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轰鸣中发出了震颤,天空中流淌的雷鸣如同突出的静脉血管一般,灰暗的云层如同失去血色的肌肤在慢慢的坠落。
“这是...什么?”
从未感受过的某种‘预感’在守泣的脑中跃动着,真正意义上的未知存在降临到了这个世界的预感,让主张内气与外气循环的武侠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但却极其不祥的感觉。
“齐莎!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嗯,感觉到了,空气突然间变得非常沉重...而且!’
守泣的模样也出现了变化。
“这是!”
手臂上浮现出了朱红色的藤曼,那些藤曼在手臂上描绘出了不可思议的文字形象,而守泣的目光也从最初的橘黄色变成了比鲜血还要凝重的赤红色竖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完全没有感觉到。”
‘我也是,简直就好像不是从内部爆发而是在外界流入了的力量令身体产生了变化一样...’
“从外部流入?难道说!”
琳之前所说的那个恶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明明还没有结束这座岛的净化,竟然会这么早就...
“不妙!马尔可夫他们有危险!”
守泣纵身一跃,用宛若要坠入天空的速度高速飞升,然后在最高处释放出了识气,但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不对,应该说是一时之间感应到了太多‘不合理’的情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识气是用来感知杀气或者搜寻其他人敌意的一种能力,换句话说比起无机物是一种对生命更加敏感的感知能力,但如今整个佩列亚斯或者说是以佩列亚斯为中心的海面都散发着一股难以忽略的生命气息。
宛若是整个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生物一样,而且那并不是单纯的生命,而是守泣非常熟悉的一种感觉...对,就像是曾经在三源市对战过的以西结那样有着独特性质的波动。
“难道说...这怎么可能!”
‘圣人’在吞噬这个佩列亚斯,这与琳曾经所说的故事完全相反的情况,让此时的守泣完全没有头绪。
“齐莎,你去找马尔可夫他们,我负责深入其中...”
‘我就算找到了也没法和他们交流啊!就算要去也应该反过来才对。’
“...也对啊。”
齐莎她帮不到马尔可夫他们,想要拯救他们的话就只能我亲自去才行。
就在这时树林里缓缓的传来了枝叶颤动的声音“是谁!”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那里的是一个粉嫩鲜活的...心脏。
“魔兽!”
那个心脏长着细瘦的四肢和没有皮肤的脸,头部看上去有点像蝙蝠,但即使是守泣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跳脱常理的魔兽,与正常的生物相比魔兽的生态更加复杂且灵活,但大多数的魔兽还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像这种无意义的特化单一部位的魔兽对于守泣来说也是从来没见过的类型。
但是这么离谱的生物不可能是自然发展出来的,必定是魔兽的体系下某种衍生。
“总而言之先解决掉再说吧。”
守泣将识气集中在了眼前的谜之魔兽身上,虽然他只有一个拳头大小,但未知的怪物还是会让守泣产生隐隐的不安。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生物。”
而识气给出的答案也让守泣的危机感拉到了最高,眼前的怪物根本就不属于魔兽,甚至不能算作是生物,虽然大多数人会将魔兽称之为现象,但眼前的怪物如果真的要用某种近似的事物来比喻的话那就是...星光体。
“这个难道说是和齐莎与贝蒂是同类的幽体!”
可是眼前的存在却是确确实实的实在物,而不是像齐莎她们那样半透明无法被人感知的存在。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在这座岛上正在发生什么!”
在当事人无尽的疑惑之中,最后的异兆也降临在了西涅乌丝的大地。
鲜红的雨点从云层洒落,染红了沙滩与绿叶,染红了海洋与天空,世界宛若被某种异物所侵染化作了由血肉堆叠而成的异界。
*
我们逃出了山洞,带着人们涌入了森林,习惯了沉闷空气的鼻腔在终于接触到外界的同时不由自主的吸入了外界的空气。
胸腔瞬间被铁锈的味道填满,那是一种让人甚至会产生痛感的惨烈气味,一种宛如将自我的意识开膛破肚一般的违和感。
“这是什么味道!”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安德烈作为多年战场生活的经验者,第一时间就理解了这个味道的真相,那是鲜血的味道,更是战场的味道。
而正如他所想的,天空在一阵沉闷的悲鸣之后,滴落了鲜红的雨滴打湿了战士们坚毅的面庞。
“血...血!”
“为什么会突然下起了血雨...”
“这难不成也是那些蝠人干的好事!”
“那些魔兽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天变地异一样的事...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逃出洞穴的俘虏们面对这前所未有的异象也表现出了难掩的动摇,被血雨染红的的树木开始慢慢的长出了粉嫩的肌肤和宛若内脏般的血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先离开这里了,马尔可夫!”
“什么事。”
“兵分两路,我带着大部队从森林中穿过,你负责带着那些年轻的从森林的外围走!”
在这个情况下将所有的人集中在一起太过危险,虽然分开行动也会有相应的风险,但至少这么做能够留下一点可能性。
“等穿过森林之后,我会等你们二十分钟,如果没能等到就会直接带所有人离开,你如果到了之后没有发现我直接把船开走就行了。”
“...我明白了!”
在短暂的交流之后,队伍分成了两批分别开始了行动。
在血雨的洗刷之下,不仅仅是树木,就连岩石和土地都慢慢的出现了异化的迹象,他们甚至开始慢慢的长出了像人类的毛发和眼睛,甚至还能看到在扭曲中逐渐形成五官的迹象。
“真是荒诞的光景啊。”
纵使是已经深入灵脉据点数次的马尔可夫都不禁的感叹起了眼前的异象,他们拼尽全力的踏在被鲜血融化的地面上,扬起的血污积攒在他们的脚上,让他们的脚步变得无比沉重。
“呜哇,这实在是太惨了。”
而在这时那个‘东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被血肉吞噬的白骨们像是倾斜的山体一样堆积在了道路的前方。
“这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啊。”
看上去不像是用刀剑捅一下子就能解决的东西,但到现在为止却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攻击行为,虽然看上去挺恶心的但说不定意外的是那种人畜无害的...
