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迪尔宣布了那令人震惊的消息之后,周围的厌火族并没有出现像是守泣一开始想象的那种混乱和恐慌。
他们的反应非常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寂静。
先前那种欢快的气氛变成了一言不发的进食,所有人的动作都明显比之前要快了一个拍子。
“...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吗。”
在吃饱喝足了之后,格拉纳的男性们留在了原地,而女性们则是纷纷收拾出了大厅里的桌碗。
见此,卡迪尔也从王座上慢慢的起身,他随手从华服的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对半折了三次的纸,那是一张有些泛黄且看上去非常柔软厚实的纸,应该是用了某种动物的皮拉伸到极致做成的纸形薄片。
薄片上刻满了复杂的几何图内外的两个大小圆与内部的数个三角形组合而成的图样,而在薄片的一角上则是连接着一个血红色的宝石。
“费尔巴哈圆(Feuerbach’s law 九点圆)吗?但那个是...”
“伽马(Y 重力变化),克西(Ξ 原子变质)。”
“!”
紫蓝色的极光在纸上的圆阵中心投影了出来,因为是透明的轮廓所以守泣第一眼没能认出来,可很快守泣认出了这个光彩勾勒出来的形状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这难不成是坎塔布拉达山脉的地图吗!”
“守泣你为什么要反应那么大,数列性度量地图难道不是战友会的标配吗?”
“...标配?”
数列性度量地图,这玩意的全称该不会是数列性柯西收敛准则度量空间地图吧!就算是琳玔科幻电影里设定的几百年后科技树都没有几个敢用这种纯数学概念的东西来做勘测图的啊....虽然是事到如今才开始发觉但魔法文明还真是可怕啊,因为完全不用考虑资金投入问题和实用逻辑,所以能做到这种随心所欲乱点科技树的行为。
“面对这个名为苍舒的敌人,我们得到的情报只有他身为死灵法师并正在向着我们所处的堡垒前进这两点。”
“卡迪尔大人,我们要选择守城吗?”
“还是说利用山岳地形进行远距离的饱和攻击?”
“两者都要,首先我们将带着三百人从山道处设下埋伏,剩余的两百人则是疏散附近村落和哨岗的值班人员。”
“您的意思是要展开双线作战吗?”
每一个厌火族的青年们都在专心致志的分析着图上的细节,他们在寻找能够同时实现这两个目的的地点,毕竟这些厌火族的青年们从年幼时期就被不断地灌输着士官级别的战术修养所以很快就能理解并指出精确的问题,就连对此不甚了解少年们也没有分心的观察学习着父亲与兄弟们是如何制定战斗细节的。
“并不需要双线作战,只不过这次的作战需要考验我们的作战同步性。”
基本的方针在于诱敌深入,敌人是步行因此我们需要先安排一队三十人左右的重装步兵,武器限定在斧头和圆盾,首先让他们和敌人交战到一定程度。
“这个诱敌作战的关键就是在于尽可能的让他产生危机感,人一旦产生了危机感就会很容易忽略周围的环境。”
“那么这个任务必须要我来带头啊。”
阿里安 提格见此自告奋勇的让卡迪尔将自己加入到诱敌部队之中,卡迪尔对此并无意见,但一旁的迪奥斯 瓦杰却皱着眉头说到
“阿里安,你难道没听清楚吗?防御力确实是这次诱敌部队的关键,但与此同时能够及时脱离的机动性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迪奥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卡迪尔大人,这次的诱导部队应该由我来指挥。”
“你能做到吗?虽说阿里安不一定能够及时脱离,但由他率领的部队一定是伤亡最少的,既然你要提出这个要求...”
