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平稳无事的渡过了。
第二天,在利迪介绍完同事之后,大体上分配了一下当班内容。
第三天,米凯拉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里和我喝酒叙旧,虽然喝了很多但毕竟太渊是操纵御气的名门,所以喝再多只要守泣不打算醉也没用。
第四天,骑着摩托车去了一趟萨尔杜,帮琳捎了几本她想要的新书,顺便买了一点补给品。
第五天,利迪 福格尔问我要不要一块去附近的‘咖啡’店玩一次,结果却被带到了风俗场所。
直到今天第六天,守泣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异常的状况,差不多开始有些对那这份工资感到有点罪恶意识的时候,利迪 福格尔他神情严肃的找到了守泣。
“出现什么情况了吗?”
“出现了,但不是在我们这边,而是在萨尔杜那边。”
“又有工厂被偷了?”
“不,与之相反。”
是老板们开始起诉那些‘嫌疑人’了。
*
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守泣和琳、米凯拉、利迪看着摆在自己的眼前的资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长气。
“这帮子脑缺是不是真的已经疯了?”
“虽然利迪说的不太好听,但这次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竟然仅仅因为‘消费水平、消费场所和消费频度’这种暧昧的理由...”
“应该是那些闲着没事干的侦探事务所们干的吧,他们就喜欢在这种时候散播不安情绪。”
事件的起因是不知从何时在工厂老板间流传的这份表格图,上面详细的罗列着萨尔杜各个区域间生活用品消费的大幅拉升,以及长期在这附近出没的几个大额消费的工薪阶级的名单。
总计二十个左右的嫌疑人中,有接近一半以上的人被那些工厂的老板们以各种各样的名目给起诉了。
“...他们到底有什么资格能随意起诉别人。”
“资格啊,他们有钱这个理由足够吗?”
只要他们有钱撑得起足够多的官司,一次一次下来,就算是打不赢也足够把这些嫌疑人搞得家破人亡。
“法律上没有规定公民一年能够起诉的次数,当然也不可能规定,如果对方无视自己的诉讼,那也只要在中间操作一下就能让他们的存款账户全封,让整个人与这个社会彻底脱节。”
“怎么会...”
“那些老板们应该也没想过这样能够抓住真凶吧,这么做估计更多的是为了杀鸡儆猴,做给那真凶看的。”
但这反而会刺激对方,做出更加极端的行为。
“利迪 福格尔...”就在这时一个宛若恶鬼般幽邃的声音从会议室的一角传来“这该不会也是你的计策吧。”发出这个声音的是守泣,此刻的他眼孔极度收缩,露出了闪烁着凶光的兽瞳。
“......”
眼看着化作凶神的守泣,利迪也不禁在后背流出了大片的冷汗,原来如此,这就是令米凯拉着迷的地方啊。
人对待恐惧会有各种各样的形式,否定恐惧出现的合理性,逃离恐惧所在的位置,又或是爱上恐惧本身,成为恐惧本身。
‘你已经不需要再过着这样的生活了。’
‘......真的吗?’
‘当然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福格尔家族的长子了,已经再也不会挨饿和被人欺负了。’
‘嗯...嗯!’
爸爸!
“!”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再变成那副像狗一样乞讨的模样!!!我是利迪!我可是利迪 福格尔啊!!!
“如果我说是呢?”
下一秒,脚下的大地消失了,意识突然被黑暗覆盖,身体就像是一个气球一样被吹飞,等到利迪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那个踩在桌子上的少年抓着领子高高的抬到了距离天花板最近的地方。
“你...你这是...打算违背...你我的契约吗?”
“......哼!”
听到这句话,守泣随手把他扔到了地上,他本人也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一旁的琳非常识时务的跟随在他的身后准备从会议室离去。
“我会遵守契约,但...”
万事都要有代价,总有一天...一定!
“...哼,那就好,虽然有点马后炮但如果要我来操作的话,这些事会做的更稳妥一些。”
所以,你就继续安心的给我像条狗一样做事吧。
*
在那之后,守泣一有时间就会跑到火车站向行人频繁的询问着萨尔杜的情报,正如利迪 福格尔所预料的,那个‘怪盗’从最初的抢钱破坏机器这些不伤及人身性命的做法,开始慢慢变得偏激了起来,伤员的数目开始变得越来越多,甚至就连死者都出现了一两个。
但这也不能证明这些死伤者到底是不是那个‘犯人’所做的,因为随着案件的增多,越来越多的‘模仿者’也开始出现了。
他们打着‘怪盗’和无产阶级的名义,行着与强盗无异的勾当,最后被那些侦探和执法机关绳之于法...他们的性别与年龄各不相同,甚至就连人种都不是一样的,但他们都有一个明确的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需要钱这一点。
“真是荒唐!”
