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穹被浩浩荡荡的乌云遮蔽,那令人身心温暖的阳光几乎被完全隔绝,尽管已是八点钟,天地却昏暗压抑,狂风参杂着零星冰雪,阵阵肆虐,将路牌、树木吹得摇摆不定。
恰逢寒冬,这种天气着实令人讨厌。
“啊~哈~”落凡尘的眼睛只打开一条小缝,旁边几粒细小的眼屎被挤了出来,从脸上滑落。
“雨歆同学,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躺在我床上睡觉?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的房间应该是在二楼才对。”
落凡尘垂肩盘坐在床上,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靠在书桌旁,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的雨歆。
“我当然知道我的房间在二楼啦,这不,昨晚我睡着以后啊,被一阵诡异的声音给吵醒了,好像有男有女在说话,好像在天台,又好像在庭院,还砰砰砰的…结合你说的什么鬼魅魍魉,我、我有那么点…真的就只有那么点哦,害怕。”
雨歆到想起昨晚的情形,确实挺令人打怵的。
“哦?我怎么没有听见?”
“你…你睡得跟头猪一样,被抬走卖了都可能还在做美梦呢。”
雨歆小声地嘀咕着。
“那你也不能直接睡在我…睡在我旁边吧。”
“因为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嘛,我又不想吵醒你,所以本来打算趴在书桌上睡一会儿就好的,谁知道…谁知道不知不觉就爬到床上去了。”
雨歆的俏脸浮现一抹嫣红,心里想到:都被你占了大便宜了,还不情不愿的,换了别人,该高兴得跟疯子一样了。
“可能你昨天受到了惊吓,所以出现幻觉了,今天不要出去乱晃悠了,好好休息吧。啊~哈~我今天也有睡一整天的完美计划。”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先是搬家,然后又遇见那神异的情景,出现幻觉也不奇怪。
“你每天的计划都是这个吧?”雨歆赏了落凡尘一个大白眼,将眼神看向窗外,外边的暴风把庭院的枯木吹得东倒西歪,干燥暗黄的落叶被卷起,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往远处飞去,小块的冰晶打在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本姑娘就算想出去,老天也不愿意啊,一出去说不定就会被卷走咯。”
“那你自个在家里玩儿吧,我睡一觉,午饭可以不用叫我。”
落凡尘往后一仰,整个人倒在床上,抱着枕头继续着他的美觉。
“哎,你怎么这样啊,一个人自家好无聊的吖,起码吃了早餐再睡好不好。”
落凡尘根本没有反应,也许这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入睡的速度堪称无敌。
这种鬼天气,根本不可能有人卖早餐,哼嘿,不过幸好本姑娘聪明,昨天买了一箱面条跟一打鸡蛋,可以煮鸡蛋面!
看着懒猪一样睡得死沉死沉的落凡尘,雨歆噗嗤一笑:“等我煮好面之后,那美食的香味儿肯定能把他从睡魔中拯救出来,嘻嘻。”
………………
穿过城市的道路纵横、高楼林立,人烟渐渐稀少,越往前,便越能感受到阵阵清咸的味道扑鼻而来,就连凄厉的寒风亦不能掩盖。
再往前,一片湛蓝的海平面浮现眼前,受到飓风的影响,海面时不时激荡起十数米高的浪花,浪涛层层叠叠,显得汹涌异常。
屋房罕见的海滩几乎看不到任何建筑,而顺着海滩的东边前行,却可以发现一个占地足有八亩的大院落。
整个院落的组建比较奇特,是现代建筑与华夏传统建筑的集合体,假山、花园、阁楼、人造小湖一应俱全。
外界的人只知道这里是某个神秘的大势力组建的,普通人只要靠近此处一百米内就会被驱逐,没有人能够不受邀请进入,无论你是大富豪、高官亦或者是泰斗,尽皆一视同仁。
院落的中央,有一个高达三十米的阁楼,远远望去就像是灯塔一样醒目。
阁楼的最高处是一面十几平方米的平台,中间摆着一盘棋,上面的黑白棋子错落有致,几乎摆满了整个棋谱。
棋台两边各座一人,在凌厉寒风中显得泰然自若。
其中一名是鹤发白须的老者,浓密的眉毛尽情舒展,就跟他的主人一样奔放,深邃的老眼饱经故事,似乎对一切事物的了然于胸,单薄的白色背衫,淡蓝色的大裤衩,尽显格格不入而且有些搞笑,那刺骨的寒风在他面前就好似夏天的清风一般十分普通。
老者翘起二郎腿,抖了抖,看着对面身穿紧身黑西服、端端正正坐着的黑西服青年,睥睨道:“喂,你小子已经发呆快一个小时了,再不落子,大爷的尿都要忍不住了。”
黑西服青年一双清亮的眸子眯了眯,手中捏起一粒黑子,轻轻在棋盘边沿敲了敲,最后神色一定,落在左下角的空白处。
子刚落下…
“哈哈哈!你终于上钩了,看大爷绝杀你!”
