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如果有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关在笼子里,没有接触过任何与自己相同的人与物,也没有经历过任何形式的学习。
那他还算是人吗?
迪奥斯 瓦杰这个人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先天性的杀人魔’。
对于他来说,杀人是唯一能够让自己感受到真实自我的行为。
所以,他一直都在从事着能够将杀人这一行为合理化的工作。
去当刽子手,去当杀手,去当佣兵,去当山贼,总而言之只要是能够夺取他人生命的工作,他都会第一时间去尝试。
杀人对他来说是和吃饭喝水相提并论的本能,如果让他不去杀人那和让他去死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即便是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他也会偷偷的袭击路过的陌生人。
他毫无疑问是个恶人,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邪恶,自己也毫无办法的罪恶。
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会在某天不经意的思考一个问题。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自己的人生,只是为了杀人的人生,就这样继续下去真的可以吗?
明明是这样的自己,明明是个连灵魂的最深处都腐烂到底的人渣,但此刻迪奥斯 瓦杰却像个普通人一样在为未来的前进方向烦恼着。
也是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那潜藏在内心深处对幸福的渴望。
杀人是自己不可或缺的食粮,但幸福却是内心灵魂的诉求,这背道而行的两种冲动渐渐让他开始无法看清自己的本心。
这个世上没有留给杀人魔的‘幸福’对于这件事,他本人也有着非常清楚的认知,自己做出的事注定不可能被世人所接受。
但以此为契机,迪奥斯 瓦杰开始摸索起了除杀人之外的生活方式。
他开始妆点自己的房间,开始接触自己之前未曾接触过的文学,开始像个普通人一样在酒馆里倾听格利曼的歌声,甚至还开始有样学样的做起了类似品酒师的工作,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与自己所期待的幸福相差甚远。
本应是在追求幸福的过程之中,但为何自己却只是感到了精神上的麻木。
果然,这个世上没有留给异常者的幸福,杀人魔就只是作为杀人魔等待着终有一日到来的审判就足够了。
“搞...什么...你这家伙是...想死吗?”
“...那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活下去我就只得去杀人,不断地去杀人,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自己活着的实感。”
如果不这么做,我甚至都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是活还是死,这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绝症。
“...哈啊...那你有...没有想过...那或许...不是什么...病。”
而是一种无可取代的天赋。
*
“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
大力鬼用那粗壮的手腕狠狠的砸向了岩壁,坚固的岩壁瞬间崩裂成蛛网状,溃烂的大片碎岩被那粗如石柱般的巨腕一手抓住然后...
“哦哦哦哦哦!!!!!!!!!!!!!!!”
“!”
一把掷出,巨大的岩壁碎块以宛若投石机般的速度向迪奥斯飞去。
在空无处可逃...这个常识对于迪奥斯瓦杰并不存在,即使无法躲避那也不过是改为将其作为踏脚板就足够的事情。
迪奥斯 瓦杰细长的手脚和充满弹性的肌肉让他对于借力打力的这种做法有着明确的打法,眼见他甩出了单手斧将它们固定在了岩壁碎片上紧接着双肩发力两腿向上一蹬,翻腾的锁链瞬间缩短双方被相反的力量所吸引,而在接触的瞬间自然弯曲因为向上翻腾力量的膝盖,脚部得到了岩壁碎片前进的力量,与此同时膝盖也积蓄了自身肌肉的力量,就这样自然的踏步一蹬岩壁就沿着自然的轨迹向着远方飞去,而迪奥斯 瓦杰就像是在空中飘舞的落叶一样毫发无伤的闪过这次攻击。
“远距离攻击在这里连常识都算上,如果光凭这点招数就能挡住我,那你可真是把我迪奥斯 瓦杰给看扁了。”
“确实,但这样的神技你又能施展几次呢?”
没等迪奥斯回过神来,新的岩壁碎块又高速逼近了他,一个又一个巨汉的双臂像是风车的叶片般高速的旋转把碎裂的巨石高速的投向空中飞舞的迪奥斯。
“吸~哈啊~!!”
锁链开始延长,迪奥斯将手握的单手斧挥出向着临近的岩壁碎片,然后顺着锁链靠着它斧刃与握柄间的凹陷用手腕扣住并疾速牵扯以毫厘之差躲过了从另一边飞来的岩壁碎片,然后以牵引的岩壁碎片为踏脚点在空中跳跃、翻腾、飞舞,就好像是在马戏团舞台上的空中飞人表演一样。
“这确实称的上是舞啊。”
闪烁着荧光的锁链在山阴下宛若盛夏的河畔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留下的残影,在破碎的石块中上演如此充满艺术氛围的闪躲,恐怕世间也只有这一人能做到吧。
“就是现在!”
