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了一眼走廊窗外那高耸入天的树堡，结束一天工作的希尔德回到给自己用来休息的房间。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正巧我泡好了红茶。”
在房间里等候着她的，是作为其护卫的九大骑士之一的克罗涅大人与构造物的安德小姐。
“不过，一般打仗会带着教堂打吗？”
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透的茶水后，克罗涅大人略显无奈的说到
“就算是有空艇可以实现，但按理来说也会有其他更合适的用途吧。”
“确实啊。”收拾好茶水的安德小姐也回应道“真不知道那些奥丁密教的祭祀们，平日里都是在想些什么。”
没错，为了回应此次出兵的奥丁密教的需求，希尔德她们所乘坐的空艇上安置了一个，足够同时坐下二十个人的小教堂，而这个小教堂也就成为了希尔德现在的工作场所。
每天都需要为各国的信徒们做祈祷的仪式，除此之外还要谈钢琴颂圣歌、一有机会还要开导那些忐忑不安的士兵。
“有很多士兵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去与东方商业联盟无关的泰洛尼亚打仗，他们都在为此感到不安。”
“那是肯定的吧。”
虽说大家都知道大义这种东西是骗小孩的，但在这本就各为其主的联盟中，谁也分不清楚自己接下来到底是要为何而战为何而死，即便是精壮的士兵也自然会感到难言的不安吧。
“克罗涅大人，我们真的有必须和泰洛尼亚打仗的必要吗？真的就不能通过对话的方式，来解除彼此之间的误会...”
“那恐怕是不可能的吧。”
“怎么会...”
没有反问理由...倒也像是这个孩子会做的事情。
“估计泰洛尼亚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吧，像是‘你们这帮子小人竟然打算用钱来收买我们的人民与士兵充当打手！’之类的。”
“然后在知道要打的是法尔纳斯特之后，就把态度改成了‘请务必让我们加入这场神圣的战斗。’这是可以想见的流程啊。”
克罗涅和安德你一句我一句的话，直接让刚刚还在喝茶的希尔德的脸黑了下来。
“法尔纳斯特在埃达原来是这么遭人恨的吗...”
“毕竟，我们家的那群贵族是真的不当人啊。”
如果不是因为有法尔纳斯特在背后撑腰，估计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而在这之中怨恨最深的估计就是阿尔布雷。
“希尔德，你知道为什么昔日的骑士之国阿尔布雷，会沦落成现在这样以无赖和海贼闻名的国家吗？”
“我听闻是因为国土贫瘠，无法有效的耕耘出农作物发展人口和工业。”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理由，更为根本的是我们家的贵族一直在打压他们家的出口业，而且还时不时的以镇压盗贼的名义骚扰他们的边境打扰他们农耕作息。”
而这些在我们贵族阶级犯下的各种坏事里，根本算不上是最严重的仅仅只是最明显的那类。
“即便是高洁的骑士，在无边无尽的贫苦折磨下也只能成为偷鸡摸狗的无赖或者说是打家劫舍的海贼，他们自己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变成这副模样吧。”
“守贫骑士团没有去阻止这种行为吗？！”
“要怎么阻止？”克罗涅淡漠的说到“盗贼是实际存在的还是雇人扮演的谁也不知道，再说了阿尔布雷也不信任守贫骑士团，他们宁愿依靠格拉纳抵御法尔纳斯特的侵扰也不会指望这群罪魁祸首的好意。”
也因此在阿尔布雷不存在类似银行的组织，他们积攒下来的财富都是通过乞丐皇帝赫尔曼的权威来保护的。
“千万不要小看那个傻乎乎的老无赖，他可是宁愿背负‘乞丐皇帝’这样不名誉的称号，也没有选择剥削阿尔布雷的人民来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绝代明君。”
“原...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一旁的窗外传来了大量人声，吸引着在场的三位看向了那人声的来源。
“有句俗话说的好，皇帝领进门，赚钱看个人！臭小子们都给我精神点，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死命的赚足了外汇！！！”
“““赫尔曼陛下万岁！！！”””
“......”
