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翻遍了整个楼层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剪刀把卡在肉里的箭头给挖了出来,赫尔曼吐了一口闷气。
“本以为好不容易把狙击手给干掉了总算是能畅通无阻...”老人无奈的笑着说到“那个叫柯西切的小子该不会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有必要把事情搞的这么绝吗?”
赫尔曼借着高度的优势看到了在连接巴伦西亚城区和韦兰之墙道路上的部队,与之前那批着甲但没有持械的士兵不同,这次他们都好好的拿上了完备的武器摆好了合适的阵型,周围的视野也足够开阔,这些都还算可以理解,多少算是能讲的通。
但...你把坦克都拿出来TM的就有点过分了吧!!!
虽然在暴风雨浸染的末日氛围中哑光的钢铁巨兽远远一看并不会觉的很显眼,可关键在于那些钢铁巨兽并不只是有一台,而是有一排!
柯西切为了拦住赫尔曼有可能做出的偷袭甚至在整个关键节点派出了五辆坦克!!!
问:持剑赫尔曼能打赢坦克吗?
答:打个屁!那玩意可一整个都是用铁做的!我又不是愿意拿着牙签砍大象的脑残,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搞行为艺术!!!
“这么搞是不打算留活口了吧,无论怎么想搞成这样都会出人命吧。”
“你这个老爷子的戏还真多啊。”
齐莎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语言表达能力有点过于丰富的老头子,若不是因为有守泣的命令她早就丢下这人不管了。
“之前潜入进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这种情况吗?”
“当然考虑过。”
如果要自己不是处在破局人的立场上,而是站在对面布局者的立场上去布置战局,赫尔曼也绝对会搞出一出一样的,甚至比这更丧病一百倍的配置。
“那你应该也想过解决的方法吧。”
“算是吧。”
不过,虽然原计划也不错但多少还是要冒些风险,如今既然有了这个幽灵宝贝,赫尔曼便有自信把本就巧妙的计策做的更加巧妙诡谲。
“这位幽灵小姐为了以防万一我先问问,你的这个姿态是可以做出一定变化的那种吗?”
“什么意思?”齐莎听不太懂赫尔曼说的话。
“就是让自己的外貌看起来变的和其他人一样,就比方说这个被我给戳死的这个家伙。”
赫尔曼捡起了自己用剪刀划下来狙击手的脑袋,在齐莎的面前来回晃了晃。
“不知道...守泣他从来没有让我这么做过。”
毕竟在不久之前齐莎她的存在还只是字面意义上小透明,除了监视他人或俯览全局把情报传递给守泣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作用。
“那就趁这次机会好好的试试。”
“...我知道了。”
齐莎试着模仿守泣曾经展示过的做法调动构成全身的御气的循环构成,突破凝气定下的轮廓,改变爆气赋予的形貌,超越识气赋予的感知能力...
身外身是一个独立于本体的循环。
但随着与王守泣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陪伴着他度过和看待的事物越来越多,二人之间的差异化也逐渐地在拉大。
守泣是个毋庸置疑的好人,他不仅仅是单纯的对周围的人好,而是不断地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变的更好。
对这个世界来说,王守泣无疑是属于‘有价值’的那个类别。
所以如果真的有一天,要在齐莎和守泣这两人之中选择一个人活下去,齐莎绝对会第一时间选择让王守泣活下去,无论这会让守泣背负上怎样的心理负担,齐莎都必须要让守泣活下去。
因为......即便齐莎真的不见了,能为她的消失发自内心感到悲伤的,这世上也就只有王守泣他一人而已。
*
天空中不断地回荡着雄伟的雷鸣,严阵以待的拉斯诺夫士兵们狰狞的怒视着虚空,怒视可能会出现自己敌人的方向。
一切出现在眼前的都是自己要讨杀的敌人,不需要对话或是同情只要倾尽全力的泼洒憎恶的火焰就好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简单明了的道理。
雷光在天空中就仿佛是在水池里游动的鱼群,那粼粼波光短暂的照亮了在黑暗的虚空中潜藏着的敌人的身影。
是四个精壮的兵员,他们可能是赫尔曼带来的猎兵也可能不是,但这些都无所谓。
“开火!”
他们只要尽情的倾泻无坚不摧的钢铁与炙热的愤怒就好了,只要出现在眼前,一切有型的事物都只能是敌人。
钢铁的暴雨宛若吹拂初春花丛的狂风,大地顷刻间被这一阵破碎的热风吹拂,冰冷的空气里飘荡着火药的枝絮。
在火花席卷到自己的身体之前,这些来自阿尔布雷的敏锐猎兵就开始四散撤离,就仿佛是被发现了坏事而逃跑的孩子一样匆忙且可笑。
“不要放跑他们!既然这些人出现在了这里,那就说明我们的同胞已经惨遭这些卑劣之人的阴狠屠戮!!!”