迪奥斯抓住了苍舒这一瞬间的空隙飞速掷出了手中的单手斧,眼看单手斧瞬间刺入了巨汉的头颅,挣扎的巨汉想要用那粗壮的手腕将陷入骨肉触及大脑的金属抽出,但那个锁链上却传来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力量,就像是警钟一样悉悉索索的高速逼近。
“嗷嗷哦嗷嗷嗷哦哦哦哦哦————!!!!!!”
那是在空中靠着锁链牵引身体的迪奥斯,靠着自身的跳跃能力和锁链本身牵引的力量,他直接从山崖间对着大力鬼头上的单手斧来了一脚飞踢,被惯性加速度推动的单手斧瞬间像是断头台一样毫无阻碍的削掉了大力鬼的头盖骨和上丘脑,内容物随着顶端的‘遮盖’消失开始像是豆腐一样晃了起来。
单手斧被迅猛的力道踢进了岩壁,但在这时迪奥斯让锁链延长并用手臂高速拨弄,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而这个缓慢落下的圆‘正好’把因为头部被削掉一部分的大力鬼的脖颈上。
噔愣!锁链围成的圆瞬间收紧,而在这之中的大力鬼自然也被那收紧的锁链给紧紧的勒住停住了即将倒下的过程。
将另一边的单手斧一脚踢进地面,然后以锁链为落脚点躲过了‘花海’的围追堵截,双手握住单手斧并在手腕上瞬间缠上锁链的迪奥斯从巨汉的肩上一跃而下,向着在那后方的三人...准确的说应该是苍舒一人发起了突击。
“翅膀啊...”
“什!”
淡紫色的光束从先前和大力鬼一同召唤出来的年幼少女身上发出,那是宛若极光一般的光束缓缓重叠化作如同昆虫般的羽翼,看上去宛若天使但那羽毛却泛着诡异而又危险的光彩。
下一秒地面瞬间生烟,就连迪奥斯的斧头和盔甲都开始发出呲呲的声响并且冒出了青烟。
锁链再次伸展,形成了包覆他的巨大圆环,迪奥斯 瓦杰像是跳绳一样甩动锁链,眼见锁链即将挂住少女脖颈让她宛若大力鬼一样被勒住脖颈时,一把飞出的小刀却在侧面打乱了他的攻势。
“既然是舞者的话,请你也不要忘记和目标客户以外的其他客人的互动啊。”
希恶鬼一脸坏笑的看着计划落空的迪奥斯,而被锁链束缚的大力鬼在此时也重新活动了起来,明明在刚刚的攻击下大脑的一半都被切下来了他竟然还能继续战斗吗!
眼看巨汉挥舞着那巨大的臂膀向着迪奥斯攻击,但此时他的表情却显得格外木楞,只是从手腕散开的锁链和他那在空中高速翻动的手腕显得格外鲜活。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
“既然你们都是不死之身...”
迪奥斯以能够让皮肤感受到巨汉拳风的距离躲过了他的一拳,与此同时散开的锁链也开始收紧将巨汉的手腕与迪奥斯的手臂紧紧的捆在了一起。
借力打力是不存在的,在战场上这么做的要不就是天才,要不就是白痴,虽然每个人都会这么说但实际上...
落下速度和物体质量呈正比,这是在十六世纪被奉为真理的亚里士多德的理论,然而伽利略却在比萨斜塔实现了让大小和重量都不同的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奇迹。
而让这个奇迹实现的仅仅只是一根锁链。
当大铁球落地时锁链会牵引小铁球,从而实现将两个分割的物体化作‘一个’的答案。
借力打力是不存在的,但这并不代表质量就是绝对的准则,在速度和方向的加持下力量的可以达到一个加速的变化量,而这便是那神乎其神的借力打力的真相。
“那就请你们一起从这里退场吧!”
以肩膀为支点,双脚开始收缩,一点一点的像是精准的齿轮一样等待着他的重心卡在迪奥斯预定的加速点上,而当那个重量来到他预定的那个位置时迪奥斯发挥出了他全身的力量一跃而起。
本就是头大脚轻的巨汉瞬间被从腋下传来的这股力量和自己的拳力给顶飞了一小段,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因为想让他彻底翻出去还需要能够让施力的部分静止让这股力量传达至脚尖为止,否则的话根本就不能让他彻底失去全身的控制。
但那个力量迪奥斯也早已准备好了,只见他将从巨汉脖子上捋下来的单手斧扣在了脚下的单手斧的锁链上,三角形是在物理学概念上最稳固的二维造型,而这稳固的力量也自然可以成为让巨汉停止的力量!
少女眼见巨汉翻倒的肉体向她飞来也没有任何躲避的迹象,毕竟她早已不是活人,在这里的只是曾经的残影与执念的化身,所以更不可能期待她像是外表那般躲开迎面而来的巨大危险。
转瞬间少女的身形便被巨汉的身影掩盖,那可怕的气势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消失,花海虽然试图阻拦但这里毕竟不是沙地她们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两人滚落的速度,两只鬼就这样被迪奥斯用神乎其神的技艺给丢下了山路。
“苍舒大人,这下子是不是有点不妙了?”
