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决了目击者后,为了确保自己的人身自由,首要任务就是把握当下这个建筑的情报。
首先是考量到当下建造物的主体材料和承重柱的位置...嗯,果然设计的毫无逻辑可言,周边没有设置合适的掩体先不说,墙面上过剩的装饰更是给那些入侵者提供了落脚点,甚至外围还布置了不知所谓的园林。
当然了,在他的理解里最适合人类生存的建筑风格是用有着防腐性的镀锌板围成高两米四,宽八米,长十五米的长方形箱体,然后用活性炭过滤为基础的手动换气设施和同样的镀锌水管道等,埋入地层三米左右的位置并安装舰船用水密门,在箱体外层预先留出50~60cm的空间并用水泥密封,非战时使用民用市电,而在战时则是使用柴油微声发电机,这样的A型民用级防灾地堡。(最好不要向当地政府申请搭建避难设施的申报,否则大概率会被充公)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不存在社会性的关系,或者说是被剥夺了这种权力。
“......嗯。”
四圣的本质应当是武器,更进一步地说就是工具,工具是没有必要和他人产生联系的,只需要发展自己与生俱来的机能为使用者提供便利就足够了。
即便是年幼...不对,正因为是年幼无知,所以当下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纯粹的相信着这个教导,对此更是不带任何的意见和疑问,毕竟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而需要的唯一方式。
他拿起了之前咬死的妇女拿来的托盘上的食物,还留着温度的热汤但分量对于此时空腹的他来说稍显不足,但为了防范长期活动中因为饥渴而暴露的可能性,只能在此刻尽可能地摄取水分和食物。
血的味道和汤的味道混在了一起,但他却毫不在意地将这些咽了下去,事到如今无论是自己的血还是自己以外的血他都已经习惯了,无论是味道、气味还是触感和温度都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那小小的头脑里,成为了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记忆。
是时候该出发了。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他的身体就已经动了起来,用不会发出声音的最大速度穿过走廊。
“...!”
每当发现路人就利用爆气和凝气跳到视觉死角的高处躲避对手的视线,像这种缺乏危机意识的地方一般来说应该是不会安排会使用的识气的武侠,再加上他相对矮小的身形对于潜行来说也是一大优势,只要时刻不忘运用识气观察周边的情况就能...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
在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我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从之前的地方传来的呼喊声。
“...切!”
看来是已经发现那个女人的尸体了,虽然也想过长期不回会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但在这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被发现还是太快了。
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甚至要做好最坏的情况下先行自绝性命的准备,无论如何四圣的直系血脉都不能交到他国手里,我们的血统意味的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象征,而是一种确确实实的跨时代武力,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甚至有可能会制造出不输核武器级别的生物兵器。
因此必须要做好觉悟,为了祖国,更是为了太渊家的繁荣,将自己的性命无论何时都能献上的那份微不足道的觉悟。
*
无法原谅,无法理解,无法认同,无法接受...当眼前积累下来的所有荣耀与辉煌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引以为傲的主人们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我们的眼前,天上的群星开始扭曲成为螺旋最终汇聚为了一个极小重力透镜,在那里无数时空的碎片在星天之间重演,无尽的歌声从天空降下压倒了世人的悲鸣与哭诉,在那逐渐支离破碎的天空之下唯有那一个个仅剩的辉光还在天地间穿梭,为了将这个即将崩溃的天地重新修复,将腐烂的枝叶一一裁剪,将仅剩的那些尚未遭到侵蚀的事物挡在身后,在那些几近失去原型的光辉之中不断地渗出了苍白的水滴,那粘稠的雨露在压倒性的光辉之下失去了原有的色彩,让我们甚至无法理解那带着温度的雨露到底是他们流下的眼泪还是鲜血。
我们失去了一切信仰,失去了一切的依赖,失去了一切的意义,在这个陌生的天地间无意义的浪费着主人们拼上了性命留下的时间。
只是活着,只是存在着,只是无悲无喜的宛若植物一般茫然的重复着循环的过程。
明明是为了保护他们而诞生的生命,明明是为了深爱的他们而存在的灵魂,明明是为了与他们前往未来而被赋予的时间,但却...但却就这么轻易的消失了...
那曾是我们的一切,也是现在照耀我们的光辉,即便是到了未来那也必然是我们唯一传颂的信仰。
“......你说什么?”
“是...是真的吗?”
