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不存在极限,但智慧却存在极限。
神所赠与的睿智必然会迎来名为极致的终点,而当智慧无法约束力量的时候,人又要靠什么来审判罪恶?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这根本就不是恶魔该想的问题嘛。”
罪恶不会成长,他们就像乌龟一样永远不会超过人类成长的脚步,但问题在于...罪恶的起点并不在人类诞生之初。
从最开始就是不同的起点,无论人类的个体用怎样迅捷的步伐跨过漫长的距离,但罪恶却永远在那终点的前方等待着你。
没错,罪恶不会搞什么成长之类的谎言,他们只会用最短的距离到达终点,无论你多么努力的缩短与终点的距离也绝不可能赢过罪恶。
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最强仅仅只是最强,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赢过‘最终’的威能。
在恶魔的眼里一切进化都是虚无的,一切努力都是虚伪的,一切永恒都是可笑的,就连人类引以为豪的智慧那也只是用自欺欺人逻辑堆叠而出的谎言。
“所以,第一个到底会是谁呢?”
勇猛的战士?聪慧的魔女?懵懂的青年?懦弱的少女?还是说...
“无论是哪一个都无所谓,我会一个个的帮你们细致的拆分、肢解、排列整齐、让你们的绝望成为这个虚无圣殿的砖瓦。”
然而出乎恶魔预料的那第一位到来此处的却是...
*
铿愣愣!闪烁着星火的锁链不断的在地面上编制前进的道路,嫩粉色的血肉在钢铁的缝隙间涌动着,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就连那钢铁都在缓慢的侵蚀着。
“这么做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星光体是和精神直连的存在物,如果他被侵蚀了那造成的负担理所当然的也会反映到使用者的精神面上。
“但事到如今没有比这更好的处理方案,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靠着这样的方式得过且过了。”
“...拜托你了。”
“这句是多余的。”
守泣身上的纯白的雾气开始膨胀了起来,紧随而来的是朱红色的藤曼开始爆发出了鲜红的雷鸣,周围气态化的水蒸气开始出现了进一步的变化,原本纯白的气体开始升化为了第四物态的等离子态的火花。
“顺着锁链的方向前进,如今的恶魔应该还不是完全体,如果是现在的话还有机会将他的射影体解决。但千万要尽快,否则...”
远方的海面开始渐渐的隆起,从哪泛滥的波涛之中一只长满了像是烟筒一样吸盘的巨大触手划破了水面,在水面上不断地蠕动着。
“这附近的生态链就会因为这些外来物种的出现,彻底断裂。”
“这还真是现实的不像是魔女该说的结论.”
“优秀的魔法师同样是优秀的科学家,但优秀的科学家却不一定是优秀的魔法师,双方接触基盘的不同导致了双方对于技术的接受程度也会存在不同。”
在魔女们看来所谓的科学本来就是简化的魔法,很多基础上的原理科学是不会进行说明的,虽然这样确实方便一般人学习,但反过来却很容易导致在一些基础面上的常识出现难以解决的幼稚错误。
“归根到底,连一加一等于几都没法给出准确答案的学科,有什么资格和几万年经验积累下的学术进行比较?”
“科学家如果听了你的这番话,应该会气的吐血吧。”
“如果只要吐血就能得到真实,那就让他们尽管的吐吧。”
废话到此为止,守泣用脚掌猛地踏地,身下的沙滩因为过于沉重的力量而塌陷,而在那半圆形塌陷的中心闪过了短暂的火光,少年的身影也在那如被风吹散的烛火中消散。
“人类原来是能跑这么快的生物吗?”
身后的魔女们用略带戏虐的口气吐槽了眼前超乎常理的光景,对于她们来说比起莫名的血雨能以超乎动态视力极限速度奔跑的少年要更加恐怖。
“或许吧,比起这些。”
霏缇斯警觉的看向森林的深处,在那里也伸出了一只高高的触手,触手的顶端长着一个眼球和钩爪一样的东西。
而那个眼球,如今正紧紧的盯着沙滩上的魔女们。
“...好像很好吃。”
“唉?”
先无视琳偶然出口的暴言,总而言之我们现在也没有时间担心别人的安危。
*
扭曲的血肉开始向前行的人们露出的尖牙,安德烈挥舞着融化赤红雨滴的炎剑和划破那轨迹的风剑,风暴分割着血肉的壁垒。
“我有时会在想,自己是不是那么的惹人讨厌。”
正如古铜色的巨人所说,眼前畸形的血肉并没有攻击其他人,反倒是瞄准了带队的安德烈攻了过来。
虽然这也不算是坏事,毕竟只要能让其他人逃离自己一个人...倒也没有牺牲在这里的打算。
“总而言之比起保护一大帮子人,自己一个人反倒是更好自保,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
敌人的攻击并不密集也不算是强筋,归根究底那样短期塑造出来的肌肉,无论是合理性还是强度与经历了几亿年进化的人类相比根本就不可能相提并论,真要说的话要不是因为如今的情况特殊光是微生物就能杀死这群异类多少遍。
但在与安德烈的战斗之中,这些和烂泥没有多少区别的血肉开始慢慢的模仿起了安德烈的动作。
“嗯?”
