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啊。”
在伊利里亚首都以外的第二大城市 杜林市一家旅店房间的贵妃椅上,艾尔维多在身着薄履的状态下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这是她自离开权之塔以后已经动笔了三年的自传式笔记。
为了方便后人阅读,她将所有的内容都以第一人称的形式描写,甚至还反复的邀请了包括古尔维格 德罗普尼、梅洛 阿莫迪奥和爱丽亚娜 丝卡兰等有着数册畅销书的作者们先后为其进行检修和重编,至今为止已经经过了四次的重写,可即便如此艾尔维多的心中还是有某种难以抛却的异样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呢...”
实际上关于这个问题艾尔维多也是有一定头绪的,但有头绪并不意味着她就能明白该如何改进,毕竟这个问题实际上并不仅仅是只限于她自己的问题。
“...明明佐希摩斯和乔夫 亚娜特他们都能做到,为什么我却写不出来他们那样的文章呢?”
冲击力不够,那种宛若掐着自己脖子让人把所有的内容都塞进脑子里的感觉,在自己的文字里是没有的,而这也是此时自己书中所欠缺的东西。
羸弱的自语,嘶哑的尖叫,无痛的呻吟,这种字句根本就无法穿越时间的长河将我们这个时代的历史流传到下一个时代。
“唉,这果然还是我本身才能的问题吧,或许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写作的天赋也说不定。”
为了获得更多的阅历而踏上的这场旅程,但越是远行内心深处的迷惑就变得越发浓厚,难道说我真的就连半点才能都没有吗?在我的一生之中难道就真的没有半点能够留于后世的财富吗?自己没有半点能够打动他人灵魂的事物吗?
文字有着打动人心的力量,那并非是画面或者音乐那样直白的载体,而是来自更加深处的那种源自于理性的无可救药的渴求。
“......你要放弃了吗?”艾尔维多 尼亚尔自问到“与其继续这样自取其辱,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像个聪明人一样选择放弃。”
没有人会责怪自己,更没有人会原谅自己,毕竟这本书还仅仅只是属于艾尔维多 尼亚尔自己的,这是一本为了实现她自己的愿望而存在的笔记,所以要不要继续的这个问题也仅仅只是取决于她自己的内心抉择。
艾尔维多将手中的笔记合了起来,用右手压在了自己的眼窝上然后隔着眼皮让眼球左右摇摆,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眼部的酸麻,这应该算是她独有的一种缓解眼部疲劳的小秘诀吧。
“我回来了!哦,竟然如此没有防备的躺在沙发上,这是在诱惑我吗?肯定是在勾引我吧!”
“欢迎回来,玛娜。还有请不要随意污名化我的取向,我喜欢的是年轻的男人而不是同性的魔女伙伴。”
“那我可真是打扰你了,正太控小姐。”
躺在太妃椅上的艾尔维多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就在这时她发现在玛娜的手上此时正拿着一本从来没有见过的书,就艾尔维多对自己这位朋友的理解这肯定不是她自己主动从书店里买来的,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本书的出现就意味着事件的发生。
“玛娜,这本书是从哪里来的。”
“你说这个?就在路边被一个神色可疑的亲切大叔硬塞过来的,怎么了吗?”
“...能借我看看这本书吗。”
在接过了玛娜手中的那本只有四五十页的书,虽然页数本身并不多而且在埃达纸浆造纸术的应用也已经比较成熟,可即便如此用于印刷的墨水却没有变便宜即便是用了相对廉价的炭灰为染料那也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和消费。
艾尔维多高速的翻阅了着这本书的内容,不到百万字的内容她连五分钟都不到就已经将整本书的内容大体上检阅了一番,然后...
“玛娜去下面办一下退房的手续吧。”
“你这突然之间又怎么了,艾尔维多?”
