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价值的扭曲

作者:熊猫Panger 更新时间:2022/11/1 0:04:21 字数:4838

奶白色的雾气隐隐的消散,守泣托起了被火辣辣的痛感包裹的身躯,身上留下了无数的擦伤和最最重要的为了挡住刀刃而在右手留下的那道深深的刀伤。

“需要处理一下...不,没这个必要吧。”

这种程度的伤害到明天早上就能好了,在得到名为齐莎的身外身之后,守泣的血肉之躯已不再是必要之物,只要内气不断地涌动就算是断手断脚这种程度的伤害,那也只能算作轻伤。

“守泣,你没事吧?!”

“没事,比起这个齐莎你应该好好的手下留情了吧?”

“大...大概。”

虽然齐莎是这么说的,但实际看到效果之后,守泣也不由的开始有些后悔。

仅仅只是几滴就能让刚刚那个凭借自身实力压制守泣与琳的强敌变成如此的模样,这个力量的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

北帝黑律也好,芬里尔的剑刺也罢,王守泣拥有的一切反应内心世界的力量仿佛都在告诉他,自己的本性到底是多么的恶质与狠辣。无论用多少美丽的话语装饰其本质都是无法隐藏的丑恶之物,这样的我真的有资格追求什么吗...

“守泣,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但守泣...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的伤心呢?”

“......只是有些后悔而已。”

明明有着更好的方式解决战斗,但我却在陷入了劣势的那一刻本能性的逃避了与他的战斗,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卑鄙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切。

一个以战士为荣的男人,竟然因为害怕失败而选择逃避战斗,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

“这样的赢法...实在是太丢人了。”

“赢...赢了就是赢了!这有什么可丢人的!”

“...齐莎,你说的对。”

但一想到如果自己被同样的方式打败,守泣就不得不感到悲愤,而这份悲愤之情也在他的内心深处不断地化为如今不断刺痛他自尊的愧疚感的源头。

“万事总会有报应的...总有一天。”

如果守泣持续依赖这个恶质的力量,那么等待他的结果肯定是破灭,必须要学会抑制自己使用这份力量的冲动才行。

“老爷子?”

一个声音从工厂传来,那是对此时的守泣来说最可怕的声音。

“老爷子怎么了?”“老爷子化开了...”“老爷子死了?”“死了?”

娇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起野兽的嘶吼,比起恶人的谩骂,更加可怕的是那些无邪...

“被杀了。”“老爷子被杀了。”“被谁?”“被那个人...”“被那个男人...”

精灵们的质问,宛若刚学会说话的幼儿一样的声音,那样的责问,那样甚至连爱恨都无法理解的说着的话。

“守泣,你...”

“我...我刚刚...”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的...”“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去玩的...”“老爷子死了...”“老爷子被杀了...”

“被谁?”

“““““““被你...被这个男人。”””””””

脑海被血红的色彩填满,让我的意识回到了那个地方。

如果说与艾尔维多的相处的日子让守泣得到了对善的渴望,与武神的战斗让守泣坚定了对正义的追求,那么这里便是王守泣这个男人的起源。

红莲的烈火焚烧着大地,四处不断地传来孩子们的啼哭,无数成人的尸骸堆积在荒废的街道上,手持武器的类人魔兽们正在继续搜刮着献给‘邪神’的祭品。

邪神看向自己的手,那是野兽的利爪和坚硬的皮毛,细长的兽瞳里映入的只有无尽的灾难,明明自己只是想要保护这些孩子...明明只是想要把他们从那些‘邪恶’的大人手里保护下来。

从那个伊利里亚的王宫里逃出来,遇到了带着婴儿的哥布林,被那个婴儿所吸引,将力量借给了魔兽...然后,魔兽们就自发的将人类的婴儿不断地拐来,用于当作献祭给‘神’的祭品。

“不...不要再哭了...快停下...”

劫掠村庄,杀死他们的父母与家人,只为了完成将‘纯洁’的孩子献给自己的‘神’这一仪式。

“我...我不是什么神!快住手...已经足够了!已经!”

咔嚓!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在守泣的意识里回荡着,那是一个非常清脆以至于足以压碎如今守泣残破不堪精神的噪音。

“守泣!”

紧接着王守泣的意识就沉入了温暖的黑暗之中,齐莎急忙地飞向守泣的身边,周围的精灵们则是围着守泣绕成了一圈。

“坏掉了?”“嗯,坏掉了。”“这个人正在坏掉?”“还只是在途中...”“还要多久?”“不知道。”“但是很快就要坏掉了。”

“坏掉了会怎么样?”“会死掉。”“会死吗?”“毕竟是坏掉了啊。”“坏掉原来会死啊。”

“这个人很快就会死吗?”“很快就会死吧。”“因为太弱了?”“不,因为太强了。”

“守泣!守泣你到底怎么了!快起来啊!”

