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纳曾经其实是个更加和谐的社会。
即便是妾氏也不会存在故意虐待的情况,男性与女性的社会各自并列,女性们共同合作洗衣做饭,男性们则是锻炼和外出赚钱以及打造各种工具。
但即便如此,女性社会的存在根本还是依附于男性,只有男人可以从事的工作很多,只有男人才能接受的学习也很多。
从摇篮到墓地,终其一生连字都不会读的女性也大有人在,想要得到更多的知识我们就必须要设法让男女之间的关系趋近平等,创造一个可以让双方共存的社会体系。
在我的一番努力之下,我终于集结了一些和我有着同样思考的人们,这里面不只是地位低下的女性还有很多男性,但真正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个仅次于兽帝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翠血的高塔卡迪尔 伊本竟然也呼应了我的号召。
这令我充满了信心,让我觉得自己所做的并不只是单纯的自我满足,而是大家都实际感受到的社会形态问题。
格拉纳与生俱来就有着一定的魔法抗性,因此魔女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无限的趋向于无意义,女性没有对抗男性的有效力量社会形态的分裂也造成了归属感的割裂,因此我才会对男性的加入者们感到欣慰和尊重。
可万众瞩目的辛莉耶菈 伊本的诞生却打破了我们最后的希望。
我们的活动最终被扣上了淫 乱和扰乱秩序的帽子,男性成员们纷纷脱离,女性则是被丈夫一一退婚只得成为朋友家的妾氏。
*
纯白的少女从空中显现,在幽蓝色月光照耀的房间里,她的身影显得格外飘渺,就宛若空气中的尘埃在奇迹的概率下被月光勾勒出的幻影一般。
“守泣,抱歉我没能找到那个兽帝。”
“没关系的齐莎...我已经提前见过了。”
齐莎并没有对此抱怨,她貌似并没有因为自己一天的劳动白费,反而凑近了过来看着守泣那有些心灰意冷的面孔。
“那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其他能干的啦,等到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在那个男人到达此处之前逃走,即便是会因此给人感觉有些冷漠可那也不是我们此刻真正该考虑的问题。
“......再等几天。”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我们等不了了。守泣,你该不会认为区区格拉纳能和你本人的价值相提并论吧?”
你是注定了要成为英雄的男人,甚至还是有能力挑战那个武神的存在,这样的你到底是琳玔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和资源,又是经由以艾尔维多为首的多少贤人教导和祝福才到了今天这一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格拉纳或许注定要在这里结束,但王守泣的故事不能在此终结,我不会允许你一意孤行的结束在这里,因为这会让曾经每一个对你友善的人,为你的未来发自真心祝福的人心寒。”
贝蒂、卡塔利、米凯拉、赫瓦兹、马尔可夫、安德烈、霏缇斯、加西亚...光是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守泣就得到了如此之多人们的祝福与感谢,这也让齐莎打从心底里认定了守泣才是那种必须要活到最后的人。
这已经不再只是她对守泣本人朦胧的孝心,而是在更为宏大的视点得出的王守泣这个人物本身的评价,比任何人都要热心但却又冷血的少年,唯独他才有资格成为那个拯救世人的英雄,所以唯独他绝不能在这种荒野一样的地方腐朽成灰!
“...我先睡了。”
“你睡吧,但等到睡醒之后我们就要准备收拾行李离开这里。”
守泣将身体埋进了被子里,空气开始渐渐变冷,窗外皓洁的月光被不知名的乌云所遮掩,此刻只有少女在黑暗中闪烁着那明月般的光辉照亮了黑暗。
“...呐,齐莎,你真的认为我能够成为英雄吗?”