此时的她一扫先前的迷茫和困惑,将手上的书与自己的笔记摞在了一起,然后将额头抵在了这两本书上用宛若热恋少女一般的口吻说到
“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然后她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膝上,对着这位一脸困惑的伙伴解释了自己一系列行为的原因。
“玛娜,在这本宗教的宣传册上大范围的引用了《佐希摩斯记录》中的内容,这种程度的查重率已经不是偶然可以解释的。”
“也就是说,对手和我们一样具备阿特拉斯大战之前的记忆...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敌人亦或是朋友,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接触一下,探探这里面的虚实才行啊。
*
“不要,全都给我退回去。”
在新家的庭院里守泣看着整齐的排成一列的各式各色的年轻漂亮女仆,不自觉的流露出了打从心底的烦闷之情。
“守泣大人,这未免有些不妥,毕竟我们不能让身为家主的您亲自操劳日常琐事”
“你看她们那一个个短到膝盖向上十公分的裙子是来处理琐事的打扮吗?而且就连最大的那一个看上去都没超过二十五,最小的那个在我的世界甚至连幼儿园都还没出来!我就不求你们换更有经验的,但至少都给我换成男人行不行啊!”
“守泣大人,这您就有所不知了。”
女仆是一种彰显主人品格的证据,能够接受年轻人的变通思想与愿意维护女性权益的开阔视野,而且在亲和性的角度来说女性也要比男性更加合适,短裙也可以理解成为了更好的活动这一功能性考量啊。
“就算退一万步短裙算是合理吧,但伊琳娜如此一来你又要如何解释她们胸口露出的那一大片肉色。”
“......方便盛放贵重物件?”
这是哪个时代的鬼畜大叔才能想出来的理由啊...
在经过了这个未曾料想过的闹剧之后,守泣和伊琳娜在短暂的午餐休息之后,从下午一点半开始便接待起了来自伊利里亚各地的掌权者。
“哦哦!这位就是!!”
“多么神圣的身姿!”
“能活到现在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竟然能见证到这样的时刻!”
“不要哭了,兄弟!我们的苦难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啊!!!”
“......”
哎,这个温度差是怎么回事?我难道不是来宣传教义的吗?为什么还没等我开始对面就已经先集体投降了?你们难道不是为了入教才来的吗?多少抵抗一下啊,或者说提出几个问题之类的...
“伊琳娜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没死人,怎么就自顾自的哭起来了?”
“吸~守泣大人,您有所不知在座的这一批是我们的祖国的同胞,他们得知了主人打算建立宗教为这个世界宣告祖国的伟大,所以纷纷丢下了俗世的杂务在此刻共聚于此处恭迎世界之主的回归。”
“也就是说在这里的都是...和你们一类人?”
“正是。”
我无言的看着当下那人声鼎沸情绪高涨到莫名其妙的‘子民’们,守泣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五官说不定是件好事。
“守泣大人,请向同胞们挥手示意吧。”
“唉,好吧,只是这样的话。”
随着一阵能把房顶上的积灰都震掉的欢声之后,守泣作为牧首第一天的工作也就宣告结束了。
这场美其名曰接待,实质上却像是偶像握手会一样的交流活动之后,守泣他转移到了一个露天式的花园广场之中,有一个以金和蓝为主题色以白与紫为点缀色直径超过四五十米的奢华凉亭,很明显这并不是用来让人享受下午茶而是作为政治需要的窗口场地设计的环境。
“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吗,伊琳娜。”
“按照预定上今日的安排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日程是晚餐时间。”
“晚餐,这不是才刚到四点吗?”
“在我们的祖国四点就已经是到吃晚餐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整体的文化风气是在向着马略派示好的方向吗,按理来说守泣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态但姑且该算在苏拉派的阵营才对,这是打算向对面的底层成员进行文化笼络的准备吗?
