠地走到餐桌前落座。
我打开餐盖，铁板托盘的余温煎烤着牛排“滋滋~”地冒着热气。
“主人，今天的晚餐是红酒菲力牛排，五分熟。”我一边倒咖啡一边解说道。
“哎呀~~”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面带笑容发出舒服的呻吟，“不用自己做饭~起床就有饭吃~有个仆人真是太棒了~”
“诶唷，手艺不错嘛~”她嗅了嗅，称赞了一声，拿起刀叉优雅地切食起牛排。
……
“喂！下午时候我听一半睡着了，奥利弗故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她喝着咖啡，对着收理餐盘的我问道。
“女神对他说，许愿获得亲情需要用他好朋友哈利波特的亲情来交换，奥利弗内心激烈思想斗争之后放弃了，回到孤儿院第二天收到了亲生父母从远方寄来的信件，表示战乱之后他们也在努力寻找奥利弗，最终跋山涉水母子相认，回到雪山已经是第二年春天，那里变得鸟语花香，女神的圣殿不见踪影，故事结束。”
“哦。”她呷了一口咖啡，“为什么要放弃许愿机会啊？”
“因为许愿会导致他最好的朋友失去亲情，这是损人利己啊。”我略带疑惑地答道。
“那之前那么多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对，这就是主人公纠结的点，最终还是善良战胜了欲望，而且他最后也得到了亲情不是吗？这也是这本书所弘扬的。”
“如果没有巧合那不还是白费吗？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要许愿啊。”
我皱起眉头、身体后仰:“正是因为他的善良，女神安排母子相认啊，这剧情多明显啊。”
白雪夫人放下茶杯，不依不饶地质问:“如果许愿我会百分之百完全得到我想要的，不许愿，能不能得到全凭女神心情，为什么要放弃许愿？别人如何与我何干？”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眼中的奥利弗正因为善良、有原则、不损人利己才最终收获亲情，而白雪夫人眼中的奥利弗是放弃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的愚蠢之人，我们两人眼中映射出了两个不同的奥利弗。
“呃…主人，需要续杯吗？”吵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我端起咖啡壶转移话题。
“不需要！”她看了一眼喝光的茶杯，甩下一句话气哄哄地走出了餐厅。
养尊处优的贵族少女、高高在上的收税领主、把人当食粮的吸血鬼，多重buff叠加于一身，如此看来她对生命淡漠也是有理可循的了。
我摇了摇头，拧开水龙头刷洗起餐盘。
……
主人洗过热水澡回到卧室，我将她换下来的衣物洗好，晾在地下室通气口附近，脱掉管家服泡进浴缸缓解一天工作的疲劳。
在温水的蒸气中，我抚摸着自己的脖子，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为什么咬过的地方愈合的这么快？莫非...吸血鬼的唾液有促进愈合的作用？其他我遇见的贵族都是有异能的，她也会有吗？如果有的话会是什么？为什么安心放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是因为钥匙保管的很好、完全不担心被我找到吗？
无数个问号在脑中打转，我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带锁的项圈，叹了口气：唉，下一次被吸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是先保住命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