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宫卫向祈置报告了访客之事,祈置顿感不安,让宫卫将人带到大厅,自忙找上铎悉。铎悉正捏着青济屁股,看她给守宫喂食,见祈置满脸慌张,忙丢开青济问什么事情。
『有人来找我和耶律铎悉。』
如此回答直令铎悉掩嘴蹲到地上。青济吓了一跳,铎悉只朝她摆手道:
『没什么……一时没有实感。』后自站了起来。
『栾刺底不是姓萧吗,耶律铎悉是谁?』青济问了,皆不回答,遂黯淡神色说了句:你们事情自是有我不当知道的。祈置铎悉当时正为访客之事烦恼,没将青济的话放在心上,事后想起,皆是悔恨。
两人去大厅会客,铎悉在门口迟迟徘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进去。来者却是个四十多岁,穿着时尚的女人,直让人想到青济母亲。但保养的显然不如,看着要老许多。她一见两人,笑着让他们坐下,仿佛祈置和铎悉才是访客。
『我二十年前在卫平宫当过宫女,服侍当时菊儿汗,姓阿,说这些应该够了。』
祈置当然明白,至于铎悉则捂着胸口不敢看阿氏。祈置问她来意,阿氏不与回答,道:
『那个话剧的事情我听说了,明明是那样关系也无所谓吗?不过也是你二人的选择。铎悉……小字是栾刺底对吧。如今长可真漂亮啊,也是得感谢我才有这样样貌,钓到这样好男人,谋的这样好职位。』
『我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铎悉说着,下意识揪住祈置的衣角。祈置乃道:
『栾刺底的职位是基于她个人能力所得,与私人感情无关。』
阿氏听了不语,过会道:『兴许也因此,现才与我十九岁时命运大不同。当年出了那样事情,竟无人助我,连那位也是。』
『听先父所言,当时的事情应该都已经处理好了,今日为何事而来。』祈置开门见山的道,并拍拍铎悉,让她先走自己应付。但铎悉执意留着。
『没什么,只是出了些感情问题,没钱用了,想着来要点。』阿氏笑道。
祈置问要多少,不过十来万,与馁底尔联络一番,稍砍砍价,给了十二万。阿氏也遵守约定,拿到钱便起身欲走。铎悉将之叫住,似想说点什么,久久讲不出,却哭将起来。阿氏只像对孩子一样摸摸她脑袋,不和她说什么。
阿氏走后铎悉稍又哭了一会,止住了,拉着祈置要去找青济。青济此时在自己屋里看书,铎悉跟她说了句要请她帮忙,就把她拉到床上,当着祈置面亲了上去。边脱衣服边让祈置从后面加入,祈置只不敢动。
此时祈置已能见青济推着铎悉,但还当是正常现象。但过会铎悉开始解青济衣服时,便明显是在反抗,祈置发现不对劲上前要拉开铎悉,青济已先猛一推开,铎悉一没站稳差点摔倒,幸祈置在后面接着。
『我不想要。』青济如是在推开铎悉那一瞬间的同时喊道,铎悉满脸吃惊,显然未曾想过如此。青济很快也变了脸色,连连道歉。铎悉遭了刺激,先是头疼,马上又干呕起来。祈置怕吐到地上,忙把她带回房间。安顿好,才想起要问问青济状况,可去时才发现门已锁上,敲也不开。
正一筹莫展之时,一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
『一旬没见,还记得我这号人吗。』
乃是脱脱直,她离开时就说平时旬末放假没事干了也会来卫平宫走走,因而祈置是让宫卫见她尽管放进来的。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像快世界末日了一样。』脱脱直道。祈置想起脱脱直在甸宁得到的那个超能力,就让她看看青济在屋里干嘛。
『你是干什么坏事让青济不开心了吗。我那技能用不上,得一天内有接触才行。但我可以试试让她开门。』
于是脱脱直上前又是敲门又是叫的搞了半天,也没反应。推推门,再附在上面仔细听了,朝祈置招手让他近点,在耳边道:
『正靠着门哭,你个偪养的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事情。』