他们难道要把没有钱变成罪恶,把有钱当作圣洁吗!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守泣,你没事吧。”
“齐莎,对不起让你看到我不成气候的模样。”
“没事的,毕竟我也是你啊。”
守泣的愤怒也是我的愤怒,守泣的仇恨也是我的仇恨,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两面,所以不需要对此感到羞耻。
“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这不是都怪那个叫什么利迪 福格尔的搞得鬼吗?”
“不,唯有这一点是不对的。”
利迪 福格尔并没有想象过这样的事情,虽然这么说或许有点套近乎的嫌疑,但他反倒是一直在控制着萨尔杜的平衡,如今的这个场面对他来说也只能说是最糟糕的情况。
“米凯拉也不是说想要一个人独占所有的一切,他们都不是那种渴望一切的人,他们渴望的都是更美好的未来,但事情却如此的自然向着无法挽回的方向疾驰着。”
“...嗯,那是不是因为做法错了?因为走了资本主义的方式,所以他们才会变成如今的境地?”
“或许吧,但我在这方面也不甚了解。”
毕竟对守泣来说,所谓的共产主义也只是在早年间学习过的一个历史书上的词汇,他自然不可能想象自己都不理解的社会形式走到未来的模样。
“真是难受啊,明明知道这么下去不行,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是啊。”
如今的话,守泣能够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在风土自己有太多的牵挂,有太多必须要做出的妥协,所以无法实现梦想,但如今我却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无力改变一切的地方。
“无处可逃的感觉,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牢笼。”
夜幕是围栏,将我们与群星隔绝,这一夜守泣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他静静地看着外面闪烁着白炽灯光芒的电石发电厂。
就算是在此时,也有不少人在夜色下进行着辛劳的工作,他们在为了这个埃达创造着自己的价值。
但他们的那份价值,真的可以与金币画上等号吗?如今的守泣光是坐在这里,就能有他们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入账,但他做的这些真的能比坚守在自己岗位的工人们更有价值吗?
“真是卑鄙的想法,我竟然在用自己的工钱和那些人的工作相提并论...”
明明是无法互换的价值,明明是无法替代的作用,为什么,凭什么,守泣就能认为自己和他们是平等的。
就在此时,一种异样的寒意席卷了守泣的背脊。
“来了!”
终于来了,我的敌人,你终于来了!!!
*
奶白色的雾气正在无声无息的吞没这一片,看上去虽然并不浓厚,但确实是有着不小的压迫感。
“领域(sidhe 仙宫,幽界骑兵的特殊能力之一,有着各种各样的功能,比如通过将星光界与物质世界间隔阂的模糊化,在战斗结束之后可以根据星光界的情报予以修复,甚至就连死伤者也可以回复原样)但这个规模...”
在发电厂巡逻的琳看着慢慢的被笼罩上一层奶白色雾气的世界,也开始集中起了注意力,毕竟对手会做出防护措施那肯定也就意味着要开始进攻。
领域的效果虽强,但相对的开支也大,一般来说幽界骑兵不会在常规作战中使用这么大费周章的能力。
“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
战吼从雾气的彼岸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不似人类的扭曲身影。
奶白色的皮肤像是融化了的蜡油一样侵蚀着一个青年的右半边身体,被侵蚀的右手被拉长后,看上去和他的身子差不多大,小臂部分格外的大就像是蜘蛛或者蚂蚁的腹部一样,从中延伸出的五指也呈现畸形的模样,无名指与小拇指相交形成了锋利的剑刃,中指与无名指则是和剑刃部分组成音叉一样变成了一个小的弯柄,青年的脸和脖子也被奶白色的蜡油侵蚀整个脑袋像是被带上了蛮族祭祀用的面具一样,露出了畸形的五官。
“!”
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接近一个怪物,毫无平衡感可言的身姿宛若不是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异形生物。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男人踏出了右脚,靠着一个弓步硬生生地托起了那个明显比自己更重的右手,紧接着空气中开始闪烁起了一阵幽绿的灵光,那些灵光宛若是被音叉般的畸形右手吸引一般瞬间汇聚,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球。
然后...嘭!光球瞬间膨胀,然后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射出!