希尔德见此光景，只能无声的用手指指了指那个站在人群最中心处的小老头对克罗涅问到
“克罗涅大人...这就是您说的绝代明君？”
“......大概吧。”
这怎么看都是山大王在实行抢劫前，用来鼓舞手下士气时才会说的话吧。
*
在阿尔布雷营地的一角，守泣邀请了先前的那位有着锈红色发丝的青年共进晚餐。
“真是抱歉了，竟然要初次见面的您掏钱请客。”
“毕竟是我先叫住你的。”
青年的名字叫做菲利，与守泣一样是来自埃达之外的世界，帕加尔。
对于这个世界守泣早就有所耳闻的，他来到埃达的第一站西涅乌丝就是原本属于帕加尔的领土。
“海尔吉先生会叫住我，不就只是单纯的认错了人而已吗，为此让您破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菲利是个莫名带着些许忧郁色彩的青年，与性格大大咧咧的玛娜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人种，体型上虽然有经过锻炼但看上去并不健壮，身上穿着上下分离式的黑色祭祀服饰。
很明显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甚至可以说是与战士处在对极面的存在。
“相遇便是缘分，而且说实话我对帕加尔也有些兴趣。”
“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过多久，充当服务员的女性军人就把守泣点的羊排和面包端上了桌，然后又用急促的脚步把两大杯的树浆酒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就是精灵族的酒水...嗯，感觉好像就只是兑水后的树液。”
菲利饮了一口，但很快他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把杯子放了下来。
“奇怪的味道，有点像是核桃的甜苦，但回味又像带着些许苹果核的辛辣。”
“据说在托尔斯坦这种酒是用来配豆子喝的。”
而且这种酒对于精灵族来说与其说是发明，不如说是发现。
树浆酒是在精灵族初次到达埃达之后，发现了遍布大地的金刚木里流出的树液汇聚在了一个巨大的树洞之中，在经历过漫长的岁月洗礼之后这些树液中的糖分不断发酵形成了酒精，也就是说在精灵族的历史里酒水这个概念几乎是与埃达绑定的。
也是因为这层联系，才会在后来吸引了热爱酒水的矮人族加入到抗击古埃达龙族的行列。
“也就是说对于精灵族来说，酒是联系精灵族与矮人族的媒介吗...哼哼，也难怪在这个世界里会有矮人族出没。”
“在你们的世界里是没有矮人的吗？”
“确实是没有呢...不过，对我们帕加尔的人来说，矮人族是极少数值得我们尊重的亚人。”
他们是对抗祸风的勇士，是令诸界生灵存活至今的伟大存在，即便是以厌恶亚人闻名的我们帕加尔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这份崇高的牺牲与奉献的价值。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您可能感兴趣的趣闻。”菲利喝了一口树浆酒润了润嗓子后说到“海尔吉先生，您可知道精灵（FAR）的存在。”
“这是自然。”
“那你可曾知晓恶魔。”
“......我曾经遇到过来自帕加尔的恶魔。”
在西涅乌丝遇到的那种蛊惑人心，只是为了杀死其他的人类，折磨其他的人类而存在的异物。
不同于魔王、精灵以及已知的所有体系...不对，其实是有相对应的某种体系。
祝福，恶魔们所使用的能力效果其实无限的接近于祝福。
“在我们帕加尔的教义里，精灵与恶魔其诞生的根本原理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它们降生的位置以及背后代表的法则存在不同，这也就代表了他们最终走向了差异如此巨大的道路。”
精灵们是诞生自我们的世界，所以大多数的精灵对于人类以及其他生物来说大体上都是友善的。
“但恶魔是诞生自我们所熟知的世界之外的世界...”
