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准确的形容埃达的科技水准是非常困难的,比方说他们的生活水准虽然接近中世纪(人类历史16~18世纪)但发展科技需要的概念却非常的先进,虽然目前他们唯一的生产力来源就只有蒸汽机。或许会有人说魔法难道就不能解决生产力问题吗?答案是不能,理所当然的不能,甚至过度发展的魔法文明会压制正常科技的发展。其中受害最严重的重灾区便是热武器方面,魔法无法代替火枪,这是艾尔维多老师曾经重点向我诉说的风土与埃达的重要差异。
魔法的本质是哲理,而武器的发展却是需要剑理。哲理需要包含剑理,但剑理不需要包含哲理,这便是两个世界间文化差异的根源。
风土世界的秩序是建立在剑理之上的,而埃达世界的秩序却是建立在哲理之上的。
在埃达明明有着远超风土的化学基础和数据积累,但至今却依然使用着一种名叫克里斯卜的十字弩,这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弩比火药更便宜好用。
没错,你没有理解错,对这些埃达出生的学者而言,弩要比枪支好用太多了。
但这也不能怪罪他们,因为克里斯卜这玩意确实是能把早期的枪支直接拍死在岸边的黑科技。
克里斯卜的原理是通过天然气瓦斯与空气接触后产生热能,通过热胀冷缩的原理将空气阀推出,使沉重的弓弦被拉开进而直接射出箭矢的远程武器。也就是说将现代枪械中子弹推动力的概念转移到了十字弩上的产物,由于理论科技过于先进生产力又过于低微,最终没有后勤需求的克里斯卜替代枪支可以说是极其必然结果,而这些天然瓦斯更是只要有150毫升就能维持一个月的狩猎需求的,也就是半听碳酸饮料大小的量,至于射程距离...我只能说小型克里斯卜的有效杀伤范围和手枪没有太大的差距,而大型的则是能用来直接敲碎城墙的重型攻城武器,当然火药他们也是有的只是不被当做主流的武器使用。
甚至更进一步,他们的物理学也比风土的物理力学概念更丰富,甚至就连材料学和量子力学方面的成就也足以全面性的压倒风土的整体科研水准,但他们的生产力水平就是维持在中世纪级别。
或许这一点才是远比人类使用魔法更加魔幻的现实,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若无必要,勿增实体,他们就像是在诚恳的实践着这句话一样的维持着这种缓慢的进化。
“守泣,火床一定要铺平了,否则煤炭的燃烧会受阻。”
“我知道,但是投炭口附近会有空气进入,所以要在这里多铺一点才能让火床的燃烧更平稳。”
“哦,原来如此,那就麻烦你继续了。”
守泣如今正在为霏缇斯工房里的蒸汽机里投炭,高耸的烟筒正迸发着牛奶色的蒸汽,一旁圆柱形的水箱里不断的传来小河流水般的涓涓细流声。
“好厉害的投炭手法,守泣你之前难道是火车的司炉之类的吗?”
“这倒不是...不过以前帮过一个古法酒厂酿造过白酒,那里面的酿酒程序和蒸汽机差距不大所以也不能说是门外汉吧。”
“白酒?”
“你可以理解为麦芽酒的蒸馏版本。”
不过,虽说是古法,但实际流程里真正用到人工的地方却已经很少了,也就只有出池、拌料和装甑是真的用上了人工,出自之外的大部分工作都已经被机器给取代了,像是用悬吊臂直接从窖池里挖出,又或是全自动的甑锅进行蒸馏之类的。真要说古老的话,或许也就那个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服役的磨粉机算是真正的‘古法’吧。
“守泣你还干过酿酒?这还真是没看出来啊。”
“算不上是专职,就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在那里学习了几天而已。”
主要是那个时候环保相关的法律刚刚出台改革,导致一些龙头产业受挫,当时守泣为了维护一个地方的产业在当地以自己的名义集资建立了经济开发区,作为入驻商家的宣传请来了当地税收大户的酒厂,为了制作宣传和收集资金的ppt守泣还是亲自上手学习了一番他们的酿酒过程。
“比起我投炭的手法,马尔可夫的手艺才是真的出色。”
马尔可夫坐在告诉旋转的磨轮上,他将手上剪裁好的皮革一点一点的仔细打磨光滑,多一点会影响整体的平衡和着装时的体感,但薄了又会失去可靠的防御力,这种细致到接近走钢丝的集中力,让守泣对这个名叫马尔可夫的青年产生了改观。
“毕竟马尔可夫家本来就是做皮鞋的,马尔可夫是老二无法继承家业,所以才会到我们这里作为冒险者混口饭吃。”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马尔可夫本身就是皮革方面的专家...对吗?”