齐莎拼命的对着倒地不起的守泣呐喊着,此时的她还没注意到,自己的轮廓正在发光,淡淡的银白色光辉,宛若新月一般淡淡的银色。

“......这看来是他第一次经历。”

一旁的琳看着被精灵们包围的守泣和在呼唤着守泣名字,露出快要哭出来一般扭曲面容的齐莎。

“所谓神形合一与幽界骑兵的变身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过程。”

如果说幽界骑兵是自身与精灵的相性越高就越强,那么武侠的最终境界神形合一前的神形乖离就是自己的行为与心理误差越大,就越容易被这股相异的‘力量’将精神与肉体撕裂、分离。

一旦创造了身外身,也就是说他再也无法本能性的无视那些行为与内心的矛盾,毕竟身外身的存在意义本就是以第三者的视角看待自己的行为和思想。

“虽然对齐莎来说,这可能算是一件好事...”

“守泣!守泣!!!别吓我啦,快点起来啊!!!”

“...也不能这么说吧。”

不久后赶来的利迪与米凯拉把倒地不起的守泣与青年搬回了别墅,守泣本人在昏睡了整整一天之后,在第三天的早晨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而后他得知,青年已经被作为一系列事件的犯人被萨尔杜的执法机关给带走了。

*

当天的午后,守泣来到了利迪 福格尔的寝室。

此时的他目光有些涣散,看起来还远远没有从前些天的疲劳中恢复过来,但这样的他反倒是让利迪 福格尔更有危机感。

毕竟没有比重伤的野兽更残暴的存在,越是濒死的生命往往越是会爆发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

“有什么事吗?守泣先生。”

“竟然叫我先生吗...算了,这些都无所谓,事情已经结束了,差不多也是时候可以解约了吧。”

“哦,这还真是稀奇,您不要剩下几天的工资了吗?”

我还以为是他是要干什么呢,原来只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不要。”

“这可不行,契约就是契约,上面写好了一个月的时间,那就必须要让你替我们工作一个月。”

“那我把工资都还给你!就当这个契约从一开始就没订过...”

“不行,不行,我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交易...”

反过来...

铿愣!利迪从寝室一旁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个布袋,他随意的丢在了守泣的脚边,沉重的金属碰撞声让守泣清楚的理解到了这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

“这里面有一百枚金币,剩下的等我回到萨尔杜再给你,你如果不愿意呆在这里的话,完全可以就这么直接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契约就是契约你可以不工作,也可以拿走这袋子金币,但相对的...你我不是约好了吗。”

在雇佣期间不会对我们的做法提出任何的意见。

“说句实话,我这笔钱主要就是为了买下你的这句保证,除此之外的就当是售后服务的一环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守泣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对着利迪 福格尔吼道,这是他第一次对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一般人发出如此情绪化的声音。

“想要干什么啊...说实话,我倒是没想干什么。”

毕竟,我的目的已经近在咫尺就能实现了,事到如今已经只剩下善后处理的阶段了。

“硬要说的话,是那些老板们想要做些什么才对。”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能当上老板的人可不只是那种宽宏大量的,真要说的话有不少都是小肚鸡肠的那种。”

“怪盗事件已经结束了,那些无产者们也已经借由模仿犯的名义被打压了,事到如今他们还想要做什么!”

“那自然是...”

试探边界。

“边...界?”

“没错,个人的边界,或者说是群众的边界,政府的边界,法律的边界,叫法本身是无所谓啦,反正资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来摸索这个边界。”

“...明明已经得到了这么多。”

“还不够啊,光凭得到的这些。”

说到底,资本的本质就是钱,不是钱的本质是资本,而是资本的本质是钱这一点很重要。

“守泣,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钱币并不是唯一的价值兑换物对吧。”

“......”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这句话的补充。”

钱的本质是交换,通过信用与其他事物交换,当这些行为得到肯定的时候,钱才会成为钱。

“而这便是我们假定的有效市场。”

但既然存在有效市场,那就肯定也存在无效市场,而这个无效市场才是资本的精髓所在。

“爱是无法被钱量化的,但也正因为无法被量化,所以资本才会用远超原本价格的物品包装成能够被爱的模样。”

“......”