模仿...然后又被迅速的击溃,这也是当然的结果,毕竟动作只是安德烈在经验的基础上做出的选择,而并不是经验本身无论模仿多少动作如果不能学会那核心的部分也只是白费功夫。
“这群家伙...难不成是在学习吗?”
然而这个行为却令安德烈高度警戒了起来,因为这样的做法说明,对方是拥有明确意识的存在而不是单纯的血肉与亡灵。
“真是莫名其妙,不过...”
突然出现的魔兽也好,天上降下血雨也好,这都是安德烈从未体验过的经历,但与其他人只是觉得荒诞不同,安德烈在这之中感受到的更多是...现实感。
虽然如今经历的事情根本就是毫无逻辑可言的怪事,但有着丰富经验的安德烈却非常习惯这样的荒诞,甚至是不求甚解的结果。
“这个世界本来就莫名奇妙,能够随心所欲完成的事情一件都没有。”
正因如此,安德烈才会选择了公式的铁饭碗,这并不是因为他厌恶冒险,也不是因为他害怕让家人承担风险。
说句实话,安德烈没有那么‘天真’的认为世界总是一成不变的模样。
这个世界充满了不合理,而我们却只能接受这些不合理的结果,无论你多么渴望安稳,到最后都会走进风险之中,无论是守泣也好还是安德烈也好都非常清楚风险是宏观的而安稳是微观的,无论个人如何努力在宏观的风险面前微观的和平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二人的选择却截然相反。
守泣的做法是不断地创造其他的微观,试图将其变为宏观意义上的结论,但安德烈不同。
他对于风险的态度是...承认这些风险的存在。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古有之事,今朝依旧。
安德烈活了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得出的唯一一个结论就是人不会解决问题,所有的解决本质上都只是人跨越了问题本身。
问题并没有消失,仅仅只是遭到了无视,无视问题的存在那就是解决问题的手段。
从来都是这样,而未来同样不会出现改变,安德烈的勇气便是源自于这种悲观心理。
回转劈砍,不断的重复同样的动作,眼前的敌人完全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
“你们这些怪物肯定不知道吧...一个父亲的极限。”
无论是有多少不合理,无论是有多少不可能,无论是有多少无法背负的辛酸。
所谓的理算当然就是这样的东西,所谓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存在!
“要打的话就放马过来!要杀的就给我靠前!无论你们想要怎么做我都不会死在这里!!!因为我和我的孩子约好了!”
要把更美好的未来留给孩子,除此之外父亲别无他求。
*
那是一处灰白色的城市,破败的高楼与龟裂的大地遍布四周,在灰暗的天空之下只有尘埃在随风飘荡。
“这里是...”
无人的城市,对于贝蒂或者是其他埃达的住民来说从未见识过的风景。
如此壮丽,无处不留存着人的痕迹,但却又如此悲哀,那孤独的色彩让贝蒂不由得产生了不该立足于此地的心情。
“为什么会我会来到这里?”
贝蒂还记得自己在搅动黑暗的前因,但在那黑暗中的星辰吞噬了她的视野之后她就落入了这个地方。
“难不成这也和之前的那个‘幻境’一样吗?”
这里是某个人的经历,又或是某个人的回忆,总而言之大概是某种人格逻辑的具象化。
这座城市非常的真实,每一处龟裂都是那样的鲜明,而每一处细节都是那样的孤独。
在不断的游走之中,贝蒂发现了一个不被常人所发现的细节。
“这个墙壁的颜色,难道说是后来涂上的吗?”
眼前的灰白色并不是城市原本的色彩,当贝蒂用手仔细的摩擦墙面的同时,灰白色的龟裂慢慢的扩展开来,露出了深藏在内部的暗红色的‘真实’。
你为什么还活着?废物!垃圾!杀人魔!战争机器!没人性!怪物!孤儿!伪善者!去死!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为什么你没来帮助我?你为什么要无视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次没来帮我们!为什么你要站在那边!你就没有一点自我意志吗!明明帮了你这么多!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要和你绝交!你给我滚!就算是要和你断绝关系也无所谓...
‘求你了...不要再来帮我了。’
‘那人自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呜呕~~~~~”
在那灰白色的背面隐藏的是令对恶意迟钝的贝蒂都忍不住作呕的残酷文字,在那里只有纯粹的恶意在不断的蔓延,这不堪入目的光景难道在在这整个城市的各处都是吗?