祈置苦笑,脱脱直又道让铎悉来开门就好,青济最听铎悉话了。祈置遂将事情告诉脱脱直,脱脱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祈置便带她看了正睡觉的铎悉,不得不信了。
『怎能出这种事。』脱脱直挠头道。祈置还在编排语言事情原因,脱脱直已上前将铎悉摇醒,想带她去见青济。铎悉只把脑袋埋进枕头,口口声声道:『原一直不知道青济只是为了将就自己,还让她跟自己做了这么多次,根本没有脸面去见她。』
脱脱直劝说是度和时候不对才至此,也横竖听不进。祈置遂将脱脱直拉出,让她想想其他办法让两人和好,绕着院子边走边思考了半天,只道过会肯定自己就会和解,邀祈置出去吃饭。祈置嚼碎树叶抹上,跟脱脱直到一家面馆,点了两碗面,脱脱直趁还没吃过从祈置碗里偷来几块羊肉,祈置则换回几片牛肉。
『那两人要是从此绝交怎么办?那我岂不只能二选一了。』
『别问我,我是情感白痴,打小一次恋爱没谈过。』脱脱直吃着面道。
『我认识些人里没能咨询感情问题的,这事处理不好真只能去死了。』
『肯定不会有事。』脱脱直样子甚无所谓,并叫老板娘再上碟牛肉和瓶啤酒。祈置让她别和上次一样给自己刺杀了,脱脱直只笑称放心。
老板娘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将酒菜端上,与脱脱道:『酒和肉都送你了,谢谢你之前给我家小孩辅导作业,虎大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一点拨那小子就想通了,历史考了全班第一——这位是男朋友吗?』
『不,普通朋友罢了,我可不想被他那感情纠纷波及。』脱脱直说着,开了瓶盖问祈置喝不喝,祈置摇头,遂也省个杯子。
『感情纠纷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帮上忙,我一个侄女还有两个外甥的感情问题都是我解决的,是女朋友闹脾气了还是怎么。』老板娘亲切问道。
『又是一对一又是异性恋,没什么参考价值啊。』
『别把我说的像满身性病的男酮一样。』
『不过其实把你去掉了情况也差不多……总体来讲……』脱脱直拿着筷子支支吾吾半天讲不清,祈置于是道:
『大概就是一对情侣里的一方被要求干自己不想干的事,在那方面。一气之下说了让对方伤心的话,现双方都是后悔,不愿看见彼此。』
『对。』
『那哪边是女方哪边男方?』老板娘迷糊道。
『两边都是女的。』
此时老板娘才似明白几人关系,皱眉道:『这样我确实是没见过。但硬要说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过了气头就好了。』
『如果普通人的确这样,可惜那二位性格都是万里挑一的难弄。』
『有这回事吗,那俩性格不都挺好吗。』脱脱直疑惑道。
『就是这个原因。青济有圣人包袱,栾刺底有认同危机。压根没人在生对方气,都是在生自己气,要是能生对方气顶多吵一架就结束了。不过真要那样最先应该把我给千刀万剐了。』
『真复杂啊,幸好我从不需要考虑这些。』
『这样还是得让他们敞开心扉,把真实想法说给对方听。』老板娘道,显然也不大清楚如何处理,可又不好一句话也不说。祈置只道以后问题解决了必定带两人来吃面。
吃完了祈置告别脱脱直会回宫,青济依然锁着门,铎悉也依然躺着睡觉,跟她说话也不理。因祈置还有事情,要准备后几天出席北院的会议,只能丢下铎悉找迭延和馁底尔。顺便征集了两人对此事的意见,也没结果。而处理完事情已是晚上,两人状况没有变化,铎悉一整夜安静睡觉,也不让祈置干点什么,祈置甚至都不适应了。
次日,祈置人生首次感激要上学。青济也知躲不了,与平时一般时间起床,背了书包在门外等着祈置。祈置刚想将事情说清,青济率先道:
『几个月来麻烦你们了,绥达王子差不多放弃追求我了,也没理由继续待在这里。』说完只咬着嘴唇站在原地。祈置自道是强留不得,同样沉默。青济见了,乃朝肚子打了祈置一拳,气愤走了。
