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可悲的英雄

作者:熊猫Panger 更新时间:2023/8/18 1:30:41 字数:3966

王窈献,如果要开始讲述王沐衣的故事就不得不从这个女人开始说起。

太渊圣女,这便是守泣和沐衣母亲的称号,虽然说琳玔是个有着高度发达的科技和社会制度的国家,但这种类似迷信的称号还是被加在了王窈献的身上。

只因为她将‘御气’发挥到了极致,开发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

以日月光辉为餐,以拂晓露水为食,踏雪而无痕,沾水而不湿,烈日下不落滴汗,冰天里蝉衣裹身,利刃划过绢肤不花,长枪刺入不染丝红。

有着人类外貌的异形,美丽如人类般的异形,明明是人类却如同异形般美丽的存在。

所以继承了这位圣女血脉的王沐衣,自然也是位亭亭玉立的美女子。

从小到大赞美她美貌的声音就从未断过,夸赞她天赋的词汇就从未在对话里消失过,即便是有着盖世天赋的守泣在这位出类拔萃的姐姐身边也显得黯淡无光。

随着年月的叠加,少女渐渐的成熟,慢慢的人们开始如此称呼这位不曾辜负任何人期待的女子为...最强!

在尚武的琳玔之中,最强一词是有着极其特殊意义的称号,每个人都曾经向往过,每个人都曾为了接近这个称号而付出过吐血的努力。

所以当这个称号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拿下的同时,对自己有实力或者说是为了更进一步的提升修为,无数的挑战者就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在了王沐衣的身前。他们每次说的话都不一样,有些人的话里藏着数不尽的嫉妒,有些人的话里则是充满了扭曲的欲望,有些人则是希望通过战胜王沐衣而和她发展出一些超越常人的关系,但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拜倒在了她脚下。

如果说最强的武侠一开始只是一句玩笑,那么随着时间和战绩的叠加,这句玩笑便经由王沐衣的存在化作为了现实。

霞石帝女,这便是降临在琳玔第一位公认最强的称号。

当然了这位最强很快就被武神从最强的武侠,挤到了最强的‘女’侠这一有些尴尬的地位,但人们还是会对此产生一种无名的期待。

最强的女性与最强的男性,最强与最强的血脉相互交织最终诞下的未知生命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强者!

但事与愿违的是...

“恶心的女人。”

“无趣的男人。”

他们本人却对这种幻想嗤之以鼻,不如说可能因为他们本身太过接近所以产生了类似同类厌恶的情绪。

可以说直到王沐衣死前这两个最强都没有什么明确的交际,但这样的事实并不影响那些外人们的幻想。

*

“好厉害的地方啊?野蛮人遍地都是,看上去没什么品味的建筑也是林立在四面,这座城市简直就是疯子们创作的失败品,因为这一切都太过正常反而没有一丝美感可言。”

“...你真的是沐衣姐吗?”

直到现在守泣还是无法从迷茫之中走出来,他第一次对优柔寡断的自己感到失望,明明自己该怎么做这种事情应该是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的才对。

“嗯,难道说我可爱的弟弟的在烦恼着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姐姐?”

“如果一个死人突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只要是没疯肯定会觉得困惑吧。”

“我倒是觉得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只要能像这样和守泣在一起就足够了。”

沐衣一如既往的用温柔的笑容,拉着守泣的手走在黎凡特的街道上,只是这个一如既往之间有着超过四五年的间隔。

这是一个足以让人淡忘血亲离世痛苦的时间,也同样是足够让人改变思想与觉悟的时间。

所以,此时的一如既往在守泣看来是如此的陌生,明明很熟悉但是却很陌生,看着比自己还要矮半头的姐姐强装着成熟的模样一种莫名的怜爱之情涌上了他的心头。

“守泣你看!是野蛮人的食物,烤肉串!真的好野蛮啊!竟然把这么大块的肉用强烈香味的佐料烤的恰到好处!好野蛮!真好吃!!!”

“啊,是吗。”

“守泣你看!是野蛮人的酒,好像是叫狮子奶来着?好烈!好甜!好野蛮!”

“既然烈到都要哭出来了,就没必要强行喝完吧。”

“这怎么能行呢!姐姐是弟弟的表率,留下剩饭剩菜剩酒这种野蛮的行径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而在一口气干完了狮子奶之后,这位年轻的女孩就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守泣的背上,明明她大可以用御气消解这种程度的酒精。

“喂!你们看到了吗,那个女孩竟然不加水的干掉了一升的狮子奶!”

“真的假的!以前不是有个格拉纳的邪兽鬼偷偷的喝了一杯结果直接毙命的吗!这个小小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酒量...”

“不对,给我等等!连自带御气的厌火族都能喝死的东西,你们到底让别人家的姐姐买了什么鬼玩意啊!!!”

在那之后,醒来的沐衣又再次精神满满的拉着守泣尽情的在这个城市的各地穿梭,就像是为了把失去的那些时间一次性都给补回来一样拼尽全力的玩耍着。

“...这样真的好吗。”

“突然怎么了守泣?”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却会感到高兴,感到开心...这样真的好吗?”

“嗯...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想要和守泣再见的话就只有现在的机会了,还是说对守泣来说和姐姐一起晚很难受吗?”