“如果活着的人太多,在设置陷阱的时候不就只能顾头顾尾的不能将效果发挥到最大限度了吗。”
“......好吧,指挥这个诱敌小队的重任就交给断崖的斧王,迪奥斯 瓦杰了。”
在场的男人里面没有一个露出胆怯的神情,他们就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迪奥斯刚才所说的话,更不了解那背后隐藏着的血淋淋的目的。
“他们已经习惯...面对牺牲了吗。”
作战会议如同流水般自然迅速的结束了,而就在我打算回到这几天居住的客房时,一个微小的力量抓住了我的衣角,我想她的方向一看果不其然是脸已经红透了的辛莉耶菈小姐。
“请问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跟我过来。”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再问了吗...好吧,事到如今我就再奉陪辛莉耶菈她们一下吧。
*
守泣随着辛莉耶菈的脚步前进着,这里离着之前卡迪尔的房间很近,一路上非常安静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许是因为距离负责站岗士兵的床铺位置比较远吧。
“就是在这里。”
辛莉耶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这让我以为是不是在房间里有什么人在,虽然识气没有察觉到门后有什么人的气息但在经历了这么多次识气失效的经历之后,我也多少学到了一些教训相信手中的情报自是非常重要但同时也要学会怀疑这些情报的真实性做好防备。
但在那大门的背后果然是什么人都没有,有的只是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房间一角,整齐叠好了的被子上放着纯白的枕头,在床头放着几个大小合适的柴火,在房间的右侧就是嵌入式的火炉正好和床在反方向,再更靠前的位置有一个刚好能让人把手放上去的圆桌和配对的椅子,在桌子的旁边则是用四个羊角和铁架固定的落地式蜡台。
“没有衣柜吗?”
“衣服什么的,放在那边的桌子椅子上就够了,安排一个专门用来存放衣服的家具没有任何意义。”
“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年级的女孩应该都很喜欢打扮自己呢。”
“...这我倒是从来没想过。”
辛莉耶菈非常自然的解开了身上的锁子甲,坐在了床上,一直以来被魔女的尖帽挡住的尖耳朵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可爱。
“接下来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那肯定是要行房啊,我们不是已经成了未婚夫妻了吗?”
“......”
思绪在守泣的脑海里翻腾着,不断地卷起了各种各样的记忆,在这其中不断的拣取着与辛莉耶菈小姐的对话然后得出结论......好吧,这应该算是我自己的表达失误。
“行房到底是该怎么做啊?守泣,你快点教教我。”
“呃...嗯,这该怎么说才好呢...”
如果在这里正面回绝的话,说不定会伤害到辛莉耶菈本就纤细的内心,但我更不能为了这个就和懵懂的她真的行房,事到如今或许也只能靠着自己不太擅长的花言巧语来蒙混过关了。
“在那之前我们先聊会天,彼此了解一下对方不更好吗?”
“等到‘干’完了再聊不也一样吗?”
“先从了解开始,这对于我们彼此来说都是一种尊重和保险,就算是为了卡迪尔先生我也不能就这么随便的和辛莉耶菈小姐你就这么行房啊。”
“是...是这样啊!我这还是第一次所以不太了解这些规矩,那么守泣我们该从什么开始聊起?”
看来辛莉耶菈小姐是信了,虽然欺骗如此纯真的少女守泣也会觉得于心不忍,但至少避免了最严重的后果。
“是啊,那就先从一个我比较好奇的问题问起吧。辛莉耶菈小姐这样的厌火族是靠着头上的耳朵来听声音的吗?”
“不是啊,我们女性的厌火族听东西和你们人类是一样靠着这边的耳朵。”
一边这么说着辛莉耶菈小姐一边撩起了自己的鬓发露出了自己那和人类相差无几,可能也就只是位置上要比一般人类更高一点的耳朵。
“哦,那女性厌火族头上的耳朵是?”
“硬要说的话,应该和山羊的角一样是用于吸引异性的吧?”
“这还真是...”
“除此之外的话,这个耳朵上肌肉是和脸上的咬合肌相连的,所以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用于强化咬合力的辅助肌肉。”
辛莉耶菈快活的张开了她的小嘴,做出了一副要咬人的模样,头上的耳朵也跟着她的动作不停的左右摆动。
“...能让我稍微摸一下吗?”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守泣是的我丈夫嘛,这点事根本就没有必要问我的意见吧。”
一股不可思议的魔力在吸引着守泣的目光,那对欢快跳动的毛茸茸耳朵让人禁不住的想要细细的抚摸一番。
眼见守泣一点点的靠近,辛莉耶菈也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的低下了头让耳朵下垂到了正好能让守泣的手指抚摸到根部的位置。
先是顺着辛莉耶菈柔顺如陶瓷的发丝划过她左耳的边缘,尖尖的耳朵不经意的弯曲了一下,这么做或许会让她觉得有些痒,要是因此而被辛莉耶菈小姐讨厌的话可就不好了。
“辛莉耶菈小姐,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和我说一声,我会立刻停手的。”
“哎!没...没事!我没有不舒服!不如说...”
