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若要这么说或许会显的虚伪,但战壕确实是因肃穆的老者到来导致了如同冰封般的寂静。
直至天空泛起了白朦,那宽厚的大门才缓缓地出现了皙光的裂痕,沿着巨大门缝洒落的日出光辉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止住了呼吸。
“进来。”
冷面的青年毫无感情的说出了这句话,就仿佛任何多余的感情都是在浪费自己宝贵的生命一般,而老者也只是无言的走向了那大门的缝隙迎接着那来自彼岸的黎明光辉。
紧接着沉重的大门再次合了起来,只在此地留下了冰冷的阴影与一部分阿尔布雷的骑士。
在大门的另一边迎接赫尔曼的是两排手持克里斯卜 弗卡的士兵,他们围成了扇状的半圆,除了克里斯卜之外还能看到腰间挂着斧子和喷火器之类的武器。
柯西切并没有愚蠢到敢让赫尔曼带领的所有人都进入城门的地步,他只允许阿尔布雷带着自己十分之一的手下,也就是五个人进入到巴伦西亚的城内。
“...万般未想,竟会有此等大礼。”
“毕竟是针对那个出名的冒险王赫尔曼啊,这点阵仗还是要有的。”
站在队伍的中心的柯西切用如同要将‘赫尔曼’这个名字嚼碎咬烂般恶狠狠的语气说到
他之所以不惜危险也要打开城门放赫尔曼入城的关键有两点。
赫尔曼本人的影响力足以让他冒着这样的风险,另一点便是佩斯曼得胜的情报已经传到了他这边。
虽然难以想象那群海贼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如今的局面已经不能让他在继续选择等待了。
“阿尔布雷王,你到底是为何而来的。”
“尔竟问孤为何到来?”
“别再演那蹩脚的戏了,我知道你的目的,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我还是选择装做了不知道。”
柯西切把话说的很直白,毕竟他很清楚眼前的老者并不是那种为了他国人民的生命铤而走险的人,这个赫尔曼虽然是个好人但却绝不是一个善人,他作为一个君王绝不会敢于为了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自己麾下人民的生活。
也就是说此刻他的行为无疑是来自法尔纳斯特默认下的作战,他要不是间谍哪还有能当间谍。
但柯西切却只能装作中计,将他困于城中的一间小屋里软禁起来,利用善待俘虏的假象来接受其他部队的叛逃部队,这样一来胜利的代价就会被拉大战争的价值也将随之变的模糊,甚至会因此出现和谈的可能性。
只要能在巴伦西亚与法尔纳斯特签下和平的协议,物资无法经由这个港口运输,整场战争的时间跨度就会被拉长,影响到的领域也会扩大,他们面对的阻力也将会随之加大成为分裂这脆弱联合的致命理由。
“即便没有这些理由,我也讨厌叛徒,无论那背叛是针对我的,还是针对我敌人的,连自身信念都能背弃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收获别人的信赖。”
“......还真是年轻啊。”
活气、斗气、志气这位青年指挥官正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自己雄厚的生命力,如同照亮黑夜的火光般明亮,亦或是在乌云中一闪而过的雷霆般尖锐,又或是说一把勾人心魂的宝剑那样极致的锋利。
过分率直的性格一定让他没少在待人对物上吃亏吧,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怀抱着这份坚持走到了今天。
赫尔曼并不讨厌这种性格上略显麻烦的青年,因为这份活气正是如今年老体衰的自己难以做到的。
“明明不相信孤说出的话,却还要问吗。”
“选择的是我,相信那些内容又或是不想相信那些都由我来决定。”
“你说的很合理。”赫尔曼坚毅的面容出现了些许的松动“那我也就不装了,咱们做个交易吧。”
假若阿尔布雷与你们合作,你们愿意给我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你是不是疯了。”
“作为四面环敌的小国之王,要将自国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就我所知也就只身犯险这一个。”
“即便我随时都能取你性命。”
“我要是怕死的话,早就不当什么皇帝了。”
既然我不惜坚忍穷苦也要坚守王位至今,那就必然是要在有生之年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如果我是个不惜名声不惜功利贪生怕死那赫尔曼的后面就不会是阿尔布雷的姓氏。
“对阿尔布雷来说的利益最大化的就只有现在,法尔纳斯特急于成事,拉斯诺夫等不到援军的这个瞬间。”
“......跟我过来。”
柯西切身后部队向左右散开为赫尔曼与他的骑士开出了大道。
*
赫尔曼他们骑上了柯西切他们准备好的马匹,穿过了无人的巴伦西亚的街道,密布的房屋与宽阔的主道还有那些无人的商铺皆在无声的诉说着曾经的这个城市到底有多么的繁华。
“数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少啊。”
看着来来往往的矮人与魔人,赫尔曼笼统的估算了一下数量,外部的战壕里约有三千人左右的话,内部撑死了也就四千人不到的程度。