虽然让一个鞋匠做冒险装备听上去或许会觉得很稀奇,但根据守泣的记忆,在埃达人们都是在理发店做外科手术的,所以鞋匠做装备这么一想或许也不是那么奇葩的事情。
“我们工房的沙发就都是马尔可夫的杰作,他甚至还为此特地摸索了一点木工的知识。”
“马尔可夫是个很优秀的人啊。”
“毕竟我们这里也是缺年轻的男人,我时不时的也会觉得对马尔可夫的压力有点太大了。”
或许也有这方面原因吧,当知道有其他后辈,更何况还是同性男生的加入的时候,马尔可夫本人也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开心啊...”
明明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个人生中短暂的外章,但对于他们来说却不只是如此啊。
“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物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样无聊的小岛上,不过你应该也没有那么着急要做的事情吧?”
“...或许吧。”
“那就先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你还小,还有的是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害怕浪费时间。”
又或者该这么说。
“像你这样的孩子才应该好好的浪费这段时间,像你这样满脑子都想着直线通过的人,就算是真的到达了目的地也会轻易的忘记期间的过程,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实现目的的呢。”
“您的意思是...时间只有浪费了才算是属于自己的?”
“算是吧,无时无刻的想着有意义的渡过时间之类的,只会让人累的不行,也不会有人愿意陪着这样的人一起走下去。”
好好的玩,好好的想,然后好好的活下去,所谓的人生本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而且这也不能算是浪费,毕竟时间就是时间,无论你是在做什么他都会无情的流逝,有意义的时间也好,无意义的时间也好,归根到底都是一样的时间。
“强者的时间和弱者的时间是相同的,没有伟人就应该比凡人活得更有意义的说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赋予时间意义的并不是时间本身,而是人,一个人渡过的时间,无论是留下了多少对他本人以外的人而言也都是无意义的时间。”
认为时间是有意义的一定是很容易自我满足的人,只要渡过的时间有意义,自己的存在就能有意义这样天真的想法我早就已经舍弃了。
“所以我们才会战斗,不是为了什么活得更有意义,而是为了能渡过更没有意义的时间。”
“为了没有意义的时间而战斗?”
“没错,所谓的人生本来就是这样的。”
为战而战之类的蠢到爆了!老娘就是为了好好躺在松软的床铺上吃着小鱼干喝着便宜的红酒懒懒散散渡过一天而这么卖命工作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什么人上人之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站在人上边吃到的小鱼干就能更好吗?但我也不需要吃更好的小鱼干啊!我付出了这个代价,然后得到了廉价的快乐,而这份廉价的快乐又能让我在没有心理负担的前提下继续努力工作,这不就是生活的全部吗?
