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羽蒙引起的这场‘震颤’理所当然的没有仅仅限定在黎凡特周边,其威能如同洪亮的钟声传遍了整个埃达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出意外是莫尔族的人们,作为继承了古人族记忆的他们有着远超其他势力的认知,因此很快就发觉了这场震颤的源头。
穹点炮!由古人族的睿智创造出的能够将物质的因与果彻底焚烧殆尽的照射武器,联想到当初自己曾经拥有此物的记忆那足以令手脚麻木的冰冷恐惧,令他们瞬间失去了理智和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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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则是作为羽蒙伙伴的神荼,他们毕竟是在同一个时代并肩作战的伙伴,所以自然也很清楚当下的这个现象绝对是出自故友之手。
“该死!”
无论羽蒙是出自什么目的,这样亮眼的做法都必然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果还是在当年洪荒时代的羽蒙那么神荼自不用担心。
但此时的他可是号称‘屈从’的魔王,也就是说他大概率不会做出像样的抵抗。
必须要在那些心怀敌意之人,发现前赶去他的身边保护羽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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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做出反应的则是位于歌利坎深处的觉醒魔王,阿尔伯特 格赫罗斯。
“这是...”
千眼的魔王睁开了他作为人类的双眼,久久未能睁开的眸子里映入了古老的虚无,紧接着四面的墙壁上如同挖开空间一样浮现出了大量的眼球。
“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么早就用出‘金乌涟漪’明明这边的王冠还没有完成,新世界也还未从摇篮中诞生...嗯,或许要重新对整个计划进行全面性的审视和修正才行。”
不过既然这枪声已经响起,那么接下来就没有再停下的机会了。
“我或许会需要一个新的棋子,用来监视这次事件,而正好这里就有一个合适的。”
说罢男人展开了手指从掌心里拿出了那一小块的白骨,这正是当初从卡迪尔 伊本交到王守泣手中的信件里附赠的信物。
“死灵术这类东西可不是你们自己的专利特权,虽说几千几万对于门外汉的我来说算是有些棘手,但只是一个的话于我而言还是绰绰有余的。”
杨延英,就让她作为我这次的‘眼睛’来好好的见证,此次闹剧的始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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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感应到震颤的是来自帕加尔圣母会的西里尔 和散那。
“约尔蒙哥哥,有魔王出现了。”
“...是吗。”
如果是在帕加尔光是这么一句话,就足以令在场的三位圣徒暴起,但这里并不是帕加尔而自己在这里也不是作为圣徒而是佣兵支持卡奥斯他们的事业。
“不愧是魔女们的世界,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魔王啊。”
“TM的!到底什么时候才开打!这都已经过几个月了!!老子的时间宝贝的很!可没空陪那些混账玩意磨叽!!”
三位圣徒都对眼下迟迟不开战的现状感到了不满,毕竟他们也有自己再帕加尔的直辖领地,长期放置不管很有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问题出现。
即便是为了大义,但这也不能成为他们忽视自己治下人民的借口。
“约尔蒙哥哥,我们不需要去猎杀魔王吗?魔王不是为了完成摇篮所需要的养分吗?”
“话是这样,但西里尔我们真正必不可少的魔王只有三个。”
大地的君主贝西摩斯,海洋的君主利维坦以及天空的君主席兹这三个是为了创造新世界的骨架,而剩下的魔王则只是用来填补这个骨架的血肉。
“?”
“要理解这些,对你而言或许还太早了一点。”
不过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为了将曾经分崩离析的疆土重新整合起来,我们必须要利用魔王这种能够承载人类愿望永动机才能办到。即便这需要我们付出难以想象的巨量代价,但在留下的选择里也就只有这一条路是真正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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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荒漠般的土地上居住着无名的人们。
她们踏过沙地上铺好的砖路,前往属于自己的神龛,在那里不断的献上名为‘歌声’的祭品。
米洛斯 亚历山大看着眼前的一切,他默默的站在这些‘孩子’的身后,倾听着失去了未来的她们为古老的诸神们献上肃穆庄严的歌声。
本能的血脉在他的体内流转着,告诉他这就是一切的起源。
“不可原谅...”
一个声音打断了‘孩子们’的歌声,米洛斯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一抹背对着烈日的清蓝,那透明般的发丝下面延伸着无穷的黑影而他的眼瞳中闪烁着古老罪孽的十字。
“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牺牲了那么多可贵的人命...耗费了天文学级别的时间......你们...你们竟然就只是为了这种!为了实现这样的世界而战吗!!!”
无法原谅,不能原谅,不可原谅,为何能得到原谅!!!!
“回答我莱迪克,如果这就是我们的未来,那你们尖兵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又是为了什么而死的?”
清蓝色发丝的男人,快步冲向了神龛的中心,在那里有一个透明的棺材,而在那个棺材里沉睡的诸神...
“如果这就是我们必然要到达的结局,那人类还不如干脆的在这里灭绝算了!”
正是当下不断烦恼,受尽折磨,背负原罪的...人类自己。
米洛斯见证着这一切,受到那‘震颤’的影响,他看到了这可悲的过去,亦或是他们将要到达的未来。
一段源自于尖兵们的记忆,一个绝对无法逃避的问题。
当一切的意义和荣耀都沦为空洞的虚无之时,你们是否会愿意献上那独一无二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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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凡特的街道上一批身着黑色兽袍的人高调的走过,他们以兽骨为盔甲,以兽皮为披风在安宁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
赤裸裸的恶意穿过了人群,向着黎凡特最高处的殿堂大步流星的走去。
此时的天空已经染上了昏黄的色彩,壮丽的火烧云如同赤红的战旗般在天空中飘荡着。
然而大多数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征兆,名为平凡的惯性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忽视了那或许会存在的另一种可能性。
自那梦幻中脱身的米洛斯看着眼下的街道,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了战士的心头。
“苦难骑士...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向黎凡特这样人群密集的地方?”