轰隆!一个三四米高的尘土之柱瞬间升起,虽然打错了地方,但这个威力已经快要赶上风土世界的155口径的车载炮了!在一个生产力初步工业化的时代,突然冒出了一个这种口径的武器,无异于在现代的人行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霸王龙那样的场景。
眼看着第一发的位置打偏,怪物立马微调了一下身体的轴心,幽绿的灵光再次汇聚,看来对于他来说这个炮弹的供给是无穷无尽的。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近墨】【不动】【毕月】!”
但在第二发光球打出之前,一个少年就以几乎目不可及的速度冲到了‘怪物’的以左脚为支点右脚猛踏,利用高速产生的惯性一个转身将‘怪物’作为支点的右脚绊飞,本就难以支撑自重量的身形,非常轻易的就被少年的动作给弄倒,但这还没完,蕴含了凝气强化过的铁拳还没有将这残存的惯性打出。
嘭!可就在少年的拳头命中‘怪物’之前,怪物竟然反应了过来利用那即将射出光球产生的反作用力,提前落地,并通过微调的方式把那硕大的右手以及右手上的利刃向着少年反向攻击。
“切!”
少年急忙收回了打出右手,并随即将全身能调动的所有内气倾注在了双臂,用于阻挡这次斩击,可是...
“嗯?!”
凝气被突破了!利刃瞬间撕开了他的皮肉直直的向着筋骨逼近,连钢铁的子弹都能弹开的至圣阶武侠的躯体,在这个利刃面前竟然像美工刀下的A4纸一样被轻易的切开了!
“守泣,不能接近他!”
“【流星】!”
利用爆气急忙地躲闪过了这次的攻击,由于是在匆忙之中重心无法稳定,在拉开不远守泣就面临了颠覆的危险,所幸的是他急忙受身用背部承受这次跌倒并妥善的调转了身形,回到了最初的战力状态,摆开了对敌的架势。
“刚刚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确实的用凝气做好了防御,但是却好像被对手直接穿过了一样轻易的触及了血肉,是那个武器所拥有的特殊能力吗?!!
“这就是幽界骑兵...”
“不是。”
就在这时利用瓦利的利爪化身为巨狼的琳,从奶白色雾气的另一端跑了过来,转瞬间巨狼化作了仓蓝色的星火,年幼的魔女用砂金色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畸形的青年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奇妙的答案。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幽界骑兵,虽然原理接近,但那只是个失败品。”
“失败品?”
“没错,真要说的话双方都在尽可能的配合对方,但结果就是两边的相性都太低了,结果变成了这种不伦不类的畸形儿(Bricriu 捣乱鬼 布里西里乌,爱尔兰神话里的以毒舌闻名的吟游诗人,在凯尔特神话中曾经为了让包括库丘林在内的三位勇士互相争斗而威胁国家的权臣,如果不来自己豪华的家里就会用誓约让他们妻子们互相撞击胸部直到发青发紫为止,最后他的目的实现了三个愤怒的英雄把他豪华的住宅给拆光,失去家园的他依然不忘戏谑的精神,在生命的最后他只身一人挡在了白牛艾和棕牛库莱之间,被两头诸神为了遵守与凡人黛特的誓约而降临凡间的公牛踩死,而这两只神兽也是库丘林传说的舞台夺牛长征记的起因)。”
即使是心怀愿望与勇气,与之觉悟相符的命运也不一定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就像先前说过的那样,幽界骑兵的特性更接近‘变身’既然是变身肉体与灵魂,这之间频率自然是有着各自的‘相性’所谓誓约本就是为了实现精神上的同步而作出的妥协,但肉体上的相性是不能妥协的...”
战神的变化,对于一个体弱多病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与酷刑,就像是没有锻炼过肌肉的人不可能理解体能差异带来的动作理解性的差异。
“这样对于理想的‘误解’最终导致了变身的异化。”
“原来如此。”
明明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太可能理解自己,更何况要理解一个与自己不同的另一个个体,但是即使如此这个男人还是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向对方渴求了力量。
“请让我收回前言。”
“?”
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伪善,虽然他的做法无疑是错误的,但他渴望正义的内心是与守泣相同,甚至有可能在守泣之上。
他只是愚笨,但却不是愚蠢之人。
“他是我的敌人,但不是真正的敌人,而是可敬的敌人。”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
虽然看上去他不太能理解我说的话,但那也无所谓。
“既然说不通那就等到打赢了之后,再继续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