颤抖无法停止,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神经都在跃动着欢喜的电流,面对这个消息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保持沉默,毕竟这一刻我们已经等了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我...我们已经再三检测...几遍...几十遍的重复着...如若不是担心会对‘主人’的身体造成负担...”
“你个混蛋在想什么呢!是想要害死‘主人’吗!你这个不忠之人!!!”
“不...非常抱歉,只是!只是我们真的...真的不敢相信...非常抱歉...我也知道这不是能狡辩的...但是...真的回来了...那位大人真的回来了啊!!!!!”
看着涕泪横流的医务员,在场的指挥个体也逐渐被那份热情感染,不由的从眼角留下了温热的泪滴和干呕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咳到了出血的地步。
“喜将凫儿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吸~毫无疑问!...百分之百的是出自尖兵的嫡系!而且还是那位‘叛教者’莱迪克的血脉!!!他是我们尖兵派...我们人类文明最初的...最初的也是最后的一位尖兵的末裔啊!!!!!”
而当那个明确的答案出现在了眼前的时候,声浪开始在会议室泛滥,有喜极而泣手舞足蹈的人,也有发出意义不明怪叫的人,更有甚者直接当场昏迷了过去,但在场没有任何人会去怪罪这些失去理智的人们,毕竟那可是那位‘叛教者’的子孙啊!再也没有什么会比他更有资格作为莫尔族‘主人’的人了,那是仿若虔信了数千年的信徒们终于迎来真神降世一般的喜悦早已超过了理性这种无聊束缚的极限。
“必...必须要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所有的同族才行!”
“请您先静下心来,奥古斯托卿。”
这时一个尚存理性的女音拦住了兴高采烈的壮汉,这个做法令被称作奥古斯托的壮汉那近乎疯狂的表情瞬间化作了狰狞的面孔。
“伊琳娜,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继续让同胞沉浸在那难以容忍的虚无之中吗!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对同胞的同理心吗!!!”
“等一下,奥古斯托。”
正当奥古斯托打算对伊琳娜继续发问时,坐在他一旁的戴眼镜的知性青年把他拦了下来。
“你要我等什么!希拉克略!!”
“伊琳娜,你之所以会阻止奥古斯托是有你自己的想法对吧?”
“自然。”
被称作伊琳娜的女性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做为莫尔族政权领袖之一,其职业为最高级医士。
由于莫尔族是为了辅佐人类而被创造的物种,因此他们自诞生时起就被施加了智域锁,每个原生莫尔族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职,每一个被赋予了天职的莫尔族都会随着岁月的延申而被赋予相应的知识与技术。
没错,对于莫尔族来说知识并不是通过学习获得的,而是通过天职赋予的个人能力的一环,他们无法理解其他天职的工作流程更是不可能参与到其他复杂的协作活动之中。
“我们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与主人接触的方式,虽然对于莫尔族来说主人是必须的存在,但对于那位大人来说奴仆却并不是必须要莫尔族才行。”
“这!”
“嗯...伊琳娜卿的说法确实是有其道理所在。”
如果被一群陌生的人莫名的施加善意,对于主人来说身心无疑会造成巨大的负担,这样一来产生对我们莫尔族的厌恶心理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更何况主人至今为止都是和那群牲人们一同生活,对于我们与祖国辉煌历史的了解可以说是几近于无,为了今后祖国的复权对于主人的情操教育的责任应该是我们当下面临的最为重要的任务。”
“原来如此,如此一来确实应当阻止同胞们以不恰当的方式接触主人。”希拉克略细细的思索了一番之后对伊琳娜的说法感到了认同,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扭曲的事实“可是如此一来我们要让谁来教导主人关于我们和祖国的历史?在莫尔族里可没有名为‘教师’的天职存在,毕竟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从谁那里学习些没有必要的知识。”
这是一个很根本性的问题,当下在莫尔族的内部无法派遣自己人教育他们的主人,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无法让他们的主人认识到彼此的关系他们就无法更好的为其服务。
无法完成自己诞生下来的使命与义务。
“““......”””
在场的所有人在此时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他们都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不为人知的打算,在不伤及主人利益的情况下如何得到这场会议的主导权成为了此时他们最大的博弈。
“...既然无法在此时对主人的教育方针定下一个明确的方案,那么就先让小部分同胞开始接触主人,让主人先熟悉我们的存在,如何?”