“我只是觉得精彩。”
双方的战力一瞬间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但这并不代表双方的状态也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毕竟在那番神乎奇迹的操作下迪奥斯的精力和体力必然也损耗了不少,而在‘花海’的威胁下身后的士兵即便是冲上来也只是白死...
“真的是很幸福呢。”
在格拉纳的生活,无论是和伙伴们并肩作战还是娶妻生子,这对于曾经的迪奥斯 瓦杰来说都像是梦里才会有的幸福。
被萨皮特引荐加入了格拉纳,可以肆意屠戮生命的战友会,并且还可以得到常人般友情与爱情,这对于迪奥斯 瓦杰来说真的是宛若另一个世界。
真的可以吗?即便是杀人魔,即便是只能靠着屠戮生命才能生存的恶人,也配得到这常人般的幸福吗?
那一日,你告诉了我这并非无药可救的病症,而是天赐的才能时,我第一次感觉到缠绕在身上的枷锁被解开了。
“即便是异常者,即便是与生俱来的杀人魔,也有资格追求幸福的权力...即便那是必然遭到审判和清算的罪人,即便是在此刻必死的狂人,我们也会渴望那能解开束缚在身上伪装的那个瞬间。”
“...”
“苍舒大人,这位先生都开始说起了胡话,看来是已经到极限了。”
身后的格拉纳的战士们开始踏着平稳的脚步,不断地前进着。
踏过花海,如果被花海绊倒,就连着跌倒的伙伴们一起踩踏过去,用血与尸体铺成道路向着目标,向着尽忠与现身之人的方向。
“既然是舞蹈,又怎么能少了音乐呢。”
既然是在疯狂中诞生的生命,那就让我把这生命奉还给那孕育我诞生的疯狂吧。
这一定就是我来到这世上的理由,就像你说的那样...
“这就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只能在杀人的瞬间感受到内心深处仅存的良善颤动,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感受到自己身为人的事实,为了追求内心深处隐藏的善而行恶。
而这便是我——
“成为英雄的天赋!!!”
一个声音在山崖间响彻,无比凄凉,又无比汹涌的咆哮,不断地山间回荡。
那宛若雄壮的神灵在临终之时发出的恸哭一般的绝响,令那埋藏于灵魂深处的野兽们发出了相同的咆哮...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那股声浪甚至掀起了飓风,扭曲了现实,被‘花海’束缚的战士们身上的肌肉和血管逐渐膨胀,骨骼发出了近乎悲鸣的声响,身上的盔甲也随着体型的膨胀而渐渐的脱落,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野兽的凶光,嘴角微微弯曲露出了贪婪与邪恶的微笑。
战士在此刻化作了暴徒,手持凶器,不惧杀戮和痛楚,只为了杀死敌人而存在的狂战士的集团。
【狂暴舞者】这便是迪奥斯 瓦杰做为十杰众的立身之本,啸术。
*
献上,将一切,将我所拥有的一切,尽数献上!
“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呱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呜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杀戮,而是死亡的混沌。
被枪尖刺穿的少女,被刀剑刺死的巨人,在花海中不断的重复着砍断手臂的残缺之人!
即便是失去手脚,被挖掉眼睛拽下耳朵,扯开肚皮他们都毫无自觉地狂笑着继续厮杀!从人变为了野兽,进而获得的是远超极限的力量。
待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山崖已经被敌人与友军的断臂残肢染红成了一片,尸山血海大概就是说的这种情况吧。
“哈...哈哈...真是...小看你们了。”
身下的马匹早已被暴走的厌火族撕成了碎肉,就连躲在后方的苍舒此时都被敌我双方的鲜血染红,就连整个山崖都被获得怪力的厌火族打的几近扭曲。
“...果然光凭这种程度还是无法解决你吗。”
在那尸山血海之间,有一个,或者说是唯独一个的雪白之物。
那是一个女子,雪白细腻的肌肤,妖艳的红唇,闪烁着阴暗火焰的双眸和乌木般的及腰马尾,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在握柄护手处装饰着白色毛绒的斩马刀。
她柔美的身姿即便是在本就不显身材的齐领齐腰的汉服和带绒毛的大褂也能看出来,她是位极富韵味的娇媚艳妇,同时更是位武艺高超的...侠女。
“...没想到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啊。”
雪花无声的从天空飘落,与她的身姿同化,身上点滴的雪花宛若映雪的红梅,那绝非是什么亡灵,更不是什么鬼怪这种低层次的存在。
“...别开玩笑了!这种的根本就是在犯规吧!”
Einherjar
眼前的这个女子毫无疑问是位英灵!
“我名杨延英,字秋菊,号银花上将...奉吾主之名,讨要尔等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