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在吃完早餐之后,守泣遵照昨晚与堡垒的主人巴克斯特的约定,来到了他的工坊。
而在哪里等待着我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漆黑重甲。
黑色的钢铁与钝色的皮革,雪亮的银边和纯白的绒毛,整体是一件长风衣型的构造,左腕部配合着厚实钢铁与锁链状连接部的笼手,向上宛若花瓣一样展开的肩甲让人格外的印象深刻,右臂则是类似风土古代的广袖,胯部则是用数条硬皮革制成的裙甲,腰部则是用兽皮锁链和皮革加固的长下摆和启用了高强度矿石的矮人族特色的战靴,结合了埃达特有的重甲与皮革相结合的同时,却又在一些细节处能看到风土情调的盔甲。
“吸~~呼——”巴克斯特炉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斗里的烟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如何啊,奥兰的弟子,这身盔甲的成色。”
“啊...啊,该怎么说呢,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说实话也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但我觉得这身盔甲很厉害,不仅仅是强大而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亲切感,那倒也是,这身盔甲是根据华纳神族传说中的弓神尤尔为原型制作的盔甲。”
弓神尤尔,据说是最初创造了亚尔夫海姆的神灵,在古老的众神时代便是他创造了亚尔夫海姆并将其赠与了当时还尚且年幼的精灵族的主神弗雷作为庆生的礼物,也因此亚尔夫海姆又被称为尤达尔世界或者说是第二神域。
“事到如今关于弓神尤尔的记录已经连精灵族们自己都忘的一干二净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连作为主神的弗雷也会遗忘在记忆的彼岸了吧。”
信仰这种东西,往往要比人们想象的更加脆弱,又更加坚强。
“华纳神族原本竟然富有到可以将一个世界当作礼物赠与他人吗?”
“如今的人们应该很难想象吧,但在众神的辉煌时代一个世界的信仰,对于神族们来说是极其卑微的收获。”
神族没有必要对自己的信徒负责,所谓信仰就和野草一样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出来,在那个时代灵魂就是如此的盈溢啊。
“矮人族比起地面更喜欢呆在地底,所以经常会挖到很多其他人已经忘记的,或者想要忘记的东西。”
各种各样的颜色都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无论是谁最后得到了胜利,人们总是会马不停蹄的用自己的颜色来掩盖之前的色彩。
“奥兰的弟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斗争的色彩往往是最丑陋的。”
所以人们总是会在胜利之后拼尽全力用自己的颜色将其覆盖,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到那一丝丝不协调而将一切掩盖到底,直到活着人们彻头彻尾的忘记那曾经的颜色为止。
“我原本是打算把这身盔甲送给不灭的刚翼,但越想越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吗?”
“让一个弓兵穿上重甲不是很奇怪吗?”巴克斯特有些调皮的说到,但这背后理由肯定不仅仅只是如此“而且你的师父,艾尔维多 尼亚尔曾经也托我置办过一身盔甲,这身盔甲也算是借鉴了她当时赠与我的技术。”
“艾尔维多的技术...您是指?”
“她所拥有的星光体,尼德兹的财宝,也就是匠神韦兰的传承。”
那位贤人曾将传承的一部分给予了我,这身盔甲本身就可以算作是一个星光体,他并不是单纯盔甲而是根据其使用者的技术而变化的星光体。
“匠神韦兰曾经因为他那甚至于超越了诸神的工匠矮人族的高超手艺,而被尼德兹的国王囚禁在了高塔之上,成为了只能为其打造珠宝的奴隶。但曾经被女武神夺去心神的少年,又岂能忍受这样的屈辱,他用经自己手打造具备魔性魅力的财宝诱惑了尼德兹的公主与王子们,将王子的血肉打造成了珠宝并强 奸了尼德兹的公主让她怀上了自己的骨肉,然后将这一切告知了尼德兹的老国王,让他承受失去儿子和背负耻辱的命运。”
艾尔维多 尼亚尔的星光体也是继承了这份能力,其有着能够将自身的外形和功能转化为对使用者而言的宝物效果。
“......”
“韦兰直到最后也没能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宝物,天赋之才给予他人生的只有屈辱和不公,在欲望面前人的理性实在是太过脆弱。”
所以我将其做成了弓神尤尔的模样,愿慷慨之人永不遭人遗忘,愿祝福他人者被他人所祝福。
“吸~~呼——所以,如果你喜欢的话,这件盔甲我就送给你吧。”
“这怎么能!我可不敢收下如此贵重的宝贝!”
“无妨,无妨,本来这就是用你师傅留给我的东西造出来的,而且作为她的父亲我能感觉到,她在渴求着被你所使用。”
不断被迫失去的这个财宝,或许会因为被你的善用,而真正意义上的获得什么东西。
“当然了,虽说是赠与但也不是免费的,要把她改造成适合你的尺寸,这点钱还是该收就要收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总算是说真心话了,你小子第一眼就迷上她了,对吧。”
“说来惭愧...”