直到最后一位身材矮小的俊美青年给出了一个相对中立的答案,对此在场的大多数莫尔族人也表示了赞同,毕竟与外貌相反的是这位矮小的俊美青年的天职是‘国境卫军’换句话说就是在军事集团里也是作战经验和练度最为丰富和强悍的那一批人。
而作为集团武装力量的最高权力者,他的话语自然也不会有人轻易反驳,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非常有魅力的一个答案。
“那么这次的会议就先到此为止,直到下一次的季度会议之前我们要尽可能的用尽一切的人脉与财富,为主人挑选与其身份相符的老师。”
“了解,各位辛苦了。”
“嗯,这次的会议确实是意义重大,等到回去之后我也需要重新清点下担当的任务,接下来会变得越来越忙了。”
“啊啊啊...竟然无法将这份值得庆贺的喜悦传达给同胞们...啊,这实在是太令人悲伤了。”
“如果主人有什么需要的请立刻向我这边下单,作为掌管生产的职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主人准备最高品质的商品。”
待到定期会议结束之后,大大小小的负责人纷纷离去,唯有先前的四位牧首留在了议会的圆桌上,或者说接下来要进行的才是真正的会议。
“以您一直以来的作风来说这次还真是激进啊,约翰。”
希拉克略如此称呼先前那位矮小的青年,他撇了一下嘴角用不耐烦的声音对他说到
“想不激进也不行了,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在用最短的时间征服这个世界之后,我们还要想办法与莱迪克大人汇合。”
“您的这份心情我们自然也能理解。”
伊琳娜对约翰的说法表示了赞同,但这并不单纯只是感慨,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自己接下来的提议。
“但是当下我们需要面对的事实是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征服这个世界?”
战争行为自不用说,可我们当下还有很多其他的做法可以选择,比方说经济同化或者说是文化统一等方式,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还是会出现战争但是如果不决定好主题的话很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我无所谓,如若要战就战到最后,如若不战便保存实力发展部将。”
“约翰卿是这么说的,不知道希拉克略卿和奥古斯托卿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
面对伊琳娜的这个提问,在场的两个男人陷入了沉默,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下定论的问题,他们虽然自认为武力上的优势足以让他们一统世界但关键的问题并不是在征服而是在统治。
他们并不是打算将所有的牲人屠杀殆尽,毕竟他们本身也需要这些牲人提供鲜血来维持生命,因此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要考虑到如何面对这些‘异族’的统治问题。
“既然伊琳娜卿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想必在你的心里已经有这方面的蓝图了吧。”
“您过奖了,希拉克略卿,这只是我作为一个医士的判断。”
我们当下需要的首要任务是增加族群的数量,如果数量不足那么对于接下来的发展也好,建设也好都会变得寸步难行。
“嗯——数量啊,伊琳娜卿您说的很对,但这个问题并不仅仅只是我们的自己意愿的问题。”
“是啊,要发展群体的数量就要有相对的物质环境,简单地说就是钱的问题。”
钱是与世界对话的方式,也是决定了社会话语权和分配权的基础,至少在这个生产力并不发达的时代是社会发展的根本性准则。
要想繁衍就需要可以繁衍的土地和物资,这点无论是牲人还是莫尔族都是一样的道理。
“关于这一点我自有办法。”
“哼,又是你们医士最喜欢的‘毒’吗。”
“这是我们掌握的手段里赚钱效率最高的方法。”
就在四位牧首的讨论正逐渐进入核心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女仆唐突的闯入了会议室,没等希拉克略开口责骂对方不知礼仪就被接下来的那句话给憋了回去。
“主...主人他!”
““““!!!!!””””
在场的四位牧首的额头都瞬间渗出了冷汗,他们集中了所有的精神等待着那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仆说出下半句的内容。
“主人他...他消失不见了!!!”
*
周围传来躁动越来越多,可能注意到他的潜伏地点的极少,甚至就连目光都不会在这上面停留多久。
“......”
这也是自然的,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竟然会选择以‘水池’作为藏匿地点吧。
凭借着自小便修习的内气运用,他可以做到在不换气的情况下在水中生存十五个小时,但是此时安全的大环境却完全没有让他的内心得到平静。
如今的他非常的动摇,不是因为眼下所处的危机四伏的环境,也不是因为自己有可能会面临死亡的处境,而是更为单纯的一个问题。
属于他的...王守泣的脸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