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厌火族的女性陆续端来了摆放端正的料理,放在了方桌上,有汤,有菜,有肉,虽然可以更进一步的详细分析用到的手法与火候等细节,但此刻的我却没有更多的脑力和注意力分散在这个问题上面。
哀将苍舒即将来到此地,而驻守在此地的厌火族却不愿离开,一旦他们离开另一个可能与苍舒有所联系的怒将神荼就有可能与其一同发动对玛娜的进攻。
玛娜不可能输,守泣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道理,她与桓轩哥那种无法想象败北的强大相反是有着原理上不可能输的概念。
假设武神拥有的整体资源为十,那么他至少有八是用在了防御体系上,也就是说实际上的攻击力只用了他整体资源的二成,所以其的表现力一直都处在对人级、对都市级和对军级的领域,但玛娜不同她是把十成的资源十二成的投入到了攻击面上,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个会走路的太阳核心,而且那个威力即使是含蓄地说也不是区区地表文明应该拥有的,其相互威慑能力足以令一到二光年以内的所有智慧种族当场选择撤离原著星球的地步。
根据艾尔维多老师的说法,玛娜仅考虑她自身凝储的魔力量的话,或许要比所有类人群体的总和还要多几倍。
简单地说就是...玛娜拥有着随时结束人类历史进程的能力,她可以轻松的毁灭这个太阳系内部的所有生命和可能性,当然如果真这么做的话她也一定会死,毕竟她几乎把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到了攻击这一点上,所以作为反动的结果她自己也不可能活下来,到了那个阶段或许也就只有达到了四维度运动力概念的武神凭借那直接作用于因果域的力量最终幸存,成为太阳系唯一存在的生物吧。
但这并不是在描述玛娜的强大,而是她的弱小。
如此强大的破坏力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全力解放,即便是面临生死关头她也不可能破罐子破摔,换句话说她的最大出力始终固定在了不超出‘灭世’这个范畴的威力,如果对手超出了这个范畴或者说有超越这种程度的觉悟,那么玛娜会当场选择投降。
即便是要杀要剐她都绝对不会抵抗,她并不是疯子,更不是智者,她鄙视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但与此同时她却理解一个被这些聪明人视为渣土的道理。
强者不可能自己孤独的活下去,即便是最强者那也不可能做到不依赖弱者,所以她从来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决定世间万物的毁灭与否。
“聪明人总是会把敌人当作蔑视自己的存在,但往往真正把人看作是虫子的就是那群所谓的聪明人,一群连正视同胞都做不到的空想家,却打着人类伟大的假名号做着自我感动的幻想,想象着自己成为人类历史守护者的美梦,光是有这种人存在就会让我觉得恶心想吐。”
玛娜曾经这么说过‘我见识过很多被这样自作聪明的虫子导致自取灭亡的结果,爱和善良确实无法阻止毁灭和邪恶,但存在与合理性却会催生堕落。’
那群空想家只会在自己创造的地狱里自我陶醉,而不是想着改变根本的什么,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罪孽,更不知道什么叫审判。
这个世界上比死亡还要恐怖的那就是明明知道还有更美好的地方,但却被人告知自己没有权力去染指,比在荒蛮中死去更可怕的永远是在秩序中被孤立。
因为死亡是一瞬的,甚至有可能是光荣的,但孤立却是长远的,且只有可能是耻辱的。
“卡迪尔先生,您真的要为了守护玛娜而让自己的族群灭亡吗?”
我耐不住在思绪中孤独的回荡,淡淡的用略带威胁的语气质问着这位新上任的兽帝,其意图和觉悟。
“怎么可能,再怎么说我也没有傻到这种地步。”
“既然如此!”
“我会把女人和孩子送出去,这么一来格拉纳的香火就留下了。”
“什...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在说为了让族群存续下去没有必要让太多的男人活着,只要留下十来个用于传承香火的就足够了,除此之外的就算是全都死光也无所谓。”
格拉纳本就是这样的族群,当女性不够的时候,我们会让夫妻服用加入了少量六方晶粉末的水,这种晶石会破坏Y染色体的形成,也就是几乎百分百的机率生下女孩的魔药,当然了这里面没有任何魔法的成分只是单纯的化学反应所以生下来的女孩也必然会背负着一生的头疼和骨痛。而相对的当男性不足的时候我们则会加速生产的频率,整体来说与有着稳定生产手段的女性相比男性的价值要高很多。
但即便如此,在面对必要的选择之时,我们也绝对不会逃避,强大和残忍都不是守护格拉纳的手段,只有绝对的忠诚才是唯一的方法!
