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呼,哈……”
吞掉男人后,我一直保持着清醒,一点点见证我的骨头、血肉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内从黑泥中再生、重组为一个完整的人。
短时间发生的事搅得我内心难以平复,我重重地喘着粗气,盯着周围因为战斗所以部分已成狼藉的室内。
我使劲思考,分析起眼前的局面。
首先,我可能是因为那团“黑泥”穿越了,而我自己则变成了一种非人的存在。
低头瞥了下胸前隆起的肉球,又将落入眼前的白丝捋到耳后,再感受了下躯体处处不协调的感觉。
尤其是我从不远处立在地上的镜子中只看见一个同样抬起头看着镜子的红瞳白毛妹,我的意识中下面分明还是住着个小家伙的,手一探却空无一物。
哦呼,这下我没了。
尽管有些伤感,分析还是要继续的。现在的我可能是半妹半泥的状态,也有可能只是个套皮的黑泥,总之,我是与以往平静的生活告别了。
而这一切,定要“归功于”那团黑泥!
黑泥,我要将你,砍断、起开、剁碎!我要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唉,我也只能在心里狗叫了,现在我连祂的声、形都不敢去回想,更不敢猜测祂的名讳。嗯……总觉得骂黑泥好像也在骂我自己,以后还是叫祂泥神好了。
接着,在被送往这陌生且装潢华丽的房间后,我大概率是裸着身子和某个裸男一起缩在衣柜里了。
也无怪乎那男人会如此恼火,这简直就跟偷情被抓一样。
我脑海中浮现起被我杀掉的中年老男人的话,
“你的小情人我就放过了……你的小情人……情人……”
又浮现起我在还没完全醒来时使劲往那个裸男怀中钻的记忆。
你妈妈的,那老男人真该死,那个裸男要不也杀了吧。
仿佛是特意出来“送死”一样,裸男在房内趋于平静后从衣柜里悄悄钻了出来。
他是跪着出来的,先开了点门缝,猫见了房间里站着不动的我,然后愣了十几秒,估摸是忖度了小会儿后才终于狼狈地爬出了衣柜,一出来就跪在凌乱的地面上。
“尊贵而强大的女士啊,请允许我向您献上我的……”
他作势就要拜了下去,可被我呵住了。
“停住,不许动!”
裸男当即停下了他的动作,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这关键的位置上。
对,卡在这儿了。
我细细打量起他来。
他的身体十分匀称、比例协调,肌肉健硕但不夸张,恰到好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皮肤白皙细腻,头低了下去,脸被下垂的发丝掩盖,看不大清。下面的不可视之物有点过于不可视。人还在微微地颤抖。
“割了吧。”
“啊?”少年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又是疑惑,又是惊惧。
“啊不,我的意思是……你站起来,下面那玩意儿给我遮住,再让我看到就割了。”
毕竟现在身份变了,人也要有点矜持,我讲这话时脸都是微红的。
才不是酸了捏!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酸的!
他忸忸怩怩地用手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那玩意儿,虽然还是捂不住,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总不能真割了吧。
他站起来后,我得以一览少年的全貌。
依旁边的东西还有我自己作为参照物来看,少年约莫是一米七五到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嗯……我自己大概是一米六出头些,比他矮了快一个头。
他的面部整体刚中带柔。金色微曲的头发随意地蓬散,有着一种纯真野性的少年美。往下,是如剑一样浓密锐利的两道金眉。碧翠的眼睛自然协调地将高挺的鼻子夹拢。颧骨微微凸起,既不会因为过低而使脸看上去太饼,也不会因为过高而使人有尖酸刻薄之感。淡红色的薄唇恰到好处地参与其中,让五官整体看上去变得灵动而充满魅力。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金发美少年,身份定是对于我来说很特别,不然不会同我一起。我作出了如上的判断。
还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与现在的我并不相识,否则也不会于我如此冷淡,不知是不是此世的土著。姑且询问他一下。
“你认识我吗?”
少年摇了摇头,却越摇幅度越小,好像生怕惹我不满一样。
“不认识。”
他弱弱地说。
“你之前在干什么?”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醒来时便在那个衣柜里。”
小伙子很上道嘛,没提我的糗事。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的过去都不记得了吗?”