“那是不可能的吧。”
总而言之现在留给我们的道路就只有想办法把这些移开,又或是顺着方向潜入树林内部,但这么一来兵分两路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那...那个队长。”
“叫我马尔可夫就行了,有什么事吗?”
“啊,嗯,马尔可夫先生,您看那些血肉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流下来的,说不定我们能从这上面爬上去...”
爬上去绕过这些血肉,虽然听上去挺合理的但是现在正在下着血雨,在这种雨天攀岩是肯定不成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换一种方法。
“所有人把能够看到的石头都搬过来,铺在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上,从这上面跨过去。”
虽然这也存在风险,但至少能节约时间的话,那就代表着有更多获救的可能性。
*
魔女们在琳的带领下踏上了被血雨染红的佩列亚斯的大地,总数大概在十人前后,而非魔女的一般士兵则是在二十人左右。
“太少了。”
战力压倒性的不足,不仅仅是魔女的数量,甚至就连战士的数量也不够。
“血红的雨水...”
就在这时天空中洒落的雨水染上了不详的血色,在场的魔女们对于突然出现的异象虽然产生了短暂的动摇,但毕竟是魔女对于这一类的超乎常理的事件还是有一定的耐性的。
“巫女大人,敢问这个雨您有什么头绪吗?”
“有,这...大概是天使的一种。”
“天使...您是指的那种背后长着翅膀的神使?”
“那只是文艺复兴觉醒的人文主义时期出现的二创,原本旧约圣经中的天使并不是人类这种模样的,毕竟神对于天使和人类用途的定义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将人类当作是神模仿自己创作的孩子,那么天使就只是神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使用的工具,你会把刺绣机做成人的模样吗?那样根本就没有效率可言。
“天使本就不是人形的生物,而是为了供神使用的一种道具,甚至这些所谓的天使还能够被恶魔利用。”
“您的意思是天使最初的用途,和我们现在使用的星光体是类似的?”
“可以这么理解。”
从这角度来分析的话,血红色的雨,染红大地与海洋的水,令血肉与无机物之间的分界线变得暧昧...
就在这时,另一角的沙滩上闪烁起了一阵炫目的红光,随之而来的是沉闷的爆炸以及...那位熟悉的少年身影。
“守泣!他正在被什么攻击吗!”
“除此之外,别无二解。”
或许是守泣那边也意识到了这边的情况,他在短暂的落地之后又一次大跳来到了琳他们的位置。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上岸!”
然后,刚降落连脚都没站稳就对在场的芙莉质问道
“这是因为...”
“为了帮助你们逃离这里。”
琳代替霏缇斯回答了守泣的问题,在短暂的对视之后,守泣叹了一口气开始将他所知的情报转达给或许是目前最有可能得出真相的琳。
“那些肉千万不能碰到,我刚刚尝试着碰了一下,但紧接着他们就爬上了我的手指像是要与之同化一般在我的皮肤上泛滥...”
“所以你就用‘那个’力量将他们振飞了吗?”
“没错。”
“能让我看一下伤口吗?”
守泣将冒着白色雾气的手放到了,琳娇小的双手上让她仔细地观察被侵害过后的迹象。
“呸喽~”
冰凉湿润的娇小肉块拂过敏感肌肤的感觉,让守泣的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现在不是干这些的时候,反过来用严肃的语气说到
“你是在干什么呢?”
“尝味道...我的星光体瓦利的利爪也有通过味觉分析的效果。”
“还真是方便的星光体啊。”
“嗯。”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琳终于放开了守泣的手,她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手帕仔细的擦了一下嘴巴,就差说一句多谢款待...
“多谢款待。”
“那个琳小姐,您有没有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发言有些...”
“我只是在过往的经验中得出了妥善的做法而已。”
“顺便问一下,那个所谓的过往经验具体是来自于?”
“玛娜。”
“OK!我这就赌上这辈子所学的一切武学极致帮你将那些不祥的记忆从脑子里删除!”
“至少等到巫女大人把结果说出来在搞行不行啊!”
在芙莉的奋斗之下,守泣终于停下了他那带着异样斗气的架势,改成了倾听的姿态。
“这个天使的名字叫做拉哈伯(Rahab 圣经中记载的天地未分之时的掌管原初之水混沌海的天使),据说在帕加尔的宗教里是上帝最初为了分断天与地的水而使用的天使,除此之外据说也是后世圣母构成神子肉身的要素之一。”
“混沌海...你的意思是像原始汤(primordial soup)那样的?”
“可以这么理解。”
换句话说如今的这片大地已经变成了字面意义上所有生命的摇篮,寒武纪生命大爆发那样无秩序进化的状态。
“但这并不是现在我们需要讨论的重点,重点在于这些被异化的血肉按照分类学上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圣人血肉,也就是说包含着圣灵而生的血肉,如果将这些血肉与菲洛美娜的残骸融合...”
“那会怎么样?”
“力量会增强到暴走的地步。”
本来就抗拒埃达庇护的这座西涅乌丝群岛会在暴走的圣域化影响下,彻底的从这个世界弹出。
“运气好的话,会在另一个世界降落,运气不好的话就是永远的在世界与世界的缝隙之间徘徊...或者像那个幽灵一样整个被扩散开来变成一个幽灵岛。”
“开什么玩笑!”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阻止这样情况的出现!
“那么接下来就是与时间的斗争了。”
绝对的魔女无情的发起了宣言,为了拯救西涅乌丝的大地而需要做出的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