这是祈置与青济无数次打闹里惟一次真正感觉到痛的,遂知道了刚才的话多半是试探目的,于是追上去讲搬家不便、人多热闹之类话挽留,青济不理。一路去了学校,半天青济一句话不和祈置讲,除了让祈置安静的警告。
荀乐酉亦发觉了青济不对劲,中午时候趁青济一人去吃饭,找上祈置。祈置将几天事情都与她说了,乐酉遂动用毕生所学给他出主意,道:
『其实青济就是感觉被冷落了在闹别扭,萧姐姐那边情况我弄不大清楚,但还是有办法让你把青济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何如。』
『你就在青济面前示弱,挑动她的母爱与恻隐之心,便能让她不得不听你说话,到时候说你因为冷落了她怎样怎样后悔,等说动了,直接上去亲她、抱她、摸她、曹……』
『别把什么漫画里的套路搬出来啊。』
『你别管我从哪看见的,反正我这办法准行,现在跟我一块去找青济。』乐酉拉着祈置站起,随后两人听见窗外分明青济声音,道:
『不必麻烦,现在就来玩弄我于股掌吧。』
两人顿时魂不附体,惊恐间看向窗外,青济正冷冷看着他们,说道:『荀乐酉你现不是东宫之官了。』
『别啊!青济!等等……』乐酉还欲挣扎,青济一丝情面不留的直接走了。
『真可怜啊。』
『就不该多管你这闲事,现铁饭碗都没了。』乐酉绝望的躺在椅子上,与祈置道。
『多大点事,大不了我给你个北面官,正好挞马没人干。』
『唔,工资多少。』
『第一年四千七,第二年九千二,第五年往后两万四,年终奖十来万,我最高能批二十八万……不还是讲讲青济的事情吧。』
『比赞善摄洗马有的赚,干脆我跳槽来给你干活吧。』
『先想想办法把青济变回正常模式啊,跟着皇太子以后绝对比给我卖命有前途。』祈置说道,只乐酉讲青济这样前所未见,自也不知道要怎么弄,可能彻底没办法了。而到下午,青济干脆请假回家,都见不到人。自此,祈置也只认定与青济间的裂隙是永无法修复了,彻底放弃了。尽管他仍不敢相信这几天所看见这个黑白头发的少女,和自己以前熟悉的那个黑白头发的少女是同一个人。
如此对人性善变的思考一直持续到放学回宫,青济将走这事祈置一点不敢和铎悉讲。铎悉窝在房里打了一天游戏,稍不那么郁闷,但依然不敢去见青济。
如此过了三天,青济皆没去学校,虽依旧住在卫平宫,却与诸人愈发疏远。四月的春雨今年下的格外大,哗哗的从卫平宫上空落下,从早上下到天黑不停。铎悉已慢慢接受了那样事情,除了看见青济时会低头躲避视线,已和往常一样。祈置写着报告,铎悉则依偎着他看书,因天气依然寒冷,窗外又下着大雨,这样皆是安心。
忽的听见敲门声音,铎悉乃丢下书,上前开门。祈置也奇怪是谁这个时候会来,停下活计看着。却是青济淋的满身湿透,站在门口。铎悉见了忙看向一边,并下意识拿手挡住余光。青济干站着不说话,铎悉率先忍着拿开手,勉强盯着青济锁骨,道:
『怎么淋成这样。』
『昨天我和绥达王子出去玩了。』青济答非所问道。
祈置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幸好铎悉并未闲着,紧接又道:
『进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不要着凉了。』
『你们最近如何。』青济仿佛没听见铎悉话,自顾自道。说着却哭将起来,抹着眼泪道:
『对不起……我像个小孩一样……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明明是不想让你们看见我刚哭过在外面淋了半天雨才敲门,现又害你们担心……』
铎悉则只让她等会再说,并拉她进了浴室,冲完澡又给她穿上自己衣服。虽青济比铎悉高不少,宽松缘故也能穿上。铎悉道:
『抱歉之前亲你没征同意,几天一直不理不睬只让我害怕真让你永不愿见我,谢谢你今天能来,解我担忧。』