“重要的不是为了什么,也不是为了这个目的都做了些什么,而是在得到这个结果之前你都要经历些什么。”
“...您的这番指导还真是深奥啊,霏缇斯大人。”
“也没什么可深奥的,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答案而已。”
所谓人生就是实现目标的过程,它既不是在得到结果前的行动,也不是得到结果后就可以遗忘的附庸,而是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切问题的答案。
“那么冒险者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是冒险本身,还是冒险得到的报酬,又或是冒险中得到的那些奇特经历。
守泣无法理解,就如同剑理之中不包含哲理一般,但是守泣却知道这并非正确的,这并不是正确的,所以他才会来到这个地方寻找自己的正义之所在。
*
紧实的皮革包裹着我的手指,由马尔可夫为我制作的武器,拳套。
虽然在制造的过程中马尔可夫他们也问了不少次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吗?不过,我还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得出了这个武器是最合适的结论。
这个拳套总计使用了三种不同的皮革,首先是用于直接和皮肤接触的内里采用了便宜耐用的植鞣革,外部特别是大拇指到手腕部分则是采用了我之前拍死的熊猎犬的皮制成的硬质皮革,而最后则是用于在五指的关节和掌心附近使用的一种少见的皮革,蜥蜴人的皮革,据说是一种兼具了透气性和强度的魔兽,在附近海域捕鱼时会时不时划破渔网的讨厌鬼,在这之上从手背到肘部则是一层与熊猎犬制成的硬皮革用铆钉固定住的钢铁防护,手腕部分也留出了活动用的空间。
“合适吗。”
“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简直就像是多了一层新的皮肤一样。”
完美的契合自己每一根手指的长度,甚至就连大拇指的运动范围都没有丝毫约束感,多层皮革的设计不仅仅是确保了本身的强度也为后续的修补和改良留下了空间。
这大概也是工业和工艺的区别,仅仅是这么一点点的变化,给人的感觉就能如此的不同。
“那好吧,把手套交给霏缇斯大人进行简易的附魔之后,就能用了。”
“好的。”
脱下了厚重的手套,一种无法言说的解放感让我再次体会到了贴身防具的特点,不仅仅要考虑战斗还要考虑到非战斗场景下的使用,必须要兼具这两种功能才算是合格。
“后续的话,是啊,等到春秋时段可以在从皮革的夹层里放点锁子甲的隔层加强防御力,不过说实话这么做的用处不大,还不如多加点棉花用于减震。”
“光是听着就觉得很热呢。”
“所谓的防具本来就是这种东西,我记得以前有个商人说过,如果碰到身上穿着那种长满了刺的盔甲的人,千万不要犹豫直接用克里斯卜射穿他脑袋就行。”
“为什么?”
“因为比起刀剑,那种人的擒抱会更恐怖,根本就逃不了,尖锐的利刺会一点一点的给你全身放血,这可比战斗中被一剑刺死痛苦多了。”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学到了,或者说这本身就是那种设计的用途吧,由于风土世界中长期的信息轰炸导致这些常识性的部分缺失的很厉害呢。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去冒险者公会吧。”
*
傍晚,冒险者公会的大门前。
“哎呀,守泣小哥,你看你和我客气什么呢。来我请你去吃我们这里的当地特产,你一定没吃过龙鳗(Dragon Eel)的酱汁烤肉。”
“这还真是...”
