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陆的运河,高耸的钟塔,传颂至高天的虔诚念经。
这便是希尔德曾经居住的世界,槐月洲界。
在那里人们在英勇的战士率领之下与魔王所率领的暗黑军团持续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战争,希尔德的父母曾是为这些战士们治愈伤痛的愈术师,他们是因为自身虔诚的信仰获得了‘神明’的青睐因此获得了这份奇迹般的力量。
最终在无数的战士和愈术士的协力之下,槐月洲界的人们终于战胜了魔王和他所率领的暗黑军团,世界恢复了和平,人们歌颂这些英雄们直到时间的尽头...本应如此才对。
蠕动,不断地蠕动,诡异的蠕动着,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正在我们的世界肆虐。
明明已经战胜了魔王,明明正要建立幸福的生活,但曾经的那些守护我们的战士却...变成了新的怪物。
骸兽,一种从体内慢慢延展出的类似蚯蚓的触须将会逐渐戳破皮肤,侵蚀内脏和神经,最终吞噬他们的大脑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宰。
当时的我们并没有关于咒术污染的知识,对于使用的愈术其实是一种名为魔法的技术也没有任何理解,所以当曾经守护我们的战士变为骸兽之后,那些没有反抗之力的愈术士和人民也就成为了这些骸兽的饵食。
“这一定也是对我们的惩罚吧。”
在临死之前脸上一直带着和善笑容的父亲如此说到
“因为我们没能好好的保护他们,所以此刻也没有人能来保护我们。”
如果能更早的注意到他们隐藏的真相,如果能更早的知晓他们不敢诉说的真情,如果能在彼此信任一点...
“我们的皮囊就不会被塞满这般亵渎的稻草。”
父亲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不想深究这背后的理由,因为在那时我隐约的看到了父亲那熟悉的背影上出现的诡异蠕动。
希尔德在之后被伊利昂的商人带上了行船,成为了槐月洲界最后的幸存者,虽然在当时还有很多其他的人活着,但根据商人的说法这些人也都感染了咒术污染是迟早都会死的存在。
只有希尔德在这污秽的大地上抱持着纯洁,而像她这样对咒术污染有着高度抗性的‘人’会在伊利昂以天价卖出。
人们以‘灾厄公主’或者‘灾厄王子’来称呼,因为这类人往往会被一些世界里的有钱有权的王公贵族买下,并和自己家族的孩子结婚,以此来保证家族血统的纯洁性。
有人说我们便是圣族最初的起源,但这些对失去了故乡与家人的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废话。
咒术污染是魔法的暴走,而将那些暴走的魔法施加在战士身上的正是我们这些愈术士,也就是说毁灭家园和那些英雄的正是我们自己,因为无知而施舍出了诅咒的我们到底该如何向他们祈求原谅。
父亲一定是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所以才会留下那样忏悔的话语。
但即便是知道了这些真相,我们又该如何拯救他们,又该如何摘除皮囊中的这些亵渎的稻草。
在这样的漫长的迷失之中,我又一次被‘他们’所拯救。
年幼的我牵着高大巨人的手指,走在那被鲜花与笑容所填满的华美街道之间,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巨人都是那么的友善,以至于让我不由的担心他们会不会遭到他人恶意的迫害。
可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他们还有守护自己的英雄,名为米洛斯 亚历山大的英雄会守护着他们的善良。
令他们不需要迷失在朦胧的疑惑,保护他们不会被那蔓延的邪恶所迫害。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他们逐渐变成我们的时候...希尔德又一次失去了守护她的英雄。
米洛斯 亚历山大死在了遥远的东方,一个叫黎凡特的城市附近的森林里。
“米洛斯大人...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愿与我们生活在一起...
在凯尔特十字落下的巨大阴影之中,双眼红肿的圣女瘫倒在了冰冷的地面,无人问津的古老门扉此时被推开,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一位将鲜血般红发扎成马尾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将昏睡中的希尔德抱起,轻轻的放在了一旁供信徒们使用的长椅上。
“唉...那孩子也真是的。”女子从背后削短的剑鞘里掏出了爱用的长管烟斗,撒上烟草,点火,深深的吸了一口后又将纯白的烟雾给吐了出来“竟然给我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摊子要处理。”
这位女子名为克罗涅 沙米拉,与米洛斯 亚历山大同为九大骑士之一,换句话说也就是与他分享了同样血脉的兄弟姐妹。
除去鲜红的发丝之外,她最最显著的特征或许就是遮住右眼的眼罩,身形格外高挑的她远远的望着或许会令人误认为精灵族,但只要将距离拉近那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就会让所有人清楚的理解到她是一个灵族巨人的事实。
“喂,克罗涅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接下这个活吧?”
在腰间挂着如同匕首一样的短剑,此刻发出了粗俗的声音,而这也说明了这把剑并非是单纯的武器或者说是道具,同样也是具备着独立自我意识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构造物。
“事到如今也只能我由我来接手了吧。”
除了我们之外剩下的九大骑士里就只有聋子、哑巴、无脑、战狂、财迷、魔愣和谜语人可选,这些选项对于一个刚刚失去憧憬对象的小女孩来说多少有点过分。
“所幸的是这个小姑娘的脸蛋还挺合我胃口的。”
“你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啊。”
“毕竟追着女孩子的屁股走,总比跟在那些臭男人的背后要舒服一点吧。”
反正是一个早就确定了结局的战争,那自然要在这个过程里多找点乐子才好,否则就会向米洛斯那样整天郁郁寡欢的闷着脸过日子。
“有时候我真的是想不通你到底是太过乐观,还是太过愚蠢。”
“我只是不相信,光是烦恼就能解决眼前的问题而已。”
既然烦恼解决不了问题,那为什么还要为此难受,不如更放开一点,好好的享受人生。
“就这一点来说,我应该是米洛斯他的对立面吧。”
“可在我看来你,还挺喜欢那个孩子的。”
“我只是明白,反驳他人并不会令我变的更加高贵,这么个简单的道理罢了。”
而且也正因为存在对立的人,我才能够更加立体的认识到自我的局限性。
就这一点来说,米洛斯的死对我而言也是个巨大的损失,特别是在知道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之后。
“今后的埃达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
“谁知道呢,反正只有一个事实是当下的我们可以下定论的。”
维持了千年的和平即将结束,动乱时代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最靠近我们的位置。
而在这个时代里魔女将会一一消亡,魔女之塔也会走向历史的墓场,如同昔日诸神黄昏之后神明远去一般。
“...克罗涅,这个孩子真的能活过这样时代吗?”
短剑不安的询问着自己的主人,但这个问题对于她自己来说也是个未知数。
“我会尽力的,此时的我也只能给你这样的答复。”
如果她真的是我们多年来一直苦苦寻求的‘希望’。
那么即便拼上性命克罗涅也会保护住希尔德的生命,为了拯救所有的尖兵......为了终结所有的魔王与咒术污染,令‘我们’的族群重归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