“忠诚?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的忠诚!不是为了人民,更不是为了国家,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到底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你们效忠的...”
“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
“我们能感受到,能看到,能听到,能嗅到,那无数的目光在缝隙之中凝视着我们的一切。”
或许该用监视来形容,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无所谓,我们不会在乎别人在暗地里如何看待,因为我们始终都在做着正确的选择。
“他们在询问着我们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为了能让灵火得到传承,他们在询问着我们为此能够献上的祭品。”
“...你是疯了吗?”
“我没有疯,只是我们比你们能够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所以,如果你硬要我回答尽忠的目的,那我此刻也只能如此回答你。
“世界,我们要为了世界而战。”
“玛娜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但这个世界却需要我们从灭世魔女的手中保护下来!”
谁能保证被逼急了的玛娜 维格里德不会拉上所有人一起毁灭?谁能担得起到时的责任?
“牺牲格拉纳如今仅剩的七百多名战士的性命来换取一个世界的安危,只要是有一定理解能力的都会理解该选择那边!”
“......那我最后想要再问您一个问题。”
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要撑到什么时候援军才能赶来?”
“...谁知道呢,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援军那苦难骑士应该是第一个赶到的吧,那个亚娜特家的鼻子还是挺灵的,但他们毕竟是身处在托尔斯坦,就算是快马加鞭估计也要再等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加上今天,哀将苍舒大概还有六天才能到达此地。”
“也就是说最短四天吗。”
在这个堡垒里面坚守最短四天就能活下去,但问题是当下敌人所拥有的关键能力还不明晰...
“这个情报很有用,具体是如何得到的我就不过问了,今天晚上你就先行回屋好好休息吧。”
“......卡迪尔先生,接下来我要说的并不是问题,只是我的自言自语,所以您没有必要回答我。”
“那你就开始那所谓的自言自语吧。”
“巴克斯特先生今天早上带我去工坊看了一个为克里维尔先生打造的铠甲...但他却说要给我。”
“那可真是件幸事,矮人的珍品在市面上可是很难求的。”
“这是您在背后指示的对吧?”
“是又怎样?”
听到卡迪尔的这个答案,守泣终止了对话,用决然的脚步离开了这个卧室。
*
午夜时分,在月光格外清冷的此刻,一队百人的骑兵部队正趁着夜色无声无息的从格拉纳的堡垒里走出。
“就...送到这吧。”
在这个队伍的最前方是十杰众的两位成员,翠血的高塔如今更名为卡迪尔 阿萨德的男人与手持大枪的骑兵卷风的银毫萨皮特 穆达。
“...萨皮特我再次提醒你一遍,这次试探十有八九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那里,所以在临死之前你必须要让‘乌鸦’记下一切并将敌人的情报给带回来。”
“明白...卡迪尔,我的妻儿们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第一时间将她们撤离至安全地带。”
简单的几句话就已经将一切疑惑斩断,萨皮特骑着的战骑龙无声且迅猛的踏出了沉重的脚步,在场的每一个战士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但为了家园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献身。
“这就是格拉纳...这才是格拉纳啊。”
卡迪尔默默的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姿,眼角不由的开始湿润了起来,这次的牺牲很沉重,但却又不得不为之。
一来是可以提前获取敌人的情报,二来则是能拖慢敌人的脚步来让非战斗人员的撤退和战时工事的准备有更多的时间。
因此,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而在接下来的守城战里擅长骑术的萨皮特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也就是说即便是在这里牺牲对大局也不会造成影响的人。
“愿你能尽早回归盘王的身旁,我亲爱的朋友,萨皮特 穆达。”
*
沙漠的夜晚是极其寒冷的,层层的乌云挡住了星辰的光辉,漫步在这样的黑夜之中的那个男人却有着宛若将这样的黑夜都一并吞噬殆尽的深邃。
“好远啊,果然好远啊,从萨尔杜出发到今天到底是走多久了?”