说句实话,这个菜式我真的很想试试,光是听着就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但是...这个明显是在卖人情吧。
在经过了三个小时的战斗后,我成功的击碎了第十波的木制格雷姆,总体算下来差不多有五百个左右。
“公会长,让我也陪一下无妨吧。”
“哦!安德烈,你也想要和守泣他熟悉熟悉对吗。”
“毕竟是个如此年轻就有此等实力的战士,见证过这样的传奇人物,会想要接近一下也是种男人的罪过。”
安德烈,这位有着接近三米高体重超过三百多斤古铜色的巨人,他是在这个道尔斯岛上驻留的中级战士,他曾经也是在野的冒险者甚至加入过战友会但在和队伍中的魔女结婚之后就接受了公式的编制来到了这个小岛上开始了半隐居式的生活。
“真是抱歉啊,像你这样的强者,按理来说才应该活用这项制度成为高阶战士,但可惜这个岛上的格雷姆就只有这么多,我们也从来没想过会从这里出现中阶以上的战士。”
更何况他还是没有一次被击中的情况下,将所有的格雷姆一一肢解,说实话就算是在亲眼见识过之后也难以相信这是实际发生的。
“如果是像你这样的实力者,想要发起灵脉据点的剿灭任务也算是合理的吧。”
“多谢您的夸奖。”
灵族的战士准确的说应该称其为风暴战士(TEMPEST)这是一个极其少见的战士职位,与游骑兵不同,风暴战士顾名思义就是利用绵密的攻势以攻代防的存在。
不单单是要承受伤害,还要在这个基础上做到反击,以恐怖与鲜血支配战场的存在,而为了能够将这样的攻速提高到最大限度,风暴战士几乎都是轻甲,这在冒险者中几乎就是送死的行为,因此需要过人的勇气和实力才能承受风暴战士这个职位的任务。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也想要为这番事业出一份力。”
“那可真是...荣幸之极。”
实际上仅凭守泣一个人就可以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但是守泣还是选择接受了安德烈的这份善意,因为他其实也很好奇风暴战士的战斗方式。
与游骑兵不同,风暴战士极其依赖队伍的辅助,可以说仅从破坏力角度而言甚至压过了输出大头的魔女们,这种极其狂野的战斗方式与他的表现成反比的是必须对周遭和自身的状态有着极其明确的认知。
守泣的职位游骑兵毕竟是个远离队伍的前卫,而霏缇斯大人看上去又是一个偏学术型的魔女,两个新人更不可能将队伍的指挥交由他们判断,所以安德烈这样有着充分经验和实力的能人的加盟正可谓是及时雨。
“看来这一顿我是逃不掉了。”
“那是自然,来,这边请。”
走过了几个胡同,我们来到了一家热闹的酒馆,孜然的香气和海鲜那醇厚的香气交织令人不禁的想象起了接下来要品尝的美味。
找到了一个靠里的位置,我们三个人拿起了女服务员的牛角杯,这种杯子说实话守泣用的并不是太习惯,但是看到桌子伤有着的几个专门用来放置牛角杯的孔眼大体上也了解了这个杯子的实际用法和他的需求范围。
“守泣,你是想要先从那个灵脉据点开始剿灭?”
“我觉得先从科恩会比较好。”
科恩是在道尔斯不远处的小型海岛,由于洋流关系岛屿的四面凹凸不平,但换句话说也就是天然的港口。
“从科恩开始清理,在歼灭的同时释放结界魔法,再由道尔斯的建设工人们将需要的物资搬运在科恩,从这里发往另外三处岛屿。”
“嗯,确实,从科恩开始是最好的。”
在魔兽剿灭之后就是和时间的赛跑,魔女们首先要进行净化处理,然后再由建设工人建造祭坛和结界的准备,只有在做完这些之后灵脉据点才算是真正的属于人类。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的队伍最好再加上一个精通净化与辅助的魔女。”
“是这样吗?”
“净化和歼灭几乎是同等级的要务,如果是在大一些的城市里或许还有专门用于净化的魔法道具,但在这个小岛上这样的物件从没有见到过。”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有道理的,魔兽本质上并不是完全的生物,而是一种现象,这样的他们只要条件充分就有可能无限次出现。
可是...
“要找愿意冒这个险的魔女会很难吧?”
“如果是在大城市的话,倒也不能说难,但毕竟我们这里是偏远的小岛...”
按理来说战士资源如此充分的阵容才是异常的,毕竟战士是真正意义上以命相搏的人,需要的心理素质和肉体强度都是远超常人的存在,与之相比魔女的条件简直是两个极端。
“算上我和马尔可夫,安德烈先生一共是三名战士,霏缇斯大人还有塔娜两位魔女。”
总计五人,勉强算是够格的小队编制。
“总而言之,先打下科恩再说其他的吧,有实际成绩的话其他的魔女自然就会凑过来,所谓的冒险者就是这样的东西。”
“也是啊。”
就这样我们直到就会结束为止,一直在听安德烈先生炫耀自己老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