我继续盘问。
“……以前的记忆我一点都没有。”
少年的眼神飘忽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哟吼,装失忆啊,真是愚蠢的办法,呜呣……也不能排除他跟我玩千层饼的可能,抑或是他单纯地惧怕我不满他敷衍似的回答。
不过总而言之,现在没必要再逼问他了,毕竟我还没能掌握刚才的黑泥形态,只是在濒死情况下变身过一次,常规状态下我这细胳膊细腿也打不过他。
我只需要维持好刚才同老男人的战斗给他留下的强者形象就可以了,得掌握住对他的主动权。至于他的小秘密,日后再来挖掘。
在此之前,我得先想个假名。金发碧眼、魔法黑泥、西式房间,这应当是个西幻世界,我还是以一个西方人的身份去与他交流吧。
“我叫珂瑞丝缇娅,从现在开始,你就做我的随从。”
“浮罗曼,向您献上他的忠诚。”
金发少年闻声马上向我效忠,声音中带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顺势要单膝跪下,我把身子转了过去,没有接受他的行礼。
其一是因为我还是抱有原来世界的思维方式,心里还是认同平等的观念,收仆也只是形势所逼,其二则是因为我刚刚才想起来,原来我一直是光着身子跟他讲话的,咳,这实在是有失礼节。
“打住!给你自己还有给我都先整套衣服,穿上衣服再说话!”
在浮罗曼仍在大衣柜里找衣物的时候,我来回踱步于这件还蛮大的更衣室里。事情纷乱如麻,我略微花了点时间继续梳理出最后一些有关我自身安危的信息。
先前和我打斗的人用出了不需要念咒的魔法,其他手段我没见识到,但是仅凭此也可知这个世界的战斗方式会非常野蛮多样,我随时有可能被暗中的攻击伤害到,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一个危险之处。
语言方面有点怪异,我既能听懂老男人讲的话,也可以和金发少年无障碍沟通,我却可以清晰回忆起自己的认知中,我分明听的是国语,讲的是国语。
考虑到语言差异背后其实蕴含着千万年积淀的文化差异,只有这是黑泥给我的语言外挂能解够释了,应该还带上了扭曲时间的超强buff用以调整语速差,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到战斗上,下次试试。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急,时机也不太巧,没记住男人的服饰和容貌,有点遗憾。
另外,这件更衣室的面积过分的大,几乎同我教室一样,空间利用率却低的可怜,主要就放了衣柜和镜子,由此可知,房子整体应当是很大的,它的主人大概是个贵族,房里大概还有奴仆、家人,反正人一定不会少。
所以值得关注的是,刚才打斗时这么大的动静照理是会引起房中其他人的注意的,但目前还没有人前来查看。这可能是由于我跟老男人的打斗很快结束的缘故,他们从战斗声响的短暂中很快就察觉到了战斗结束的事实,且从中得知了打斗的一方对另一方拥有绝对的力量优势。
可惜获胜的人是我,然而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们也应该根据没有信息传出这一信息中推出了正确的战斗结果,因而陷入恐惧中的他们自然会当起缩头乌龟,甚至逃跑。
不过同时我也从中得知了一点,一山不容二虎,掌握魔法的老男人很可能就是一家之主,是屋中最强的存在,因此我在击杀他后暂时无需惧怕危险,只需要担心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援兵。
我还是得尽快逃出去。
推理完毕,短短一两分钟内我迅速看清了局面,取得了信息上的优势。
接下来得穿衣服了。
我看向在衣柜前上下耸动的浮罗曼。
“喂,为什么这么慢?”
“啊,抱歉抱歉,我从衣柜里找到的衣服都是不太合适您的男装……珂瑞丝缇娅,大人。”
不知为何,一听这话我就觉得有点窝火。
“你是觉得我现在有时间陪你挑裙子吗?”
闻言,浮罗曼整个人抖动了一下,加快了翻找的速度,一下子就扔给我一件卡其色外套、一件白色衬衫、一条黑色紧身裤和一双白色长袜。
我没有管那件白色衬衫,只是把其他几件都穿上,外套扣得严严实实。
毕竟……我现在可是个有内涵的人,衬衫的纽扣根本就扣不上呀!
衣服不太合身,但总归不是“未来战士”了,唉。
总想叹气啊,我心里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