“激怒我对你来说是有什么好处吗。”
“那还真是抱歉,这只是作为一个将领的习惯在作祟。”
柯西切来到了一处被重兵把守的大宅,可能是某个富商的房子,又或是某个高官的宅邸。
总之这是一处坐落在巴伦西亚的中心,距离韦兰之壁有几公里远的房子。
“到这里差不多可以了吧,把你所说的破法者相关的情报都说出来。”
刚刚走进宅邸没多久,柯西切就直白的切入了话题,想来他肯定是难耐这个词所产生好奇吧。
毕竟,魔法可谓是埃达世界的根基,无论是魔女之塔还是齿轮都市,亦或是歌利坎这些走在埃达最先端的势力都将近乎全部的资源投入到了魔法技术的开发之上。
因此他们在这些方面的技术力与其他势力的相比可以说是断代级别。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能说是太过清楚,只能说出个笼统的概念。”
“赶紧的。”
“简单地说...”赫尔曼用有些生硬的口音复述起了莱茵曼说过的话“圣族的预感能力并非是单方面的,按照歌利坎的研究得到的结论就是圣族可以将现在的情绪碎片送往过去的时空。”
虽然具体能够送多少又或是传递给谁这点并不清晰明确,但事实上就是他们可以通过这样方式来影响魔法的诞生。
“......”
“很奇怪对吧,明明是预言能力却能改写过去。”
“...不,我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做法和目的。”
柯西切思索了片刻之后,让赫尔曼他将随行的骑士留在原地,单独带着他来到了隐蔽的大厅。
两人面对面的坐在了沙发上,桌上有一壶已经泡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茶水。
“赫尔曼 冯 阿尔布雷你能够保证先前所说的话,绝对属实吗。”
“我能够保证的也就只有门路值得相信这一点。”
听到了这句话,柯西切将手肘搭在了膝盖上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通过让自我逃进黑暗的世界来统一此刻的想法和记忆里的种种。
“要将魔法消除...他们难道说是认真的。”
“看来你是对这个有某种头绪的样子。”
“......是啊,我确实是有头绪。”
如果这句话是真实的那也就说明了一件事,法尔纳斯特并不是被人煽动所以与我们对立的,而是在知道一切真相的前提下选择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
“赫尔曼...陛下。”
“管我叫赫尔曼就足够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赫尔曼你可知道RLH...红线遗产。”
“什么玩意?”
“简单地说...一种‘气’或者说是‘无’的转换。”
即便是同样的虚无,其蕴含的能量也是存在差异的,过去的虚无与未来的虚无并不等价。
“所谓的RLH据说便是在太古的时代,我们的先祖们用于对未来进行‘考古’的技术。”
“......哈啊?”
赫尔曼不由的漏出了这种不成文的感叹,毕竟他实在是搞不懂对未来进行考古到底是什么意思,话说这玩意从文法上来说就是有问题的吧。
“对未来进行考古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古代的人还能从石头里挖出未来的东西。”
“相反,他们当时挖掘的对象是天空。”
“......你想要说些什么。”
“拉斯诺夫人对合作对象不会隐瞒关键的细节,所以我会将自己知晓的部分真相告知与你,无论你是心怀鬼胎也好还是真诚的交易也好,都得等到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之后再做出判断。”
在太古的时代群星间落下一滴清澈的泪水,他们打湿了当时混朦的大地,令纷争不止的古灵们第一次拥有了称得上文明的时代。
而我们则对这些赠与了文明与辉煌的‘天使’们如此称呼。
“古人族......方舟之民,古人族。”
他们崇尚和谐与平等,如同山丘般高大的尖兵战胜了古老的泰坦与食人魔,拯救了从坟墓世界驱逐的吸血族与沙漠之民的龙人古国签订了第一份合作的协定。
矮人族的先祖因为他们的到来才得以从泰坦与食人魔那看不到尽头的奴役之中得到了解放,并刻苦专注的学习着他们赠与的知识与美德的种种。
“......”
“当时他们的一部分人中有着看透未来的力量,一种只属于极少数人的能力。”
而这些能力便是RLH...红线的遗产
“按照古老的对话中留下的记录,除去这个宇宙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与我们的宇宙构造完全相反的时空,他们的一切都是由反物质组成所以包括时间在内的这些都是逆行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对未来的考古。”
“不错,但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发现了在那逆行的时空尽头潜藏着的另一种可能性,另一种未来。”
但在那个未来他们看到的只有毁灭与死寂...还有在无名的神殿里吟唱着无名悲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