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维克维科

作者:喧闹和弦suki 更新时间:2022/7/17 20:22:27 字数:2597

最后一班列车驶入车站,白发少年和一位盘起金发长发的女人走出车厢,少年拎着一个皮箱站在车门侧等着女人下车。女人身姿挺拔气质孤傲身上披着一件酥圣耶骑士团的纯白大衣,大衣胸口缝着一枚骑士团勋章,金色的绸缎用在刻画勋章之上的剑刃、包裹着大衣的边缘。立领遮住了她的半张白皙的脸,她看上去有三十岁了但是皮肤细腻白皙的像是个少女,唯有细长的眉尾可以观察到一点细纹,淡紫色的眼睛时刻警视着周遭。淡金色的内搭下她穿着一条让她不舒服的纯白半身长裙,裙子的长度一直到脚踝,黑色的军靴突兀的搭配在一身纯白的衣装之下。那双带着白色皮手套的手不习惯的相握在身前,以往她总是会抵着自己的剑双脚打开与肩平齐的站着。

“你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吗?”女人四下望了望无人的车站对着站在边上的少年问道。

“不用,你已经送得够远了。”白发少年回绝了女人的好意“芙骊亚队长,我先走了。”

少年回头后似乎又有一些话想说:“您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少年向着名叫芙骊亚的女人浅浅地鞠了一躬后往候场室走去,女人看着他走了几步后拽住他的手臂,少年回头对上她那幅担忧的脸。芙骊亚松开手难以诉说的情感在嘴边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思虑后只能变成几句叮咛附送过去:“罗门。我不阻止你离开骑士团,但你没有必要要通过持笔人来证明自己,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放心吧我很快就回去,如果接到了骑士团附近的委托我会回去待一段时间再走。”

“往后的几个月我会一直在神东执行任务,如果在这里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可以来帝春殿找我。”

“我先走了。”罗门朝着芙骊亚再次浅浅地鞠了一躬后迈着更大的步子走向了候场厅。

芙骊亚一人站在车门前望着罗门走远,在大门前被烙上了烙印之后他便进到了大厅内,她望眼欲穿——罗门对于她来说像极了是她的孩子,从自己刚加入骑士团开始就一直照顾着他,在他的身上付出了太多的母爱了。

夜色怡人,幽幽探来的秋风送上落叶赞颂。干脆的枯叶剐蹭着车厢的顶棚向前滑行,遂掉入轨道当中。

“你还要看多久。”芙骊亚对着那只在不知觉间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的主人道“维克维科。”

“感情相当好呢,如果我不小心……”男人将头靠在芙骊亚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凑近她的耳朵,戏谑地继续说道“如果我不小心把他杀了呢?你会不会生气?”

“我会找到你杀了你,无论你躲到哪里去。”芙骊亚向前走了几步,背后的男人识趣的撤下了手臂走到她面前。

低垂的灰色无神眼睛盯着女人,嘴角往上挂起阴险的邪笑。男人比芙骊亚要高出半个脑袋,他梳着杂乱翘起的背头,留在额头上的几绺深紫色碎发被他整个手掌往上抹起。他穿着一身颜色对半的西装,樱桃红和桑葚紫从中间分开似乎把他整个人都分裂成了不同的两个个体。男人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挑起眉毛弯下腰脸贴着芙骊亚的脸道:“他们关系那么好,万一我误杀了罗门,你不要怪我。”他的脸白得凄惨,或许是颜料在脸上留着的时间太长,近些时看得见紫色的菱形红色的桃心把他的眼睛包住。

“我相信你是很好的执行人。”芙骊亚伸出手推开对方,靠的极近的脸实在是让人吃不消。

“维克维科也是一个喜欢讨乐子的人,我听说有很多人都不想让这个小孩死,还有些——很高层的人。”说着维克维科手指了指天。

“上层和你没有关系,但我可以告诉他的父亲是制造玫瑰梦的始作俑者。海底下的宫阙,有置换万物的方式,也有对调生与死的权利。”

“然后呢?”