“那是当然了!守泣你要实力有实力,要身世有身世,要信念有信念,要理由也有理由,没有任何人你要更接近英雄二字的本意。”
“但我至今做到的事情...却都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啊。”
西涅乌丝是在圣女的牺牲下留存下来的,继承她意志的是马尔可夫和安德烈他们。
萨尔杜则是让卡塔利、米凯拉和那些工匠们的努力之下走向了新的道路。
在这里面守泣起到的作用最多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打手,或许也能被称作英雄,但那也只能是被称作‘英雄’的配角罢了。
真正拯救了他们问题的,从来都是那些被认作是弱者的人们,我仅仅只是提供了一个契机,他们就能改变就连守泣都认为不可能达成的伟业。
但那并不是守泣本人的功绩,守泣没有权利将这些认作是自己的功劳,这倒不是因为守泣讨厌和别人分享荣耀,只是他知道那份荣耀有更值得的人。
“齐莎,我想要成为的英雄,并不是那种打败坏人拯救世界的老好人,也不是那种能够无敌于世的强者,而是能够让人们相信的那种平凡的,普通的,仅仅只需要一点点的勇气就能让人发生改变的...那种微不足道的英雄就够了。”
可那微不足道的英雄,却是距离我最遥远的存在,因为即使是这个瞬间我都在不自觉地计算着自己与格拉纳这个组织的价值,我自己都在怀疑着自己的做法到底是不是错误的。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哪里会有人能为了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去死的!这么做的不就只是个单纯的白痴吗!!!”
“...齐莎,你错了。”
我真正感到悲哀的是自己竟然在努力之前就已经放弃了努力本身的意义,开始用远比思考那个问题的答案更严肃的思绪合理化如今这个结果的借口。
每个人都在改变着,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无论是愚蠢之人还是聪慧之人,他们都在感受着痛苦的同时不断地前进着。
“现在需要改变的并不是格拉纳,而是我自己,就像之前卡塔利和马尔可夫他们所做的一样,我也必须要说服自己开始改变才行。”
即便那个结果要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漫长,甚至比死亡还要残酷和可怕...
*
又是一天的清晨,守泣再次混入了格拉纳的晨练之中,这次负责训练的是克里维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感觉此时的他眼睛里时不时的闪烁着血色,周身带着一股就像是经过了漫长厮杀般的杀气。
“克里维尔叔叔昨晚看来是又和妾氏行房了啊。”
“行房?”
不远处辛莉耶菈的话被守泣的耳朵不经意的捡到,见到守泣凑过来,辛莉耶菈虽然一瞬间想要躲闪但很快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
“那个克里维尔先生竟然会如此讨厌自己的妻子吗?这还真是没看出来。”
“反了,克里维尔叔叔比任何人都要疼爱自己的妻子阿托菈 铎特纳,毕竟他的正妻可是自己师傅家的女儿,所以也是自然的...”
但问题在于阿托菈 铎特纳的身体实在是太柔弱了,平日里几乎都是在床上度日,连日常生活都很难靠自己的力量维持,所以克里维尔叔叔只得娶了一位还算勤快的妾氏负责平日里照顾阿托菈的日常生活,甚至还给予了她身为妾氏却能住在十杰众在第三层的专属房间里的权力...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啊。
“这能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正妻和妾氏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
毕竟是有着那般弓箭技艺的不灭刚翼,平日里即便是战友会之外也会有不少地方的领主单独委托他进行灵脉据点讨伐之类的工作。
这也就导致了克里维尔叔叔他一年里面至少有九个月的时间是在外面渡过的,而在这个时间里妻子和妾氏则是在彼此的扶持之下渡过了漫长的时间,而那个结果就是......
“据说每次克里维尔叔叔在行房的时候,自己的两位妻子都会在一旁自顾自地说着只有她们能明白的话,由于长期离家的原因克里维尔叔叔这个一家之主反而只能装作没听到没看到的模样机械式的行房。”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真是件不幸的事啊。”
“更何况在和正妻结束之后,还要和那个抢走了自己老婆的女人行房,甚至还要给她们两个发钱。”
不仅仅要经历心理上的创伤,还要同时经历生理和经济上的伤害...这简直都能靠着精神损失的名目来告她了。
“所以,今天早上才会表现得这么剑拔弩张啊。”
“每次行房之后,克里维尔叔叔都会跑去阳台对着天空射箭来宣泄感情。”
这反应可真是...相当严重的家庭问题啊。
“话说,你昨天晚上找爸...卡迪尔 伊本有什么事吗?”
“嗯,是啊。”
该怎么和辛莉耶菈小姐说呢,总不能把苍舒的事情告诉她,话虽如此既然卡迪尔希望我能带走她那也不能一直这样瞒着。
“我大概也能猜到,是关于前天我和你对打要你成为我丈夫的事情吧。”
“哎?啊,对,没错。”
说起来还发生过这件事来着,到也不能说是谎话,毕竟卡迪尔确实是提了一嘴这件事。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答应了。”
“...是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此时辛莉耶菈小姐的脸好像是变的比最开始的时候红润了很多,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了吧。
“不对,以防万一,你具体是怎么说的?”