他们不接受任何解释与借口,他们也不该存在任何对话的空隙,如今留给双方的唯一对话方式就只有厮杀本身。
坦克开始卯足了动力在暴雨中前进,轰鸣的引擎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炸裂的水壶,奶白色的蒸汽如同纯白的火焰一般在黑暗中不断的前进。
钢铁在进军,他们以熊熊燃烧的火焰为心脏拖动自己沉重的身躯,在暴风雨的夜晚如同盘旋在乌云中的轰雷般不断地酝酿着那股摧枯拉朽的破坏之力。
两旁的士兵也在陪伴着他们前行,他们迎着暴雨和狂风进军,仿佛是温驯的骑士侍从在伺候着马上那位高傲的其实老爷一样,但这并不是一场可以肆意玩闹的猎杀。
我们在做的无疑是追杀,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效率摧毁他们的肉体与心灵,让可悲的他们再也无法背叛那些可敬而又美好的一切。
“让那些该死的背叛者们都给我去死!”
坦克中的指挥官发狂般的重复着这样的低语,但其蕴含的热量却足以令所有人的内心颤动,那是赤裸裸的憎恨与杀意。
不过这也不能责怪他,因为拉斯诺夫人最最憎恨的就是背叛,所以他们绝不允许任何形式或主义上的背叛,绝不能原谅这群懦夫能够在这世上讪笑着抽取他人的鲜血!绝不能!!
炮火不断的响起,炮口上没有冒着的热烟的时间连一秒都没有,眼看着四个人中最为高大的那个因为身旁炸裂的墙壁碎石而四分五裂,这些人的内心不由的露出了恶辣的微笑。
他们也曾有过几次反击的打算,但那些武器打在钢铁上的声响甚至还没有雨点低落的回声剧烈,在没有大火力武器的前提下坦克就是无敌的兵器。
敌近我碾,敌远我射,敌攻我挡,敌逃我追,敌守我闯,敌疲我勇,敌死我胜。
眼看着剩下的三个人逐渐逃向巴伦西亚市区里那蜿蜒的小道之中,指挥官和驾驶的人笑的越发冰冷。
敌人竟然想要在巴伦西亚和我们玩地形?开什么玩笑,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我们又在这里待了多久!
他们已经在这个城市里潜伏了好几年,在这期间里不断的将每一条道路都牢牢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深处,有自信说出无论如何他们都绝不可能因地形的原因而败!
果不其然几辆坦克撞开了临近的一个院墙,压过精修的花园笔直的到达了小巷的尽头。
伴随着敌人露出的惊讶表情与恐惧的目光,又一轮猛烈的火力被倾泻在了巴伦西亚的城市里。
完好的道路被履带凿开,优美的楼房因炮火的轰鸣化作四散的泥沙,临街的各种座椅和花坛都在钢铁的怒号之下化作无数昔日美好的碎片。
战争在前进着,他们在追逐着那躲避自身的弱者,他们的侵吞着世上一切有型的造物,一如盛大燃烧的篝火般焚烧殆尽。
就在他们沉浸在如此压倒性的快感之中的瞬间...哔——嘭!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一道纯白撕开了夜幕,惊走了暴雨和威猛的雷霆,画开了天与地...地平线的边界,让那韦兰之墙的阴影在一瞬间追到了他们的脚边...淹没了整个巴伦西亚的每一寸土地。
“.............那是什么?”
耳朵里传来了蜂鸣,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听不到,无论是暴雨的滴答还是雷光的炸裂,与先前那一声‘白色的震颤’相比这世上的一切刺激与痛苦的体验都显的如此平淡无味。
韦兰之墙的后方扬起了一层澎湃的尘土浪花,地底深处被金刚木牢牢抓住的岩层与地面都被先前那股毁灭性的反作用里挤碎并吹飞到了天空,巨大的城墙宛若被浇上了开水一样整体冒起了一层白烟。
怎么回事?是发生了什么?刚刚那个是什么?墙壁在颤抖吗?不对,颤抖的是世界?唉?不会吧...怎么可能?莫非...这不可能啊!可...可是!难道说...是攻击吗?针对什么的攻击?韦兰之墙?韦兰之墙的哪里?哪里受到攻击了?全部?什么时候?刚刚?韦兰之墙...遭到了某种敌人的攻击?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会存在这种...不可能...如果真的有那种手段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这不合理啊!!!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存在!不可能有这种...宛若神明...不会的...不会的!!!绝不可能!!!!