虽说这个身体不需要食物和水,但作为噬魂者(Soul Eater)长期的步行造成的无用兵力消耗还是会让我仅存的内心感到无比煎熬啊。
“那么差不多也该来了吧。”
姑且也是那个盘王的后代,即便已经堕落至此,应该也不会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
“说来也是奇怪,从属于炎帝的我们竟然要为了向黄帝的子孙报复而互相残杀,这天下之事还真是难料啊。”
一阵寒风飘过,吹起了大片的黄沙迎面而来,如同一层土黄色的面纱轻柔的拂过,但却在接触到男人的身体之前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推开。
虽然缓慢但却又毫不停歇的前进着,没有疲劳也没有疲累的迹象,就像是一个只会向着目标前进的机器一样,毫无感情的挪动自己的步伐。
宛如在蛛网上带着属于捕食者傲然的蜘蛛一般,迈着绝望的步伐向着惨剧即将发生的地方前进。
但是——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在沙海之上出现了一个激烈的轰鸣,脆弱的沙面逐渐崩溃,冰冷的空气被那股异样的热气所融化。
“哇哦!”
看着眼前奔驰的百骑精兵,苍舒露出了有些欣喜的目光。
很快他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在最前方骑着和恐龙一样坐骑的矮个子厌火族,那应该就是这个部队的领导者,漫长岁月培养的看人眼光让他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散开!包围!”
百人的部队瞬间分成了两队人马,这两队人马都排成了三排分别从苍舒的左右两侧绕过,并在他的后方交错,没过几秒三排队伍相互融汇成为了一个相互逆向旋转六个圆环。
“漂亮,竟然能数秒间就达到完成度如此之高的包围阵。”
攻防一体的阵型,以骑兵来说这只能是超一流的部队才能达到的地步,更何况还是在沙漠这种落脚点如此不安定的场景下还能做到如此的秩序井然,分毫不差简直可以称其为一场借战争之名的艺术展。
“然后呢?如此完美的阵型不可能只是为了把我给困住吧。”
苍舒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进,但围绕着他的圆环却只是与他前进速度相等的变换着和他维持着一定的距离。
“唉...即便是艺术,但看久了之后还是会厌烦的啊。”
“所有人不要放松警戒!一旦对面出手就立刻分散!绝不能轻易的进入对方的攻击距离!!!”
敌人的战斗方式不明,而且很明显他的体格并不是那种战士型的。
“这个男人真的和那个神荼是同伙吗?”
“太瘦弱了,这简直就是个残废...”
“不要大意!你们难道忘了战友们是怎么被那个叫怒将的男人给杀死的吗!!!”
那个奇怪的法术瞬间撕裂了我们的剑尖和铠甲,连同血肉和骨头一同化作沉渣和热气,甚至在那之后...
“哦呀,各位原来已经见过神荼了啊。”
“!”
几个比较年轻骑兵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动摇,而这个机会自然没有让苍舒放过的道理。
“格拉纳,你们确实是战斗的专家,是在战场上才能展现其价值的艺术品,但你们可曾知道...”
所谓的斗争不需要什么美感,更不需要什么荣耀,只要能赢无论是多么小家子气的手段都能容许。
“...!全体散开!!!不需要在乎队形!所有听到的人都给我...”
“你们的败因就只有一个非常单纯明确且可悲的道理。”
“快逃!不计后果的逃离这个男人的魔爪!!!!!”
那就是‘数量’的差距!
“让我们讲一个古老的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户穷苦的夫妻,丈夫是一个闻名四方的秀才,妻子则是一位贤淑的美人,他们有一个可爱善良的女儿。但后来高中状元的丈夫得到了一位员外的赏识,在他的推荐下与员外的女儿结了婚,对此不知情的妻子和女儿从路过的旅人那里得知了丈夫中举的消息,兴高采烈的来到了王都旁的交道上与自己心爱的丈夫见面...
“可丈夫却不是这么想,他开始觉得贤淑的妻子也好,可爱的女儿也好都显得无比恼人,所以他趁着妻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出了藏在道路一旁大树下的铁锹...”
铿铛!铿铛!在自己女儿的面前敲死了母亲的后脑,在血亲的面前不知羞耻的一次又一次的将女人的脸敲得血肉模糊,然后他将哭喊着的女儿也用同样的方式在她的求饶声中活生生的给打死,并把她们母女埋在了那棵大树之下。
但故事并没有结束,母女二人的冤魂从地面溢出,不断地引诱着途径此处的人们,待到他们心不在焉的踏过此处之时...
“......我这是在做噩梦吗?”