“......不,连我自己都会对这么单纯的享乐行为,感到高兴这件事而觉得意外。”

就只是这么单纯的被人摆布,被人引导着在大街小巷上漫无目的的品尝美食,谈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看着天上流云的形状,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简直如同一切都本该如此一般,享受着对于一个保家卫国的四圣来说过于奢侈的时光。

“那守泣你为什么还会觉得不好呢?”

“......我不知道。”

因为自己的人生中总会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指引着守泣前进。

在琳玔守泣必须要成为保家卫国的四圣,在埃达自己则是为了践行艾尔维多老师思想的战士,为了能够成为四圣守泣经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修行,为了践行艾尔维多的思想守泣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如何将人们的各种立场和利益整合在同一个目标与方向上。

他对这样的人生很满足,也很满意,乃至于即便是这样死去,他也绝不会存在任何的怨言。

“但是守泣这样是不对的。”

“!”

有着王沐衣外貌的女子突然靠近了守泣,她踮高了脚尖用那娇小的手掌轻轻的抚摸了守泣的额头。

“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却还是个死脑筋呢。我可爱的弟弟。”

“...有什么是不对的,沐衣姐。”

“并不是即便这样死去也毫无怨言,而是这样活着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执着的东西才对...是这样吧,王守泣,可悲的英雄啊。”

你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自己背上了绝对不可能还清的负债,只有死去的瞬间才能得到作为人的自由。

所以你才会追求正义,追求那看似合理的方式,逃脱自己背负的残酷命运的追责。

明明你自己最清楚,真正的正义只有一个,明明你已经从哪里知晓了这一点。

“唯有自己的意志所决定的才是绝对的正义,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邪恶。”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个道理,却还是痴愚的选择了牺牲那份正义的道路。

*

书本中散发着奇妙的香气,不只是曾经阅读过这本书的人那指尖留下的,还是说单纯只是有人不注意的将随身携带的饮品洒在了书页上。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细节,在自己想要专注在某种事物上的时候,这一点点细节上的差异就是足以致命的。

“嘿,现在的孩子都喜欢看这种书。”

然而琳的想法看来是错误的,因为这个香气并不是源自于书本,而是在一旁窥伺着自己并在不知不觉间靠近过来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目的啊,总有人会这么问我,但很遗憾我确实是没有什么目的。”

至少在此时此刻我的目的就只有接近你这一点吧。

“唉,少年时代的身体无论是过了多久都不好适应,明明我本人都已经老的快要躺进墓地了。”

“怪人。”

琳转身看向了那个奇怪香气的源头,然后在那一个看上去稚气尚存但是眼神里却透着英气的精灵男子。

淡绿色的短发,棕色的眸子,身披鹿皮大衣身后背着象征性的长弓,五官则是以精灵族而言平平无奇的一个男人。

“唉,真是遗憾,果然想再见比约格一面是做不到呢。”

“能请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吗。”

“我知道,不过就算报上了真名你大概率也不会相信吧。”

“那得等你说完后,由我自己进行判断。”

听到这番疏远的话,精灵族的男人终于举起了双手摆出了一副投降的姿势说到

“乔夫 亚娜特,怎么样你愿意相信吗?”

“......你是开玩笑吗?”

黑海战役的英雄,战友会概念的发起者,冒险者公会的建立者,苦难骑士的领导者,在这个埃达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英雄竟然会在死后近千年的世界里再次降临。

“我就知道说实话也不会相信,这大概就是出名的坏处吧。”

“回答我剩下的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已经回答了,那就是没有目的,准确的说有目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才对。”

“我?”

“没错,准确的说是构成你身体的记忆。”

真是厉害啊,没想到所谓的咒术污染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咒术污染?这怎么可能,永夜森林的领主级已经被...”

“和那种小卒子不一样,本来他们的那些就只是在拙劣的模仿本尊而已。”

“模仿?本尊?”

“这应该不用我再特地说明了吧,既然说是本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

魔王降临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魔王,是有着能够扭曲周围的灵脉将大地的循环整个异化的巨大力量的魔王!

“你也是那个魔王用咒术污染创造的幻影吗!”

“幻影?嗯,这么说不太对,真要说的话我们应该是更倾向于梦境的存在。”

“梦境?”

“对,对,世界所做的梦。”

存在于星光界之中记录着的IF(分支)也就是说曾经有可能会出现的被局限性历史封锁的故事后续,这个咒术污染便是将那个无人可曾想象的后续强行揭露,强行扭曲故事的本质与叙事逻辑的极其胡作非为的效果。

“但这毕竟是咒术污染,如此肆意妄为的结果只会令这片土地本身坠入到IF的位面,最终被星光界给吞噬。”

“...所以你才会说有目的的是我吗?”

“没错,我就是‘即便没有经过铁森林事件洗礼依旧成长为了英雄’的乔夫 亚娜特。”

虽说这个结果本身就抽象的不行,根本只是把老年时代的自我思想和年轻时的肉体简单的拼接在了一起这样偷工减料到极致的结果。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我就只能好好的完成自己的分内事才行。”

“讨伐魔王?”

“不,是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比那更加可怕的结果。”

毕竟是历史的IF也就是说,这里面记录着的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家人或者说是思念之人,光是你体内存在的另一种可能性就可能引发超乎想象的灾难,更何况是‘那个’。

“从事实上来说,王守泣此刻已经成为了这个世上最危险的定时炸弹,因为他身上藏着的不少秘密如果被揭露出来的话,整个埃达世界都会轻易的被毁灭殆尽。”

“!”

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提前结束他的生命,就姑且算是我此次来到这里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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