“二十年前他把一切对调,两年后结局的轨迹自愈回原先的轨道,十七年前他再次对调一切。这个孩子今年十七岁。”

“和你我也没关系啊?”维克维科不懈地撅着一边的嘴看着芙骊亚“我对你的小孩更感兴趣。”

“你的病发作、痊愈、复发的时间和他开启宫阙、时间矫正、再次开启的时间点一样。弗西帕门家的孩子,当年因为心绞痛在医院住了两年,出院一年后再次复发住院时却被遗弃在医院内。我得充分了解我得执行人——”芙骊亚的脸上露出了慈祥而恐怖的微笑,她将左手的手套取下,右手抚上维克维科心脏的位置“它为什么不跳了?”

“因为我没有母亲。”维克维科拉起芙骊亚放在自己胸前的手,低着头像奶狗一样用脸颊蹭了蹭,他抬起头看着女人可怜自己的冷厉表情,自己的脸上涌现出一副可怜、委屈、坏孩子撒娇的狡黠的表情。委屈的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施展自己的可怜让面前的女人在他的身上施舍些母爱,似乎还做了一个恶作剧留给女人……

“我会好好地执行的。我会的……”男人说着轻吻了女人的手心“可以给我一个母亲的拥抱吗,我绝对不动你的小孩。”他央求着双手捧着芙骊亚的手。

夜色依附着月色醇黄,熄火的列车趴在铁轨上。披着白色大衣的金发女人拥抱着身穿怪异服饰的男人,像母亲一样用手抚摸轻拍他的背,没有抗拒对方拥挤的拥抱。

“母亲……有份你要签字的合约。”维克维科趴在她的肩头呢喃着说,他不舍地放开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卷轴“防止我不小心杀了你的小孩,你只要签下这个——除非那个孩子一个人独处不然我不会出现,除非他叫我出来我不然我就永远不会出现。”芙骊亚拿过卷轴双手打开仔细查阅了一遍后用怀里掏出的钢笔在落款处签上了姓名,递给维克维科前她又粗略地扫了一遍。

“在他伤害到罗门前阻止他,答应我。”芙骊亚像母亲一样拂过维克维科苍白冰冷的脸颊,温暖柔嫩的手在脸颊上经过,这让他想起了母亲胚胎里的感受,无尽的温暖的难以复刻的。

“我知道了。”

说完,他手上的羊皮卷轴就自燃起来。扬起的灰烬像是扑腾着赤红羽翼的蝴蝶往月亮飘去,维克维科站在原地看着卷轴在他的手上烧完,他的手指被滚烫的火焰熏黑,掌心内留着轻飘飘欲飞走的灰片,他举起手放在自己的面前舌头沿着手掌边缘舔舐到指尖,浅色的灰烬粘在舌面上随着舔舐在指节中留下了一些灰色的液体。他看着自己清理干净的手掌打开藏污纳垢的指缝侧过头,舌头挤在指缝间将灰色的汁液舔入口腔,他的手指本就消瘦细长,卷起的舌头几乎包裹着整个手指,上下探索着把余烬吃完。

他不在意芙骊亚冷淡的表情,自顾自地沉迷于清洁自己的每一个指节。

“我将承诺吞入腹中,它将与我合为一体。”维克维科放下手,他的脸上逐渐爬上了一行行方才合约上的字迹“我、维克维科”、“执行者”、“万般罪恶由我承担”、“芙骊亚”、“永为洁白清白高洁之身”。

“辛苦了。”

“不客气。下次,再给我拥抱……”维克维科化成灰烬不知道飘回了哪里。

芙骊亚从他还没飘散的灰烬当中走过,洁白的大衣上不留片尘。

幽幽的风似乎生气了,开始猛烈。

“你得找其他人来代替我的这份母爱,我活不久了。等他死了我也得走,将来无论去做什么都要活下去。”芙骊亚回头望着无尘的地面,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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