沙漠长出了一片花海,惨白色的花瓣是一双双的女性的手,细长的五指一根一根攀附到了军马的铁蹄上将他们生生拽倒在地,然后将全身武装的士兵们一点一点的向着沙地的内部拖拽进去。
一部分熟练的骑兵虽然借着铁蹄的力量踩烂了一些手臂,但很快这些化作烂泥的手又会长出更多甚至变长,直接将骑在马背上的他们给摔到‘花海’里被一层层的剥去铠甲,撕开血肉和骨头,肢解成方便‘埋葬’的形状。
“没错,这就是噩梦啊。”
日积月累,死在树下的冤魂越来越多,他们都成为了和母女一样的冤魂,化作了渴求着更多活祭品的‘鬼’。
“其名为树下住鬼...呵,哈哈哈!鬼既是你们人类所犯下的罪恶象征,人类所犯下的罪孽越多,鬼的责罚便越是残酷无情,这正是你们最爱的因果报应啊!”
无论你们是再怎么强大的军队,再怎么精锐的军团,面对这份罪孽也只能化作肉泥与腐尸。
所谓魔王本就是以你们人类自己为基准不断升华的末日论,你们越是想要抵抗,最后的结果就越是悲惨和无助!!!
“毕竟你们已经积累了灭亡的‘因’又怎么可能回避灭亡的‘果’呢?”
看着在一瞬间便将百人的骑兵吞噬的花海,坐在战骑龙身上的萨皮特却没有任何愤怒或者悲伤的情绪,他仅仅只是感受到了颤栗和恐惧。
因为作为站在最高点的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将眼前沙漠淹没的花海,慢慢孵化而出的模样,那是‘人’的形状,在一无所有的沙漠里不断地有人‘诞生’了出来。
不对...不对!那并不是诞生,而是死亡!这群有着‘人’的形状,有着‘人’的机能,有着‘人’的感情,但却唯独一点与人不一样...那便是仇恨!
对生者的仇恨扭曲了他们的五官,扭曲了他们的动作,唯有无尽的仇恨驱动着他们向着在场唯一仅剩的生灵汇聚而来。
“...别、小看我!!!”
战骑龙瞬间领会了主人的意图,他放开了全力在‘花海’中奔驰,细弱的女子手臂根本就不可能成为阻挡他疾驰的理由,花海在绝对的力量的蹂躏下化作了大片凄惨的肉泥,而外围的死灵们则是不顾死活的向着战骑龙的身上攀爬,但那些人影也在一道道犀利的刀光下被打落在地。
“我可是...卷风的银毫!萨皮特 穆达啊!!!”
“哦,精彩,真是精彩,看来一般的死灵是无法打败您呢。”
苍舒在惨白的花海间无畏的笑着,这个笑容点燃了萨皮特的愤怒,他将战骑龙的行进轨迹改成了他的方向,即便会被周围的死灵压倒至少也要给这个罪魁祸首来上一枪!!!
“但很遗憾,我拥有的鬼并不是只有一种。”
“!”
轰隆!战骑龙没走几步就唐突的倒了下来,萨皮特惊慌地将脚从鞍座上取下,凭着灵活的动作从战骑龙的身上跳了下来。
落入地面的同时一股浓烈臭气直扑萨皮特的鼻腔。
“这个味道是...硫酸!”
“恭喜你回答正确,答案正是硫酸...更准确的应该说是食毒鬼造的硫酸。”
你该不会认为人类的罪孽只有一种吧?鬼,是人类的不公造就的加害者,因此所有的能力理所当然的都是向着针对人类的方向的特化。
“这下子你就从马上下来了呢。”
“...那又如何!”
萨皮特随手一扫就将身后袭来的手臂打散,即便是落到地面这也不意味着自己会轻易败北,十杰众的名号还没有轻浮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落地了,我照样可以和你来个鱼死网破!!!”
“你还真是勇敢呢...既然如此。”
就让‘他们’来和你好好的玩耍一番吧。
“萨皮特...大人?”
“!”
在花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挖开腹腔,掏出眼球,甚至手脚都残缺不齐的...格拉纳的士兵们正用缓慢的步伐向着萨皮特靠拢。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死灵法师(Necromancer)!!!!”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畸形战场的不远处,一只通体黢黑的乌鸦慢慢的记录着眼前的光景,看着自己的主人一点点的被尸海将体力消磨殆尽,最后残缺的躯体被那群肮脏的怪物们啃食殆尽为止,观察了整个事件始终的乌鸦才终于向着自己的家园展翅高飞离开了这个惨剧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