古人族称其为物质海，古灵族称其为灵海，而星神们则称其为无序界，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伟大的族系是如此称呼那个世界之上的世界、秩序之上的秩序、自然之上的自然。
“恶魔们诞生自神之外环，他们代表的是来自那个世界的秩序，所以才会对打算僭越或窃取这份权能的生灵予以公正的试炼。”
“...试炼？”
“没错，想要得到神之外环的力量就必须要直面试炼。”
也有人将其称之为惩罚，但无论如何只有得到这个资格的存在，才能获得神之外环的承认，接受来自他的力量和法则。
“而这也就是被我们称之为祝福的权柄。”
“...这在你们的世界属于常识吗？”
“以代替酒钱这个目的来说，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廉价程度的秘密吧。”
不过对于活在埃达的人们来说，这个常识估计还是有些价值。
“海尔吉先生，你认为这场战争存在某种必然必要的合理性吗。”
“从根本上来说，我不认为战争这种行为具备所谓的合理性。”
战争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结果，更不是什么起因，对手段追求合理性是没有必要的。
“......您还真是有够理性的。”
“是吗，我认为这么想应该很普通才对。”
“或许吧，但如果这句话是从一位战士的嘴里说出来，那就不能说是普通了。”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否定自己行为的原动力，如果你是真的如此认为，那也就代表着...
“话题好像有点跑偏了，我不太了解该如何与埃达的人民接触，因为在我们帕加尔人平日里聊天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哲学与伦理的学术见解，以及少量神学探究之类的内容。”
“那还真是个令人羡慕的环境。”
“也不见得，由于过分的追求精神上的平静，所以帕加尔的社会整体都处在一种反人性的基调之中。”
比方说过分排斥某些技术的发展，禁止讨论一些无关乎社会发展的话题，一切个体利益都要为集体利益让步，甚至还禁止一切不经政府同意擅自建立的家庭关系，当然了对于一些歌颂爱情、亲情与友情的文章和歌曲也都被视为禁忌而被当局打压。
“你们的人民难道都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难以忍受吗？”
“说不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生活在帕加尔的人们都像是先前我说到的那样，从小就被灌输了自己当下所处的大环境以及未来即将面对的种种威胁。”
在巨大的生存危机面前，人性这种东西可有可无，我们不会像其他世界的高层那样用奶头乐来麻痹人民的耳目，相反我们只会用真相来换取所有人万众一致的团结。
“所以对于埃达这样尊崇人性的世界来说，我们又是觉得好奇又是觉得危险，这样的我们在你们看来或许会有些奇怪吧。”
“没有，很感谢你能向我说那么多关于帕加尔的故事。”
守泣拿起了酒杯，菲利短暂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然后两人让彼此的酒杯在空中相互碰撞，一口气饮下了杯中的树浆酒。
正好在这时，一队灵族部队围绕着一个格外高大的灵族走过了我们的身边，那个灵族极其高大看上去可能有三米多高，稍微抬一下膝盖就能打在人脸上的程度。
“那就是...”
“菲利先生是第一次见到灵族吗。”
“虽然作为知识了解过很多，但实际上见到还是在来到埃达之后。”
完美的生物，新灵长，那确实是当下最适合这个时代环境的物种。
“但那也只是在错误的时代，出现的一种错误的进化罢了，如此想来他们也都是些可怜人啊。”
在那之后守泣和菲利又聊了很多，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喂！你TM的在这里享受的挺好啊！都不管自己家妹妹了对吧！！”
“菲利先生，这位是？”
“朗基努斯，我此次随行的伙伴之一。”
“这小子是什么玩意？...嗯？...嗯？我咋看你这小子的脸，感觉那么的熟悉呢。”
虽然口头上有些暴躁，但朗基努斯先生还是很老实的坐了下来，守泣当即又叫了些菜喝酒三个人彼此谈论着对这次战争的看法，以及到今天为止经历的各种故事。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一直喝到临近闭店为止，才回到了各自军队的驻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