疑惑、好奇、质疑、恐惧、绝望这数种感情几乎同一时间不分先后的砸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他们这才意识到先前那个声音并不是从耳朵传来的,而是从自己的脚下,从这片大地上传来贯穿骨骼与神经直直的打在自己身上的‘回响’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难以名状的恐惧吞没了他们的理智,令他们无法立刻回归现实,因而...
他们没有意识到来自敌人的‘反击’已经来到了身边。
*
自暴风雨开始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凝重的海平面正在疯狂向着海岸线拍打出纯白的沫花,距离海岸线三公里左右的位置则是本该存放海运货物的仓储区。
从A到D的四个大区块,每个区块里都有着大小作用不同的仓库,甚至里面还包括了劳作水手们的居住区域。
而如今这个仓储区自然也被当作统一的物资管理营地,他们平日里使用的坦克燃料、炮弹、以及更换用的备品自然还有数不清的克里斯卜 弗卡和它的弹药都存放在此地。
这里是整个战线中最最关键的一环,如果说韦兰之壁是无敌的盾牌,战壕里的士兵是英勇的利刃,那么仓储后勤便是支撑起这一切的心脏。
守护在此地的士兵练度和忠诚心都是拉斯诺夫最顶级的水平,一旦韦兰之墙被击溃那么他们就将是最后的堡垒,并开始执行伟大祖国赋予的最后使命。
将进入到巴伦西亚的所有士兵连同自己一起用事先埋藏在巴伦西亚各个角落里的炸弹启动,把眼前的一切不净之物焚烧殆尽,以自己的生命化作捍卫文明的血肉高墙。
正当这些精锐的士兵们等待着最后荣誉到来的那个瞬间的前夕,在狂乱的雨点之中有两人组正在一瘸一拐的走向他们。
一个是遍体鳞伤的老人而另一个则是他们敬爱的长官...柯西切的身影。
柯西切在雨中艰难的‘搀扶’着遍体鳞伤的老者走向了仓储区,外围的士兵见状立刻跑上前去想要搭手,但这份热心却被柯西切的一个手势给阻止了。
“...小伙子...我没事。”老者那嘴角残留着鲜血的嘴里冒出了如同气球泄气一般的声音
“柯西切长官你们这是...”士兵见此情况急忙地问到
“......韦兰之墙的那些人兵变了。”
仅仅只是一句如此淡薄的话语却令士兵们的脸上瞬间卸去了血色,他们的嘴唇微颤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怎么也无法将自己心底所思的东西说出口。
“我和忠诚派面前杀出了重围,本想着在撤退时带走赫尔曼陛下,但没曾想...”
“他...他们竟然连俘虏都不放过吗!!!”
愤怒瞬间爬上了这些忠诚之人的头顶,令他们的面目瞬间变的扭曲且狰狞。
“所以说快去跟你的上司说明情况,立刻采取最终手段,我们不能让那些该死的叛徒得到任何的好处。”
“啊!那是自然,我这就去...”
“等等。”
士兵那诚恳的许诺未落,一个古朴沙哑的声音从仓储区的大门后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那是个看上去年龄大概在六七十岁的老魔人,他的头上长者扭曲的鹿角手臂也覆盖着坚硬的毛发,裸露的脸上还能看到一片片鱼鳞状的肌肤。
他穿着古朴的军礼服,穿着长靴的脚踏着稳重扎实的步伐来到了二人的身旁,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柯西切长官,您既然带上了赫尔曼又为何没有带上自己的父亲?”
“我...没来得及。”
听到这里老魔人轻轻的点了点头,而赫尔曼则是悄悄地挪动起了脚步,随时准备进攻。
“抱歉,问了这种失礼的问题。”
“没关系。”
“赫尔曼陛下应该也听柯西切说过才对吧。”
“......”赫尔曼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出声说到“...所以说,这世上真的有能毒死矮人的毒吗?”
霎那间,周围的雨点开始缓慢的掉落,两位老者几乎同时以远超常人肉眼捕捉的速度动了起来。
老魔人从胸口掏出了一把精致的短匕首,而赫尔曼则是拿起了自己用布条藏在‘柯西切虚影’里的剪刀,眼看着两把明晃晃的利刃打算交叠的瞬间...
哔——嘭!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赫尔曼的剪刀瞬间刺出了绕过满脸惊愕的老魔人肋骨的一击,随即他捡起了那把掉落的精致短匕首,将那些被惊恐占据了的意识的敌人转瞬间屠戮殆尽。
“呼~~~刚刚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炸了?”
后知后觉的赫尔曼虽然也好奇这声惊恐的震颤,但他好歹是只身潜入敌营,再怎么说也不能被外物夺去心智。
“那么接下来,幽凌小姐要麻烦你变成这个老魔人的模样了。”
只要定点引爆几处预先设置好的炸弹把坦克给砸烂,那么我们就能和这里的人们说声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