“姐姐,是你在破坏我的城市吗?”
但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从灰白色墙壁的延申处走了过来,他的身上沾满了灰白色的颜料看上去就像是个石膏像一样滑稽,他的手上搬着很多的砖瓦穿着就像是正在赶往某个工地的劳工一样的工装。
“对...对不起!”
与先前的画面不同,这个世界的主角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明确的认知到贝蒂的身影,他将手上的工具扔在了一旁用装在上衣口袋里刷子轻轻的将那些暗红色的文字又一次用灰白色淹没。
“倒不是在怪你啦,只不过希望你能够不要把这些‘脏东西’漏出来,你如果想要做的话大可以随便在这面墙上写些什么东西,反正到时候我会帮你擦了。”
“这样麻烦你太不好了。”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有着童声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用非常孤独的语气如此说道
但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将扔在一旁的工具捡了起来,继续向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轻快的小跑了起来。
“啊,稍微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搞破坏的姐姐。”
“你说谁是搞破坏的姐姐呢!啊,不是,我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也帮帮你,就算是对你的补偿。”
“补偿?对谁的?”
“当然是你的啊,毕竟这不是属于你的城市吗?”
“啊...啊,嗯...确实,这里是我的城市。”
“所以,作为破坏墙壁的补偿,我也会帮你做工作,怎么样?”
“...我不清楚...因为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象姐姐这样的人。”
年幼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贝蒂,看起来他好像是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说是想要补偿他的人。
“那就让姐姐我当那第一个好不好,我可是你的好伙伴,无论何时都可以信任的好朋友。”
“...但是,我不能让朋友做这么辛苦的工作。”
“哎!啊...嗯...那就算了!我和你不做好朋友了!”
“那是?”
“就像你说的!我是姐姐!就算是不能让朋友做辛苦的工作,但是家人的话就可以了吧!”
“家人...我不太清楚什么是家人。”
“唉!”
“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就连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他们好像是曾经做过什么很坏的事。”
少年一瞬间露出了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姐姐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吗?”
“啊!那是当然啦!”
“那么,就麻烦你先去捡一些小石头带到我这里来吧。我就在前面的那座大楼的墙脚下。”
“我知道了。”
紧接着两个人就分了开来,看着逐渐远去的贝蒂,少年用不可思议的表情默默的感叹道
“好奇怪的人啊。”
*
在恶魔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幻影,那是一个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的脆弱存在。
“...哈啊?”
“唉?”
甚至会让人产生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出现在这里的错觉,明明是在这样残酷的光景之中,但那个纯净的幻想却像是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现实一样四处张望着。
“你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是我要问的!这里到底是哪里!那个孩子又跑到哪里了!!!”
在双方都陷入了迷惑之中的时候,辟呲呲的声音在血肉的外围响起,灼热的雷光迅速穿过了血肉的壁垒令那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恶魔的眼前。
“这里是...!贝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守泣!太好了!终于有一个认识的人了!!!”
幽灵少女迅速的来到了守泣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如今的贝蒂好像与当初分别时变得更加成熟又或是更加真实。
“你就是要来阻碍我的英雄吗?”
但面对突然到来的少年,恶魔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甚至他就像是已经等了对方很久的老朋友一样用亲昵的声音问到
“你就是恶魔!”
“没错,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的名字叫做阿乔尼翁是你与你所守护的正义的死敌。”
恶魔,阿乔尼瓮用礼貌的语气自我介绍了起来,他就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底细被他人所熟知那样堂堂正正地态度不由得让守泣产生了一种错乱感。
“你为什么...不,我的名字叫王守泣,是为了杀死你而来到这里的武侠。”
“武侠?啊,我好像听说过,算了无论是什么都无所谓。”
毕竟我也不求甚解,我想要得到东西从来都只有一个...
“来吧,英雄!舞台已经准备好了!应当打倒的敌人也好!应当拯救的无罪羔羊也好都在这里!事到如今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个!”
“...”
“成就正义吧!”
但在那恶魔的口中吐露而出的心声却让守泣的疑惑进一步的放大,而在一旁的贝蒂却皱起了眉头用一副复杂的表情看着那可悲的存在。
“你到底是...”
“我?我只是恶魔罢了,我只是个可悲的、无知的、卑微的、无能的、可笑的、可叹的、可哀的恶魔罢了。”
当然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认为会输给你,或者说我不可能输给你。
“可既然我是邪恶!那我的对立面就只能是正义!如果你不能成为正义的话,那你我就失去了战斗的前提。”
“......是吗,我知道了。”
“没错,你是正义而我是邪恶,你是英雄而我是恶魔。”
“不,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恶魔。”
你只是一个在用自我牺牲的方式证明正义和公理是实际存在的...一个疯狂而又单纯的殉教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