老者一拍大腿,捻起一粒白子,早有预谋地落下,霎时,整个棋盘的走势陡然变幻,原本还与白子不分上下的黑子顷刻间几乎被杀的片甲不留。
“哈?怎么会这样?又输了!加上这一局,已经是第两千三百一十二局了,师傅,您就不能放放水?不然下次我不跟你玩了。”
黑西服青年露出痛苦的表情,发出毫无威胁的抗议。
“切,你不跟我玩的话,那我还不教你修炼了呢。”
“别呀,我…我陪你玩儿还不行么。”
“那再来一局。”
“哎!?”
于是两人重新收回棋子准备继续。
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美艳女子冒着寒风来到阁楼底下,一双美目望向最高点,轻轻摇头:“又在下棋了。”
随后,女子的脚尖在原地轻轻一点,整个人犹如飞燕般飘起,瞬间到达阁楼三层瓦檐,借力再次一点,位置再次上升,紧接着她或转身,或翻腾,美妙的身姿犹如风中舞女,轻然来到三十米高的平台。
黑西服青年大喜,救星啊,连忙放下手中准备落下的棋子:“师姐,你回来啦。”
“嗯,沙叶,你又在和师傅下棋啊,还没输够吗?”
“师姐,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师傅…逼着我么。”
女子名为灵丽丽,黑西服青年沙叶是他的师弟,而这个不修边幅的老者是他们两人的师傅----苦渔。
同时苦渔也是洪荒域部署在三海省四个炎黄堂分堂之一的堂主,背负着管辖范围内凡间安全的使命。
苦渔笑呵呵地扣了扣脚:“丽丽啊,追踪堕落天使的任务执行的怎么样?”
灵丽丽对苦渔的动作翻了个白眼,随后说道:“这堕天使十分狡猾,昨夜竟然用一个凡人少年威胁我,唉,最后不得已被他逃走了,但他已经受了伤,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哦?那个可怜的少年呢?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有没有跟他谈妥不要宣扬?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不好了,否则老夫就不能安然在这里下棋了。”
“弟子本来想跟他商谈的,但谁知道他理也不理我,不过我看他脑袋不太灵光,应该不会宣扬。”
“唉,你这丫头,做事真是不靠谱,应该学习为师的稳重成熟,事事入微,有空再去找他,一定不能搞出一点麻烦。被人捉住把柄就不好了,七星洲跟四神岭还好说,毕竟都是我们东方的人,主要是西方光明界的鸟人跟古法大陆的妖人,他们可是巴不得看我们出丑啊。”
灵丽丽有些不理解的说道:“师傅,虽然修炼界有东方跟西方之分,但大家的职责都是保护凡间的安全,而且每个势力修为较低的修炼者驻扎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如此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不是更应该相互扶持、扬长补短,共同完成职责跟修为的提升吗?”
苦渔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意味深长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心胸宽广,能够看到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修炼界的生灵跟凡间的人们虽有一些区别,但本质上的内心却大致相同,有七情六欲、名利虚荣之心,一样渴望实力、渴望权力,只要有凡心,就不可能不分彼此。只要正邪的观念不改变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灵丽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准备离去。
苦渔站立起来,看向与天际连城一片的汪洋大海:“对了,老朽闻到了一些令人恶心的气味儿,最近行事一定要小心。”
“师傅,你确定那不是你的脚臭吗?”
沙叶抬起头发出疑问。
苦渔的老眼一瞪:“哼,陪大爷再下十局!没下完不准吃饭。”
“啊!?”
灵丽丽顿时摇头,离开了阁楼。
中午时分。
“落凡尘,起床啦,吃午饭啦,还不起床我就打你屁股了,早餐没吃就算了,午饭必须得吃。”
雨歆把纸板卷成一个扩音筒,在落凡尘耳边大喊。
她有些气馁,本以为自己的早餐可以吸引这家伙,没想到就算端到他面前都没能使他睁开眼。
因此,临近中午时,趁着风雪小了许多,雨歆特意出去买了一些食材,细心烹制之后再次来到落凡尘的房间。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这家伙都睡得十分香甜,毫无起床的意思。
“嗯~”
就在雨歆准备回厨房拿不锈钢脸盆当锣敲的时候,落凡尘终于醒了。
“你舍得睁开你那癞皮狗一样的眼睛了吗?”
“啊~哈~睡得真爽,嗯?你刚刚说什么?”
落凡尘仰躺着伸了一个大懒腰。
“我!”
叮咚~叮咚~
雨歆的话刚出口,门铃竟然响了。
这时候还有谁会来这里?
落凡尘根本就没有朋友,而雨歆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住在这里,包括自己的闺蜜。
“你赶紧起床,我去开门…”
雨歆带着疑问走出房间。
落凡尘仍旧躺在床上,嘀咕道:“是昨晚那个女人,她来干什么?”
未完待续,后续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