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园从外面看着应该不大,但我们却走了很久,相比其他人的从容,有些慌乱的我反倒成了另类,不知走了多远,领头的大叔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大叔收起步枪,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探测器,向四周指了一下,然后锁定了报警方向,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等等,如果把那些组合起来看。
“那些是人吗?”我喃喃地说出了我的猜测。“那些的确是人,但是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大叔解释道,其他队员则分散开,各自处理手头的工作。
我看着那些在暂且能被称为人的部分,他们就好像被做成了拼图,又和其他色块混在了一起,从一张残缺的脸上还能看到一丝恐惧,以及,惊讶。也许是太过匪夷所思,并没有对这些并没有产生恶心的情绪,只觉得,有点悲伤。
一个女性队员走向我,“魔女小姐,能感觉到什么吗?”我摇了摇头,“没有,这里很安静,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她问的是这里的魔力流,如果有的话,在流过我的身体的时候能感觉得到,但是在这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
如果用正常的物理类比一下,魔力流就像是磁场,而我的身体就像是缠绕多层的线圈,那些渐变的磁场在流过线圈的时候就会在线圈中产生电流,同样的,魔力是模因的一个概念投影方向,在穿过我的身体这个由模因组成的“线圈”的时,就会对其中的流向产生一定的干扰,从而感觉到,当然,如果强度足够大,甚至能直接把这个“线圈”破坏掉。
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我则低下头,用脚拨了拨一块石头,如果还能叫石头的话。它看起来像糖果.焦炭和钻石的组合,本应在最疯狂混乱的梦中出现,如今却出现在现实。
“魔女小姐,魔女小姐?”直到听见她叫我,这才发现我又失了神。
“抱歉,”我向她表示歉意。
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皱了皱眉,“队长能不能做个测试?”
大叔点了点头,“不影响一会操作就行,”说完又去调试一个带着水晶的能源装置。
“呃,魔女小姐,我的呼号是安洲,用这个称呼我就好。”
“拉碧丝”
“好,拉碧丝,”她把我拉到一旁,“你能从这个玻璃球里看出什么吗?”她从背包里小心的捧出一个玻璃球。
我仔细看了看,但除了身体能感觉到这个玻璃球里有很高浓度的魔力之外,其他地方就如同普通的玻璃球一般。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只好答道。
她想了想,“那这样呢,”她调整了一下玻璃球的位置。
“还是什么也没有。”
“好吧,已经可以了,你跟紧我。”
“队长,她说她什么都没看到。”
“是吗,少见啊,”大叔有点惊讶,“按理说这里的魔力水平应该很强,不可能留不下痕迹啊,魔女对魔力的可视度都挺高的,这样都看不出来,除非……”
大叔一下子停下了,其他队员听到大叔的话,也停下了手中的活,我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与此同时,似乎是要验证我的猜想,报警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水晶在一瞬间破碎,一同碎裂的还有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大叔立刻明白了发生什么,“所有人,靠近我。”
其实他没喊的时候,所有队员就已经在向他靠近了,安洲嫌我跑得慢,直接一把把我公主抱起来往大叔身旁跑。
很难想象一个大叔会有那么流畅的施法动作,一个赤红的光球在大叔手掌间出现,然后扩大为笼罩所有人的护盾,隔着光幕,我看见天空一点点褪色,那些斑驳的色块消失不见,最后天空回归蓝色,梦的世界一同崩落,我所熟悉的现实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在最后的色彩消逝前,我仿佛听到了一声悠悠的叹息,又听到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些哀嚎,伤心和喜悦,那些直直地钻到我的脑海里,如同寻觅缝隙的水流。好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消失不见。
后续我跟随队的军医,还有安洲做了个体检项,试图找出我总是失神的原因,然而什么也没有,我跟安洲说了那些情绪,她说这可能是因为我受到结界里的模因影响,我暗暗记下了那些感情,短暂而深刻。
第二层结界已经撤掉,特遣队员们把那些遗体放上担架,在现实里,他们就像睡着了,没有了之前所见的那种可怖,只不过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不同,似哭,似笑,哀伤或是急躁。我也不是第一次目睹生命的离去,如今再一次看到,只觉世界无常。
“在想什么呢?小姑娘”,大叔走了过来,嘴里居然叼着一根棒棒糖,“这个呀,”他发觉我盯着他嘴里的棒棒糖看,“这个是新发的口服能量棒,你要一根吗?”“不了,”我拒绝了,“现在没心情吃东西。”
他点点头,“刚才消耗有点大,这东西对补充体力很有帮助,你不吃也好,这东西容易上瘾”。
“明白,”我心不在焉地回应道,还在想着那些死去的人。
后面的事就都与我无关了,我不知道那件事是怎么处理的,我也不知道我在那次行动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但我知道的是,那是我和大叔,还有梧桐小队的队友的初遇。
很多年以后,我在想那次行动是否是我一切经历的开端时,他们大多与我分别,而那些记忆也如梦一般。临行前,我记下了每一个成员的名字,写在一个本子上,他们每个人都很热情的与我告别,其中一个叫百面的,说我和大叔的女儿很像。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之后的事儿就没有参与的必要了,作为收容物,我自然很快被送了回去,据说大叔对我评价颇高,也不知道是哪方面,是指作为吉祥物方面吗?
我的第一次外勤出动,就这么结束了,我本以为这会是我接下来的漫长魔女人生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片段。然而,却成为了一切事情的开端。
很多年以后,当我再度回忆起,旷野的风吹过世界树的枝叶,辽远天空下的陆行鸟正奔向地平线。值得庆幸的是,道路依然在延伸,故事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