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约翰·福尔摩斯,这位唯一的亲人,自已的哥哥,虞秋能深刻感觉到这幅身躯有些悸动,与此同时,也有不断的记忆浮现出来。
这位曾经受自已尊敬的兄长,如今已经是身居伯爵的大人了,得到了国王陛下的厚恩,在宫廷内担任要职。
与此相比,夏洛克·福尔摩斯只是一位默默无闻的侦探,时时刻刻担心着是否能接到足够的案子,来维持生活的基本开支,也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他的哥哥,居然会是当今的约翰·福尔摩斯。
虞秋心里思绪万千,在被约翰以极其冰冷的目光注视时,他不可避免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这或许就是同学们口中的,来自长辈的压力吧。
“跟我上楼。”约翰不含任何感情的开口道。
也不去管自家弟弟的反应,黑色皮靴踩上了木质地板,在安静的室内竟没有一丝声响!虞秋也只好乖乖的跟在他身后,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毕竟这位哥哥已经帮自已交了整整一年的房租,虽然这对如今的他来说微不足道。
虞秋也在这短短的上楼期间,逐渐回忆起了与哥哥的过往,他们小时候还算相处的融洽,但自从父母因为意外过世之后,哥哥逐渐顶起了家里的大梁,而夏洛克却逐渐迷上了侦探,为此与哥哥大吵一架后,离开了那座属于福尔摩斯家的豪宅。
回到那间只待过不到十分钟的起居室后,约翰坐到了位于主人的位置上,虞秋本打算站着被他训斥,但这幅身躯却依旧不甘心,硬是让虞秋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与约翰平视着。
喂喂喂,大哥你要清楚啊,你哥哥可是帮你付了一年的房租啊!你怎么还掘的跟投驴一样,按我老家的话来说,人要懂得变通,不然凭你的性子很难在这个世上活下去的。
虞秋在心里暗自嘟囔着,他觉得眼前的约翰,不止在明面上,暗地里也应该帮助了夏洛克很多,不然虞秋不相信以前的夏洛克仅凭那点可怜的报酬能活到现在。
“你还是不肯放弃你那虚无缥缈的侦探梦吗?”约翰冷眼以对,冷冷开口。
“为什么要放弃自已的梦想?”虞秋问道,这既是他本人的想法,也是这幅身躯的想法。
“呵,如果不是我,你今晚就要米切尔太太赶出房子,在大街上开始你的流浪生活了,更别提你的侦探梦了。”约翰冷笑一声。
“那至少是我自已的选择!”没有经过虞秋的同意,这幅身躯不由自主的大喊道。
“不会像你一样,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家族安排好了一生,毫无感情的度过这一生,呵,最近有个词很适合你,机器人!”虞秋不打算阻止这幅身躯,这是独属于他们兄弟的对话。
这一刻,夏洛克·福尔摩斯重新接管了这幅身躯。
约翰放在沙发扶手的手紧握一团,青筋凸显,他在忍耐,在安抚躁动的内心。
“家族给了我们享不尽的财富与荣耀,我们当然要为家族为之奉献一生,父母是如此,我们更当如此。”约翰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哈哈!家族给了我们财富和荣耀!我看是给我们锁上了沉重的枷锁才对!”夏洛克不屑的开口,“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父母的死里面,就没有他们的插手吗?”
“夏洛克!你闭嘴!”约翰粗暴的大喊一声。
“我就要说!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外出,却偏偏出现这样的意外,这难道不是有人暗中操纵吗?除了家族知道父母的行踪,还会有谁知道呢?”夏洛克冷冷开口道。
“我知道你不肯相信,不过我会找到真相的,会找到让你足以相信的证据,会让你引以为耀的家族,变成杀害父母的凶手。”
约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中的怨恨也越来越盛烈,脑海中仿佛有一种想法,不断的在他耳边回响。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相比于瘦高个的夏洛克,哥哥约翰是真正的汉子,作为尊贵的伯爵,他依然有着强健的体魄,过人的摔跤技巧,不像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一样,身体虚的要死。
约翰·福尔摩斯是整个克兰市最少女欢迎的伯爵,克兰市老实人报如此说道。
只要约翰想,他完全可以在这里悄无声息的抹杀掉夏洛克,这位不听话的弟弟,然后依靠自已的名声和地位,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但也就在此刻,脑海又出现了一道宁静祥和的女声,她开始逐渐安抚着暴躁的灵魂,她甜美的嗓音让约翰想起了自已母亲,想起了母亲轻轻摇晃着自已,哄自已入睡的场景。
“不管再怎么说,他都是弟弟,在这个世上,你唯一的亲人。”甜美的女声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抚摸着约翰的每一个角落。
凸起的青筋,握紧的拳头和强烈的杀人欲望,都被这如同母亲一样温柔的抚摸,渐渐淡去,让即将暴怒的约翰逐渐找回了属于自已的理智。
只见他用冷冷的一句话彻底反驳。
“你现在欠我五十镑,这是我帮你交付的一年的房租。”
夏洛克戛然而止,被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别说五十镑了,他连一镑都没有,那位高个子的警察承诺过这个案件会给他带来至少五镑的收入,那也才仅仅十分之一,他整整一年内都不一定会接到这种大案子。
“等你什么时候能还清这五十镑,在跟我讨论这些吧。”约翰站起身,吐出这句话后,径直离开。
“哼,我又没有让你给我交房租。”夏洛克呆呆的坐在沙发上,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让一直观看的虞秋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家伙没想到还挺傲娇的。
约翰走到清冷寂静的大街上,目光扫视四处无人后,走进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
他从衣服里的口袋里掏出一副古老的表,正滴答滴答的转动着,他呆呆的望着,良久。
“果然,是家族吗。”
月光照不到的小巷子里,无助,孤独,悲伤的声音回响着。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约翰回头,是一位穿着正装,带着高礼帽,拿着镶金手杖,脸庞温柔,面带微笑的青年男子。
“交易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