看来辛莉耶菈小姐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讨厌被摸耳朵,见此守泣也稍微大胆了一点,用手指轻轻的捏住耳朵的尖端,粉嫩的耳廓从淡淡的白色软毛里露了出来,就像是叶子的根茎一样细细的褶子被清理的十分干净,看来辛莉耶菈小姐平日里的生活作风也是很注意卫生的。
“守泣...不要那么翻开...里面...要露出来了。”
“嗯,没事的,辛莉耶菈小姐的里面也是很漂亮的粉红色,而且...”
“噫!”
守泣把食指轻轻的往辛莉耶菈小姐的耳朵内侧伸了一伸,能够感觉到明显的热度,或许这个耳朵还起到了储存头部发散出来热量的功能,并且果然能够摸到底部而不是直接到达脑部,最底部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些许短毛的柔肉。
“啊...啊嗯...”
“唉...啊!对不起,辛莉耶菈小姐一不小心搞过火了。”
“啊~美斯的,厄布邀集(没事的,我不要紧)。”
不妙啊,现在辛莉耶菈小姐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原本率真的脸上如今却露出了松懈的表情,嘴角好像还隐约的流下了一点口水,眼角也闪烁着一滴迎着月光的泪珠。
“真是抱歉了。”
到最后守泣用手掌轻轻的揉搓了一下辛莉耶菈的耳朵和头顶的发丝。
*
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正逐渐被大洪水吞没的时代,有一位叫做帝喾的人王被敌对势力番王的军队不断的骚扰。
被敌军围城的情况下,帝喾发布了昭示,只要有人能够杀死那可恨的番王就能与他的女儿结婚。
得知此事的帝喾家的门犬竟然咬断了自己的链子,孤身一犬闯入了敌军,最终活生生的咬死了番王。
这只门犬并非是普通的门犬,而是星宿化身的龙犬,他是当年帝喾家中的一位老妇受感召而生的灵兽,乃至百鸟之王凤凰也因他的诞生不远万里跑到了帝喾的家中探望他的出生。
但在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只狗,因此帝喾便对龙犬下达了一个命令,让他化身为人形。
龙犬答应了帝喾的要求,但他也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点时间。
若要化身为人,龙犬需要花费七天七夜的时间,在这期间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变化的模样。
然而到了第六天的时候,被好奇心感染的公主偷偷的跑进了龙犬的房中偷看了他的模样,也因此龙犬失去了化形的能力,只能变成半人半犬的怪物。
帝喾本想因此回绝公主与龙犬的婚事,但最后公主还是站了出来接受了自己的丈夫,并和他生下来六男六女十二个孩子。
“这便是我们厌火族起源的故事,在那之后我们的祖先被称作牧王的人类带到了一处叫昆仑的地方,在那里被陆吾神送去了天帝之庭与人类便不在往来了。”
“是这样啊,那你们如今为什么会出现在埃达?”
“因为,天帝之庭的门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打开了。”
总而言之就是在我们来到天帝之庭后又过了很长的时间,突然有天一个很大很红的东西和一个很大很蓝的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他们两个不停的在里面打来打去完全不听我们的抱怨,害得我们在里面根本就过不了日子了。所以异族们就合起伙来偷偷的从他们打开的缝隙里跑了出来,在一番捻转反侧之后我们格拉纳最终在这个叫埃达的世界定居到了今天。
“那还真是辛苦你们的祖先了呢。”
坐在床上的守泣怀里抱着辛莉耶菈说到,两侧的脸颊不断的被少女快活摆动的耳朵轻柔的拍打着,虽然是在辛莉耶菈的提议下这么做的但如此近距离大面积的接触真的好吗?总感觉如今的自己在做着向无法逃离的深渊慢慢的靠近的愚蠢行径。
“呐,守泣,你光听我说了,也讲讲你的故事好吗?”
“那当然啦,只不过我的故事稍微有点长,你可能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没关系,即便我是个女人,但我也是经历过格拉纳正规战士训练的女人,稍微熬一下夜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就这样守泣讲述了自己曾经是在一个叫琳玔的国家生活,在那里习得了很多本事,偶然之中来到了埃达,并在这期间与自己的恩师艾尔维多 尼亚尔邂逅渡过了一段对幼时的我而言十分有意义的旅程。
当守泣说到与艾尔维多老师离别的时候,他的身下已经传来了少女安稳的鼻息,守泣轻轻的把她抱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晚安了,辛莉耶菈。”
然后他不动生息的离开了这个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的齐莎深深的叹了一口,但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