等到守泣来到那个奢华的凉亭庇护下的阴凉之下,在那里有一张铺着带有民族风格的用白、红、黑三色制成的条纹桌布的巨大圆桌,巨大的圆桌整体的形象就像是将茶杯放大了之后将顶层封好然后又追加了大量细节一样,说句实话对于已经适应了风餐露宿的世家子弟来说这种奢华无度的风格让守泣或多或少的感到了一些不适。
“首先从开胃菜开始分别是蜜瓜火腿卷,然后冷食牛排切片,热食是汁香牛肋排搭配罗勒叶精心调味的厚切,餐后甜点是柠檬慕斯,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守泣大人。”
“分量、卡洛里、油脂还有糖分都太多了,这可是一顿晚饭啊,给我做一锅牛奶焗土豆就足以。”
“这可不行,对于我们的祖国来说早餐可以随意将就,午餐可以简单解决,但唯独晚餐必须要豪华丰盛才行。这是主人对我们一天工作的检验也是我们最为自豪的时刻,请不要随意夺走我们的生存乐趣。”
“...唉,好吧,大不了再增加一些夜间训练的量。”
守泣坐在了圆桌的一角,一旁的女仆非常自然的走了过来为他系上了餐巾,然后开始从身旁的餐车上端出餐点一一摆放在了圆桌上。
“......喂。”
“在,请问守泣大人您有什么指示吗?”
摆放着餐点的女仆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但很快作为专业人士的素养让她们恢复了冷静,镇定自若的向守泣的回应道
“你们也都给我坐下来吃饭。”
“这...”
“守泣大人,请您不要在为难她们了。”
一旁的伊琳娜向守泣进言到,可是这句话让守泣更不能理解。
“这里有五六个人伺候着我一个人,而我自己必须要吃完这些分量的菜?”
“您如果吃腻了大可以把这些剩菜扔了。”
“......你们的脑子是有病吗?”
这可是粮食啊!是吃的啊!!!竟然要因为‘吃腻了’这种理由就把它们当成垃圾一样扔掉?!哪有这种狗屁道理啊!!!
“我以前可没少见过为了一袋苞米就把孩子给卖掉的人!如今你竟然要让我看着这些肉和菜当成垃圾一样扔掉!!!”
“万...万分抱歉!守泣大人,是我失言了!!!”
伊琳娜见守泣的豹变的态度当场跪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女仆们见到这种场面也一下子愣住了,她们实在是没想到...
“...哈啊,算了,让她们自己去拿几张椅子过来一块吃饭吧,一口都不许剩下。”
““““...是。””””
女仆们在得到命令之后便有条不紊的离开了凉亭,而此时的她们虽然表面上恭敬如宾,但此时的她们在心底里却是这么想的
“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小屁孩在装什么呢。”
“就是啊,说什么要我们一块吃饭,就和这样就能让我们谢谢他一样。”
“说到底不过是个暴发户罢了,再过几年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
在这群女仆的心里王守泣已经从一个不能违抗的主人,变成了一个自作多情的白痴,只要表现的可怜一点就会想办法讨自己欢心的可怜虫。
*
黄昏的余晖沉没在了远方宁静的水平线下,安稳的夜幕笼罩了无风的小岛,守泣在结束了一如既往的日常训练之后便在那张柔软到会让他感到不适的大床上陷入了梦乡之中。
一切进展的都比他当初预想的要更加迅速和顺利,按照这个势头的话估计要不了几年就能实现预想的结果。
到时候这个名叫伊利里亚的国家应该也会变得更好一些吧,虽然用到的手段并不能说是光明正大,但如果这样的做法能让大多数人的生活变得更好那也不失是一种选择。
当记忆逐渐回到了最初的时光,那个时候的自己令此刻的守泣不由的想笑,并不是因为畏畏缩缩的态度,而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与当下心态上变化的差异。
守泣他一直以来只是不了解而已,他不知道这种心情该如何表达,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做法。
如白纸一般的孩子,只能学习模仿成年人的做法,无法自己选择活着的方式...
嗡——
“...嗯?”
在黑暗中隐隐的传来了一声虫鸣般的声响,那是大门被推开门板的重量转移到了门轴所发出的摩擦声,一个个的脚步声缓缓地走向了守泣所在的床铺。
守泣虽然一时间起了戒心,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正在靠近自己的人身上却没有杀气。
“你们是谁。”
为了探明真相,守泣最后还是选择正面向对方提问,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点燃了床边的油灯,橘黄色的光照亮了浓厚的黑暗,紧接着...
“!”
火光在洁白的肌肤上反射出了妖艳的光泽,身着暴露的薄纱睡衣的成年女仆三人,她们用宛如捕食者般的目光看向了这个不到十岁的少年,然后慢慢的向他的方向靠近,随之而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