青济像个任人打扮的娃娃,被换上了不相称的衣服,然后摆到床上。刚坐下没多久,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道:
『我对不起伏掇烈也对不起栾刺底,为了耍性子故意刁难冷落你们,还一直干些蠢事试探伏掇烈……』
『你那试探就一次机会,后我再说全不理了。』祈置说道,铎悉只掐了下让他闭嘴,并问青济这样原因。
『因为我不知道我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伏掇烈只像拿我当栾刺底的替代,栾刺底像拿我当铎悉的替代。我真的不知道……我明明说过不在乎的……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祈置铎悉面面相觑,只觉似乎真的是这么回事。
『我干什么都不行,连接吻这种事情上也是,身材也不如栾刺底,我根本想不明白伏掇烈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还只是政治上的目的。我连自己对栾刺底的感情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喜欢还是只有肉体的快感。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济边哭边说着,慢慢平静一些,铎悉道:『不用去想,只遵从自己的感受就好。抱歉让你如此困惑,来日方长,这些事情总有一天能够明白。一件件来好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今只弄明白一件——你对我的情感究竟如何。』
铎悉拉着青济双手躺下,带着青济倒像是扑倒自己。青济也能明白,顺从的跨在铎悉身上。祈置不知是不是得走,但两人也都没赶,就坐着扮演空气。
青济一直盯着铎悉脸看,只让她不好意思,松开手捂着半张脸,露出眼睛与青济对视。青济试探性的把手放到铎悉胸上,铎悉随之弓起身子发出呜咽的声音。
『真的可以吗。』
『真的。』
『真可以想对栾刺底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唔嗯。』
『栾刺底好可爱啊。』青济把脸贴上说道。
『其实我一直想在这种时候被夸可爱,只是伏掇烈一直用的其他词。』
青济此时才想起来祈置还在里面,抄起枕头砸去,祈置只好拿伞要走。随即青济又将他叫住,笑道可以去她屋里睡,最好能留点小礼物在里面。祈置于是知道青济恢复正常了。如其言,并在早上用洗手液和风油精调了小礼物,倒进离心管塞被子里当做礼物。
次日上学,祈置被青济和自己的两个闹钟吵醒,洗漱完出门,不见青济铎悉,开门去叫,见地上一片狼藉。两人依然抱着睡觉,被子全盖在铎悉身上,青济整个人露在外面俨然一丝不挂。祈置上前将她摇醒,并借机揩油一番。青济朦朦胧胧的知是祈置,缓缓坐起,再清醒一点才发现已被祈置看光。只拉过被子遮住,露出一丝不挂的铎悉。但过会想想也无所谓了,猛一下又敞开给祈置看。
『别玩了,上学去了。』
『喔,对,还有正事要干。头好晕……』
到学校,青济先是找上荀乐酉道歉,荀乐酉也不在意,只问青济能否再兼任个辽卫王挞马,打个哈哈略过。青济让祈置别挖自己墙角,但可以让申亘具申卫率来兼任。然后补起几天落下的作业,因昨有点着凉头晕的直写不了。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天,到晚上算是彻底病倒。
铎悉因多少有些自己原因,乃是自责。荀洗马、窦詹事、申卫率知道了皆来探望,青济抱病略将兼任挞马一事同申亘具讲了,也同意。申亘具样貌年龄和脱脱直多有相仿,但性格一本正经的,脱脱直天字第一号找乐子高手俨然不同。
其后铎悉祈置两人连着照顾几天,到旬末才终于好了,重新活蹦乱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