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双唇相互靠近,仓促的岁月夺去了两位老人昔日的激情,但与之相伴的却是今后也不会停断的温情。
在重复了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次的亲吻之后,他们看着台下的嘉宾相互微笑,高举起了一旁的工作人员端来的酒杯向周围的嘉宾们执意。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重要的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不知不觉间,我莫罗斯.德克斯与我的妻子凯西.赛西蒂已经相伴渡过了二十五年的岁月,可以说是我们人生的一半都交由了彼此。但也正如各位所知我是一位商人,平日里要经常离开自己的家人与远在他方的客人进行交易,在这二十五年里我真正陪伴家人的时间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老人,莫罗斯用沉稳却又不会显的闷烦的语调缓慢的诉说着对家人的愧疚,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极少有机会能够发泄出来的作为一位丈夫的真心。
“我对于我的家人的亏欠,无论用多少的话语都无法清算,她们的到来毫无疑问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为了回应她们的奉献与牺牲,我很难找到补偿的方式,我不希望让她们觉得我是个多愁善感的懦夫,但这样的尊严也注定了我必须实现她们每一个真诚的愿望。”
所以,当他从妻子那里听到了道尔斯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听说了为这个岛屿带来新生的少年,关于他的故事我在过去也曾有所耳闻,像这样种种幸运的加持之下,我终于在这里能够敞开心扉的对陪伴我走过了二十五年岁月,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将会继续陪伴我走下去的妻子发自真心的留下一句...我爱你。”
在莫罗斯的话语落下之后,台下人群瞬间沸腾了。
而另一位老人,凯西的脸上也布满了幸福的皱纹,她的丈夫在说完了之后调皮的跳了一下眉毛,看到他的表情,凯西也笑的更高兴了。
“我想说的都被老头子给说完了。剩下的也就是我与这片道尔斯的回忆...”
凯西第一次来到道尔斯,是因为父母的离婚。
她的母亲曾在伊利里亚有一份纺织厂女工的工作,在那里母亲与当时的生产主任产生了恋情,她们渡过了一段甜蜜的热恋,但随着工厂的破产她们的生活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过多久他们就彼此分离,母亲便带着凯西回到了当时在道尔斯开面包店的舅舅家中帮忙和暂居。
对于习惯了伊利里亚生活的凯西来说,这个道尔斯的土地实在是太小了,没有玩具也没有零食,甚至连新闻都送不到家里,更不用说什么故事书了。
每一天的生活都十分的枯燥,每一天的生活都十分的孤独...
“但很快我就学会了自己去寻找周围的乐趣,过上了自娱自乐的生活。”
一个人去溪水边嬉戏,一个人玩着过家家的游戏,一个人来到这里在幻想之中沉醉在成为新娘的美梦之中。
“多亏了我的丈夫莫罗斯的帮助,当年那个孤独的小女孩所做的美梦化作了现实...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光是用一句幸福根本就不足以表达我此刻的感动,在我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羡慕那些优雅的诗人能够用典雅的词句将这份心情优雅的传递给每个人。”
凯西的双目开始变得湿润,而在这时莫罗斯也拿出了胸前作为装饰的手帕轻轻的拂过妻子眼眶中的泪滴,对于人生已经过半的她们来说,大多数的欲望都已经随着时间散去,但渡过的时间却永远的记录了彼此的爱与生命。
“那么在最后,请新娘将手中的花球高高抛起,将您得到的幸福传递给下一个即将得到幸福的人手上。”
“是。”
凯西左右相望之后,轻轻的弯腰,将花球向着远方抛起。
台下的人群高高的伸起了双手,向着为碧蓝的天空与纯白的云朵增添了一束祝福色彩的花球,伸出了自己渴望幸福的手掌。
“鲜花...”
但就在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骤风袭来,将花球推向了五指所向相反的地方。
“白衣...”