“这有什么好惭愧的,对于战士来说盔甲可是能保命的存在,既然要托付生死那自然会存在一见钟情这样的情况。”
甚至对于某些人来说,一身合适的盔甲可是要比恋人甚至家人还要重要的存在,既然已经迷上了就要好好的为其负责到底。
“而且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处理星光体的改造了。”
“第二次?”
“第一次是翠血的高塔卡迪尔 伊本手里的那把剑。”
“那把剑竟然是星光体吗!”
确实,那个武器有着诱人心魄的魅力,但没想到竟然会是星光体...
“那把剑的名字是胜利之剑,是你家的师祖蕾雅 亚尔夫海姆赠与的衍生星光体之一。”
胜利之剑本就是亚尔夫海姆王家所持有的祖传星光体,其能力也会根据赠与者的不同发生极大的变化。
“赤红是精神,金色是时间,漆黑是念力,湛蓝是幻想,而翠绿则是...斩断!”
翠血的高塔拥有的特性便是斩断,不仅仅是物理性的一刀两断,还包括了魔法形式上的斩断,这是他出任两次正道骑士团全体教官而从始祖魔女那里获得的奖励,即便是在整个风土他也是头一位展现出翠绿色胜利之剑的男人。
“...原来男性使用星光体也是可能的吗?”
“那是自然了,通过魔女们的协助召唤出自己星光体的冒险者也不在少数,要不然的话我也拿不到尼德兹的财宝来制造盔甲啊。”
只不过召唤完了的星光体,没办法像是魔女那样自在的操作和呼之即来招之即去,如果丢了的话很有可能面临被人用魔法夺去心智的危险。
“如果只是普通效果的星光体,那一般还是用魔法武器更靠谱,但像是卡迪尔他手里的那种自然还是用星光体来的更合适一些。”
“原来如此,多谢您的指教。”
如此一来,早早的放开芬里尔的剑刺的使用,或许也是我需要思考的战术之一。
*
与巴克斯特炉长分别之后,守泣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在了堡垒第二层的大道上,此时正值上午九点半的时分,对自己的体内生物钟有相当自信的守泣默默的看向了周围建筑里面纷忙的少年们。
在机器旁除了厌火族之外也能看到人类和极少数的矮人族,他们在学习着如何利用工具进行生产与创造的技艺,除了这些年轻的技工之外也有一些厌火族的女子在学习着如何织布和做菜。
“看来厌火族的孩子也并不单单只是学习战斗技术啊。”
像是一些后勤相关的技艺也会被专业人士从头到尾的传授一番,毕竟既然会兵刃相交就一定会有损失,铁与铁的对撞即便只是轻轻一碰也会令剑刃受损,更何况是兵甲和生存所必须的物资筹集。
“能离开的城是家,不能离开的城是牢。”
就在这时,在先前的晚宴已经有一面之缘的十杰众之一,断崖的斧王迪奥斯 瓦杰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了过来。
嘴部稍长,鼻尖发黑,体毛为淡淡的金色,带有斑点,眼睛是灵动杏仁状,长长的耳朵垂在头的两边,毛发细而长呈绢丝状,周身荡漾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贵气,胸脯厚实四肢细长且壮硕,足部的膝盖位置要比其他厌火族的弯曲幅度更大,身上穿着一身宛若神父般的开胸休闲装,脸上则是挂着看不透背后真情实感的微笑。
“这是我们的君主雷扎 阿萨德曾经留下过的名言。”
“其所言甚是。”
“您能对此表示理解,实乃我格拉纳之荣。”
话语是如此的真诚,态度是如此的诚挚,但不知为何守泣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迪奥斯 瓦杰有一种很平凡的疯狂,并不是那种伪装成疯子的坏人,而是那种打从灵魂的深处渴求着自我毁灭的男人。
“迪奥斯先生平时还会负责教学吗?”
“我这种水平妄谈教书育人,只是原本负责教书的人不在了,因而不得已只能代之一时。”
“是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您了。”
既然是最近不在的,那大概率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在某次远征中消陨了吧。
“守泣先生看来对教育很有兴趣的样子呢。”
“我并无那种意思,只是对厌火族的孩子们有些好奇。”
“无妨,我们格拉纳还没有小气到让别人看看都不行的地步,只是您如果对学习有兴趣的话,我推荐您去马棚附近。”
“马棚?”
迪奥斯轻轻的合上了右眼的眼睑用有些调皮的姿态说到
“卷风的银毫,萨皮特 穆达那家伙虽然是个怪人,但却也是个怪的恰到好处的怪人。”
不少人因为和他的交流而改变了对整个世界的看法,如果是对学习感兴趣的话,那么找他谈谈无疑是不二的选择。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下我的首要目标是通知兽帝雷扎 阿萨德苍舒的到来,但如果不分轻重的跨级告知他人危险即将到来很有可能导致撤退时产生不必要的恐慌情绪。
虽然不知道十杰众具体的社会地位,但既然是能在王座附近设宴,那肯定也会有关于统治相关的职权和情报,如果能够与他们建立一定程度的联系对未来与雷扎 阿萨德的对话应该也会有所帮助。
*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像我们这样的存在...难道真的就是历史唯一的主人吗?