他是当下唯一意识到异常征兆的男人,毕竟作为守贫骑士的他或多或少会与同样隶属于三大骑士团之一的苦难骑士有所联系。
而每当这些人出现在城市之中,那都意味着将会出现难以想象的杀戮与流血的到来。
不过他也能理解为何对方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回归者的到来毫无疑问属于咒术污染带来的奇迹。
“...不妙啊。”
米洛斯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苦难骑士团的芬里尔之子会选择屠杀这些回归者,但这么做必然会引起周围群众的反抗。
想到这里,米洛斯便跟随着苦难骑士们的脚步向着黎凡特的政府机关赶去。
没过一会米洛斯就在身后跟上了他们,芬里尔之子的鼻子虽然很灵敏但在人群如此密集的地方多少会受限,眼看着他们进入了政府部门开始与处理业务的人员进行谈话。
“到此为止还算是比较正常。”
当然这里的正常指的是以世俗角度来说,站在芬里尔之子的角度来说,这可实在是太异常了。
“他们这么做绝对是有鬼,但光是这么跟在他们的后面也没有多少意义。”
将当下的情况完整铺设开来。
苦难骑士是为了解决回归者而来的→回归者对于群众来说是家人与亲人→黎凡特当前的战力无法镇压黎凡特的群众→尽管如此苦难骑士还是选择了与政府谋求合作。
1.苦难骑士打算将黎凡特整体设为隔离带处理这些回归者。
2.仰赖黎凡特政府的威望试图和平解决这些回归者。
3.不打算依赖政府机关,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给出声明。
4.不打算依赖政府机关,甚至以扰乱政府机关的判断为目的而接近他们。
5.不打算依赖任何人的帮助,之所以会假意接触政府机关是为了扰乱他们的判断。
毫无疑问最后的应该就是正解吧,而既然如此他们扰乱判断的理由也就不言自明了。
“他们该不会真的打算把黎凡特这个城市赶尽杀绝吧?”
作为埃达外部防线的重要补给点,如果真的将黎凡特屠城毫无疑问会受到权之塔的问责乃至弹劾。
对一个组织而言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过巨大,而借此能够获得的回报与这份风险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个公式成立的前提在于正常人的利弊逻辑之下,那不是属战争和战场的逻辑。
不是想怎么做,而是能怎么做,这才是属于战场的利弊概念。
“如果真的是要赶尽杀绝,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就变的明确了。”
控制港口断绝铁路,一旦失去了逃离此地的手段,那么这些怪物们就自然可以用獠牙慢慢的处理掉所有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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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斯特正在全速的向着永夜森林的方向奔去,他的脑海里时不时的会泛起之前那个男人讲述的故事。
“安娜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瞬间,他的心出现了裂隙,回想起了自己妹妹的身影。
她应该已经离开了这里才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她绝对不会知道。
绝对不会知道她的哥哥把这些年来她微笑着接待的顾客们全部屠杀殆尽,将他们的孩子变为怪物的事实。
“......”
如果被她问起这件事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告诉她这是属于自己的使命,那个孩子也一定无法理解吧。
就在内心的裂缝扩大的前一刻,法斯特发现了在下方正在奔走的兽群。
“果然注意到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啊。”
但这毫无疑问是违反了事先的安排,即便是抗命不从也要先一步解决异象,这倒是很有苦难骑士的风格。
“先和他们汇合再说吧。”
法斯特下调了自己的飞行高度,地面的兽群也意识到了他的身影,发出了细长的嚎叫。
“你们是那个部队的。”
他落在了一只纯兽型的背上,一旁作为指挥官的拟人型立刻回应道
“回战士长,我们是第五部队!”
“第五部队,游击部队的新人吗。”
用于在黎凡特攻城后扫荡离散在外的幸存者的部队,数量大概五百只左右。只是这点人数的话对原定的黎凡特攻略计划的影响不算大。
“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跟随过来部队吗!”
“回战士长,我们是凭借自主意愿单独行动的!”
“这样啊,那么等到事态结束之后,等着接受处罚吧!”
“是!战士长!!!”
芬里尔之子的脚步很快,甚至比一些战马还要快,不到一会就到了可以看到永夜森林外围沼泽地的程度。
“战士长那是!”
“......是树。”
巨大的树木从沼泽地膨胀粗壮的根脉摧毁了原本的冒险者聚居地,而那些巨大的树木上没有叶子只有空落落的枝干如同柱子一般镇压在了永夜森林的四方。
“这是某种结界吗?”
“也或许是某种警告,一旦进入内部就会遭遇危险之类的。”
但无论是那种可能性,我们该做的事情都不会因此改变。
“毫无疑问,在这里面有魔王在躲藏着。”
既然如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杀死!无论为了实现这个目的需要付出多少的伤亡,唯有讨伐魔王才是我们存在的根本意义!!!
“全体领命!在进入永夜森林之后,便开始猎杀眼前能够看到的一切活物!不需要在乎队形和伙伴的伤亡!杀光他们!只需要把眼前一切除去同胞之外的所有生物屠戮殆尽既可!!!”
无需怜悯,无需荣耀,更无需欢愉,我们所追求的只有抹灭一切苦难存在的可能性!换来那永不破灭的安全边际!!!
“即使那安宁,正是我们所背负的无可救药的原罪。”
用不会被任何人听到的声音,法斯特轻轻的低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