“但即使如此,人也无法靠钱得到爱,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来没被爱过的人,又怎么可能理解如何去爱一个连人都不是的东西。

“人越是这么想,对他们来说无效市场就越是会变得狭隘,所有的一切都是被明文标价的,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得到钱币的过程。”

“...这难道不就是你们这些资本家的愿望吗?”

“你错了,守泣。那不是资本家的愿望,那是猪猡的愿望。”

把脑子从那些有效市场的低龄幻想中拿回来,你难道真心以为一棵树会变成蛋糕吗?还是说一片土地会因为你的钱变成一艘帅气的邮轮?

你们所期望的那些东西,本质上都是用有效市场来兑换无效市场得来的差异化价值。

“那么守泣,你知道最大的无效市场是什么吗?”

“...是什么?”

“那是未来啊。”

拿着未来的希望来换成现在的钱,这就是猪猡们的愿望,毕竟他们已经把自己被喂养当成了理所当然,那么自然他们也不会在意自己到底是为何而被喂养。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一群猪猡在向着人类趾高气昂的说着自己才是人类,甚至他们还毫不知耻的这么说着。”

“...你这是在说自己吗?”

“对,我也是猪猡。”

所以,我才会不断地寻找着啊。

“寻找着...能让我变成人类的方法。”

*

最近的萨尔杜很奇怪。

“哈啊~~”

“霍特,没事吧?”

在鞋店里闲来无事的青年鞋匠霍特发出了有些疲倦的叹气,一旁打扫卫生的希尔一脸好奇的问道

“没事,只是感觉这两天,又是怪盗,又是各种官司和涨价,有些力不从心了而已。”

“霍特...”

以一个工匠来说,霍特的年纪还很小,以至于经常被人怀疑手艺的地步,但对于他来说制作鞋子并不只是一种工作而是一种思绪的寄托。

他的父母是第一个来到萨尔托的工匠,当时辛辛苦苦的在一无所有的这里建起了第一家鞋店,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很多客人的光顾,小小的霍特也是在没有人手的情况下经常帮助父母的工作。

顾客们都是一些好人,虽然也会因为价格吵架,也会有一些麻烦,但曾经的我们因为这家小小的店铺过着十分充实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父母因为进货的途中遇到了暴风雨而被山道滑坡卷入而死...刚刚成年的霍特舍弃了在乌罗拉高薪的会计工作和恋人,独自一人回到了这个寄托着与家人回忆的地方。

他呆了很久,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一个星期,只是麻木的带在这个留有父母回忆的地方默默的感受着双亲曾经留下的痕迹。

“早上好,霍特。”

“早上好...你是?”

然后,在那天早上他与穿着整齐漂亮的丝绸长裙的希尔见面了,当时的他就完全的被眼前美丽的少女所吸引完全忘记了这是在自己的家中出现了陌生人。

“我是希尔基,是住在这个家里精灵。”

“精灵...是吗。”

他看向了房间的一角,那个精致的装饰着各种家居和饼干牛奶的小小的家园。

本以为空无一物的家中,原来一直都藏着另一位我所不知晓的家人,我并不是孤身一人。

“霍特,要开店吗?”

“唉,可是...”

“这家店不是霍特的店吗?”

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在等着这家店的鞋子,他们都在等着用这双鞋子走上属于他们的道路,都在等着你能够继续把这家店开下去啊。

“可我...不是父母,我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的鞋子。”

“霍特一定可以做到的,我可是一直都在看着你。”

从小到大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孩子,比任何人都要重视着这个‘家’的你,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

“你就是鞋匠霍特吗。”

鞋店的大门被粗暴的打开,身穿整齐划一的漆黑服装的严肃男人们走进了这家店里。

很明显他们并不是为了买什么而来的。

“我...我就是。”

“是,就好了,我是来代表萨尔杜人民法庭给你传话的。”

鞋匠霍特,你被帕普鲁先生以涉嫌特大额行窃的罪名告发了。

“...唉?”

“给我记得在规定日期来法庭报告。”

精心打磨的门被执法人员用敲碎门框一样的气势粗暴的关上,霎时间青年霍特整个人的血气都从脸上消散,他刚想要走几步追上那些人,但却因为膝盖没了力气而跌倒在地。

“霍特!没事吧!霍特!!!”

“...希尔...希尔!”

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

“我们的店!我们的家...要...要没了!!!!!!!!”

“...霍特!”

希尔紧紧抱住撕心裂肺的哭着的青年,此时的她眼神中闪烁着不曾在霍特面前流露的凶光,那是在一个大圆环的四角收缩到极致的十字瞳孔,在圣洁的十字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银蓝色的凯尔特十字模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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