那个男人在马棚里语重心长的对着我说到,萨皮特 穆达一个有着独特学者气息的战士。
事情要回溯到二十分钟前,我应了迪奥斯 瓦杰先生的推荐来到了马棚,刚进大门一股浓烈的兽骚味与干草味就迎面而来,在马棚里来回走动的年轻厌火族青年穿梭在其中用草叉不停的翻动着干草和动物的粪便。
“这里就是格拉纳的马棚...!”
守泣用目光大致的扫了一遍马棚的内部,能够同时承载成百上千只军马的巨大马棚看上去就像是体育馆一样,整体为环状的两层结构,上方存放着干草和各种工具,下方则是拴在马栏里的军马。
但在这大量的马栏里却存在着一个独特的身影,那是一只巨兽...准确的说应该是魔兽!
“战骑龙(Battletitan)!”
那是一头有着强筋下颚与坚韧牙齿高达八到十米,体重即便是乐观推测大概也要到达十吨级别的二足步行的恐龙般的巨兽,粗粝的鳞板组成的皮肤从后背一直到他的尾巴尖,钢铁的铠甲与肌肉几乎融合在了一起而在这个坚实的盔甲上能够看到小山一样的鞍座。
超大型魔兽,挑战等级至少要到16的领主级,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马棚里安静的休息着!
“你、第一次见到被驯服的...魔兽吗?”
一个沙哑干瘪的声音传来,那个声音的主人不出意料的是那位卷风的银毫,萨皮特 穆达。
他的面部被一个皮革制的面罩遮挡,左眼上有三道很深的抓痕,额头中央的眉头很显眼应该是一道骨缝,宽阔的脑壳和突出的咬合肌令人印象深刻,耳朵尖而小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牛角一样挺立着,嘴部稍短唇部紧凑,粗壮的脖子向下眼神能过够看到强壮且短小的双臂,如同是一个厌火族出身的矮人一般。
他身上穿着一身壮实的矮人族全身铠,脖子上披着一个用熊皮制成的围脖,看上去就是一个虽然矮小但却无比精悍的战士。
“这是第二次与您会面了,萨皮特 穆达先生,还是说该叫您卷风的银毫?”
“萨皮特,叫我萨皮特就足够了,这才是我的本名。”
卷风的银毫...是敌人称呼...我的名字,如果用...那个名字来叫我...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杀死你的冲动。
“那我可真是失礼了,萨皮特先生。”
“...你、是第一次见这?”
“作为魔兽我倒是杀过几只,但把他当成坐骑来养说实话确实是第一次见。”
这不仅仅是实力问题,更是要求主人的气量与双方羁绊的过程,要是魔兽真的那么好就能驯服也就不至于人类消灭魔兽会如此费心了。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像我们这样的存在...难道真的就是历史唯一的主人吗?”
“萨皮特先生的意思是?”
“魔兽...虽然大多数人都把他们...当成没有理性的怪物...动物,但其实...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语言。”
“什!”
魔兽存在自己的语言,如果这是真的那岂不是...
“他们有自己的语言...但人类不懂,就好像人类无法与蜜蜂对话。”
“您的意思是魔兽是和蜜蜂一样通过信息素交流的?”
“不仅仅是蜜蜂。”
比方说犬类动物大多数也会存在**腺,只要稍微闻一下就能大体理解对方的健康状况,发 情与否和是敌是友等情报。
“又像是变色龙...他们是通过颜色来对话,蝙蝠...是通过超声波。”
“也就是说人类拥有的语言能力,对于大部分的魔兽来说都太过狭隘,以至于无法进行交流对话?”
“嗯,但魔兽...也有学习其他魔兽...语言的能力。”
目前我们厌火族观测到的比较通用的魔兽语是鹰鹫语,他们不是通过发声或者气味,而是通过视觉的方式也就是我们人类看来的摇头晃脑的动作来传递信息。
“格拉纳...便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不断的收复或者...与魔兽中的领主级签订条约。”
“难以置信...人类竟然能与魔兽签订条约,这...不,是吗。”
我曾经应该是见识过人与魔共存的社会形态,即便最后等待他们的是毁灭的结果,但他们也确实的实现了这个不可能实现的共存。
(PS:十杰众的犬类原型。卡迪尔 伊本原型:德国牧羊犬,克里维尔 铎特纳原型:昆明犬,阿里安 提格原型:藏獒,迪奥斯 瓦杰原型:阿富汗猎犬,萨皮特 穆达原型:美国恶霸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