“我说‘今后一定待辛莉耶菈小姐如同亲生妹妹一般’...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奇怪?”
“奇怪...也没那么奇怪吧。毕竟我听说有些男人喜欢让女方叫自己哥哥(小声)。”
“那就好,其实卡迪尔先生还说让我带你走出去。”
“...这样啊,能麻烦你先等等吗,仪式我想要在自己的故乡举办。”
仪式?是指的离开格拉纳的仪式吗?确实在一些民间部队里好像有那种离开时需要举办特殊的方式来撇清关系的做法,或许是和那种性质差不多的吧。
“那就在今天晚上吧,需要准备什么,我去找人问一下。”
“哎,这么着急吗!”
“毕竟我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而且接下来格拉纳也会忙碌起来,趁现在大家都有空不是更好吗。”
“啊...啊...嗯,说的也是啊...嗯,确实。”
说罢,辛莉耶菈小姐就快步跑了起来,直到晨练结束为止守泣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
“好厉害啊...各种意义上都好厉害啊。”
早饭时间,利迪嘀咕着莫名其妙的话,闷闷不乐的想着些什么东西。
“你又怎么了,利迪?”
“没什么,只是昨天我不是听说格拉纳的男人都是以‘小’为美吗。”
所以我今天早上就鞭策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想要看看这些远近闻名的战士们的私 处到底有多么‘美’可那结果却是...
“输了...”
“你是指什么?”
“尺寸,或者说是宽度?”
毕竟是具备了人与兽两种特性的物种,所以他们的‘那里’也非常自然的比人类的我们要大上一圈左右...
“如此一来我大概也能猜到为什么会以‘小’为美了,毕竟和半人半兽的男性不一样,女性的尺寸应该还是人类级别的。”
那个大小对于人类的女性来说负担应该是难以想象的吧,还真是辛苦她们了。
“哼哼,两个小伙子一大早却在讨论男人的那里,你们两个难不成是‘那种’关系吗?”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戏虐的笑容的女性,拿着早餐走到了我们的身边,毫不在乎地坐到了利迪的一旁和我们拼成了一桌。
“我的名字叫克洛迪亚斯 铎特纳,稍微拼个桌二位应该不介意吧?”
“相当介意,如果你是因为认为我们两个有‘肉体关系’那我现在就要把你赶走。”
“哈哈哈哈,那当然是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嘛!”
女子有着相当伶俐的目光,看上去是那种带有会计气质的女强人,身形也是相当矫健,年龄大概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但大大咧咧的性格却让她显得充满了活力。
身上穿着方便活动的护理服,兽耳上则是带着闪烁着光彩的吊坠相当显眼,短发被用一根簪子竖了起来显得更加精干。
“铎特纳...难道说您是克里维尔先生的妻子?”
“准确的说应该是妾氏,正妻是阿托菈,不过我本人属于是两边都可以的,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位就是那个从不灭的刚翼手里抢走了他最爱妻子的妾氏啊...虽然看不出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但可以理解确实是克里维尔那种带有严肃武者精神的人不容易接受的跳脱性格。
“你就是那位看上了辛莉耶菈的王守泣对吧?”
“你已经出手了吗!”
“为什么利迪你的反应那么大啊。”
而且我和辛莉耶菈小姐明显不是那种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克洛迪亚斯小姐也露出了昨晚卡迪尔先生脸上也曾经出现过的带着某种解放感的笑意。
“总而言之,小哥你今天应该是有空的吧?稍微陪我这个阿姨去逛逛吧。”
“我倒是无所谓...但克里维尔先生那边。”
“我们家老公要是听到这件事的话,估计高兴都来不及呢。毕竟好不容易有时间能陪着阿托菈二人独处了啊。”
“...那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谢谢。”
格拉纳是由男性社会与女性社会组成的共存机制,我如今所知的仅仅只是属于男人们的格拉纳,这并非是格拉纳的一切。
所以,我大概还无法料想到为何卡迪尔先生会如此迫切的想要让我带辛莉耶菈离开,我还无法理解在女性社会中‘失洁’二字代表的分量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