金华随风散去,道旁的槐树发出了细细簌簌的歌声,银色的六月雪花瓣在此刻成为了唯一的主角。
“还有...你。”
“......啊。”
“恭喜你,凯西。”
我们终于实现了过去的约束和曾经相约的祝福。
*
“你也一定要幸福啊,守泣。”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陪伴我与齐莎渡过数月的幽灵少女便失去了踪迹,和那个成为恶魔的少年一样,我们再也无法寻觅贝蒂的踪迹。
“齐莎...你在寂寞吗?”
“不知道,但我现在确实是有些难受...守泣,这是孤独吗?”
“一定...不,这不该是我能给你答案的问题。”
“是吗...那这个心情果然应该是寂寞吧。”
贝蒂,或许是齐莎自诞生以来,第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存在。
她的存在对于守泣和齐莎来说是宝贵的,因为多亏了她的陪伴,齐莎第一次接触到了除守泣之外的世界。
身为幽体的她们来说,外界的必要性是无限逼近与零的,但为了成长和学习齐莎必定会与其产生交集。
“呐,守泣...我们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强行将并不相同的东西归类为一类,强行将不需要改变的东西改变,到最后甚至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死了那么多的人...在那最后,我们得到的真的有付出这么多代价的价值吗?
“......”
“我们都知道,在财富的尽头等待着的并不是幸福与安宁,迟早有一天会有打破这一切的人出现。”
事实上我们就是在那样的琳玔来到的埃达,在那个世界欲望已经彻底暴走,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来到了这个尚未被污染的埃达寻求正义。
“可是到最后,我们做到的却和在琳玔做的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真的是我们追求的结果吗?”
“...是啊。”
在这一次的事件里,我们做错了太多,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与最开始预期的结果相差甚远。
“我们所做的确实是没有区别...但在这其中的差异还是存在的。”
说罢,守泣捡起了地上的花球,在芬芳的香气中少年的手指感受到了那位幽灵少女的余温。
“至少我们得到了祝福。”
“...也对。”
就算所做的还无法被称作正确,但至少在这条道路上我们踏出了明确的第一步。
“剩下的答案,就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寻找吧。”
望向远方无限延展的天空,那日的血雨腥风宛若是梦境一般虚幻,这片大地也终于回归了平静。
而结束了这一切的少年也将怀带着这份回忆,开启前往下一站的旅途。
*
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年,轰鸣的汽笛从海面驶过。
夕阳的红霞令海面也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红晕,看着窗外的风景,旅人将掌中的画本用水彩描绘出了眼前的光景。
在火车上还有很多不是旅人的人们,年老的奶奶和壮士的工人,都通过这条跨海的列车与西涅乌丝的群岛连接在了一起。
“这位小哥,你是第一次来西涅乌丝的吗?是来旅游的?还是说有其他事?”
“硬要说的话,也算是旅游吧。我是一名民俗报刊的记者,来这里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取材,当然在工作结束之后该玩的还是要玩的。”
“公费旅游?这活还真是不错。”
“如果去的都是像这样美丽的地方自然是最好,但大半的时间都是去一些废墟一样的幽灵屋这种鸟都不生蛋的鬼地方。”
就在这时,列车已经接近了终点站,那里是一个有着异国风情的城堡,大部分的观光客也都是为了这个地方而来的。
“哦~!那里就是圣女菲洛美娜的城堡啊,真是壮观。”
“那个地方对我们来说也是值得自豪的地方,小哥也是打算在菲洛美娜大人的身上做文章吗?”
“算是吧,在芬布尔之冬用祈祷拯救众人的圣女,这对于当下的大陆正好是最需要的内容。”
“...果然是要打仗了吗?”
“不可能不打了吧...对面已经搞出了这么大的事。”
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前所未有的大战,不只是席卷一个世界而是卷入各自所属世界的全面战争。
“最近来到埃达的帕加尔移民也越来越多了,对于她们来说这个西涅乌丝也是他们精神上的归宿啊。”
“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像菲洛美娜大人他们学习呢。”
“是啊...”
在冰雾之中,直到最后都带领着她的人民像神明祈祷,在虔诚与美德之中迎来了终结的国度。
无论事实如何,至少在这个时代铭记的历史里,他们都在结果不变的前提下得到了最美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