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战争之子(其五)

作者:熊猫Panger 更新时间:2023/12/24 1:09:08 字数:4952

意识与现实的连接在压倒性力量的冲击之下断裂,只记得在最后的瞬间看到了一道纯白的洪流如同海浪般拍在了脚下的韦兰之墙,而这之后的记忆与感受则变得暧昧且朦胧,就像是刚刚从一场短暂的梦境中醒来,自己明明记得做梦的事实但却想不起来梦的内容一般。

直到柯西切那朦胧的意识被突如其来的激烈苦臭给覆盖,一种源自本能的呕吐感让他的身体起了反应,这种倾泻出体内异物感的行为让他在冲击的余韵之中渐渐的回到了现实。

然后...他认为眼前的景象不可能是现实。

大地在燃烧,被橘黄暗红的火焰吞没,电光的余晖如今还在完好的韦兰之墙上流窜着。

原本三重的战壕防线在先前的一击下整个右翼被夷为平地,三分之一的战线已经彻底的瘫痪,如海洋般翻涌的烟气就如同是火山爆发贪婪的吸入周围的氧气吐出可怕的黑烟。

可即便是如此恐怖的一击,如此令世间万物犹如浮萍般的雷火,却依然没能伤到韦兰之壁的分毫。

没错,甚至连一点咖啡色的焦痕都没留下,乃至连靠近城墙的人都在奇迹般的加持下保住了性命。

“这就是匠神的奇迹吗...”

即便是最强之神的轰雷依然无法撼动匠神的壁垒,不足以撼动那用智慧与信念所打造的高墙,那份无上的神威此刻甚至连自己色彩都不能留下。

而眼下的这个事实不仅仅是让守城的拉斯诺夫魔人惊叹,更是令联军的成员和菲利自己感到震惊。

“象征丰饶的雷鸣,竟然还不足以打破这个城墙吗。”菲利自顾自地说道

这一击是他本来想要在战争的最后一刻才使出的‘必杀技’。在使出这一招后无论胜负如何他都不会再继续出手,菲利不能再继续暴露自己和帕加尔的实力,毕竟这个埃达世界也是帕加尔自己最大的假想敌之一。

可在自己虽说是不完全的展开,但在无坚不摧的雷神之锤轰炸下这个壁垒却还是毫发无伤,要知道如果仅算瞬间火力的话朗基努斯都很难和菲利相提并论。如果就连这样的他都不能撼动丝毫,那就说明了帕加尔不得不重新审视埃达世界所具备的军事力量。

虽然魔女们的魔法本身的威力不算可怕,但这些魔法的造物却远远的超出了我们所能理解的高度,至少在材质学...或许在埃达该称其为炼金术,在这个领域埃达目前的发展潜力要远远的超出了帕加尔的想象力所能及的。

菲利随即转身离去,在不远处的那些友军见此都不由的躲开了他,甚至就连那些见识了先前那一击威能的敌军都开始有意的让火力让开了这个可怕的怪物,生怕因为攻击惊扰他的离去,而让他再赏一发刚才的那种攻击。

而距离他有一段的距离的守泣则是在手刃了指挥部后看到了先前的那一幕,直接目视了那足以令人失明的闪光和令人体溃烂的高温气浪,但因为御气和凝气加成下的防护守泣还是毫发无损的见识了这个攻击的全过程。

毫无疑问那是和破坏圣剑的等离子电浆攻击是同类的,但与破坏圣剑那种经过超高强度的约束力形成的整体不同,先前的那个攻击更像是将带电粒子加速到一定状态下后通过某种牵引力砸向对方的攻击手段,事实上虽然他用到的带电粒子与热量更高但因为收束力的不足所以实际的表现远远没有达到米洛斯曾经在永夜森林里展现过的破坏圣剑所拥有的定点输出能力。

可是就像先前所说的刚刚的那个攻击是超大展幅的大规模杀伤性攻击,不是因为结构的稳定而是通过夸张的堆量而形成的质变,先前那一击的威力如果守泣没有看错的话已经有接近二十万吨TNT爆炸的威力,完全有能力瞬间将一个城市化作焦土甚至于对当地的生态环境与自然样貌产生影响的实力。

但此时王守泣感受到的既不是对火力的恐惧,也不是对胜利的喜悦,他此刻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种解惑后的超脱。

“......简直就像是玛娜一样。”

这是王守泣此刻的第一感想,无论是那可怕到令人不敢靠近的超大火力,还是那随风摇曳的锈红色发丝,菲利的一切看起来都与他熟知的那位灭世魔女玛娜 维格里德如此的相近。

虽说活力上来说自然是不可能和玛娜这种论外级的存在相匹敌,但除了这点与两人的性别之外他们的一切在守泣的眼里都显得那么相似,就像是阴与阳的两级一般完全不同却又在某些根源性的地方完全一致。

如果玛娜是作为男人诞生于世的话,那她或许就会是菲利的模样吧。

这份熟悉的陌生感或许就是王守泣在人群之中发现菲利的瞬间,便无法按捺自己的内心的冲动选择主动上前搭话的原因也说不定。

*

“老头子。”在处理完了敌人的坦克并且焚毁了后方仓库区之后,齐莎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到“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人会在城市里埋炸弹的,难不成是自己在这段时间里调查出来的?”

齐莎在自己说完后立马发现这种说法的漏洞。

因为赫尔曼的计划开始是在进入巴伦西亚之前就定下的,即便是先前有派人潜入那也大概率无法活着逃出来,而敌军的将领只要不是傻瓜大概率也不会将这种战略核心轻易暴露出来。

“嗯~~”赫尔曼稍微思索了一下,这并不是为了想如何解释,而是发自真心的不理解“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从到达泰洛尼亚的那一刻开始吧。”

“一开始?!离的那么远,你怎么可能知道!!!”

“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道理。”

在我们到达泰洛尼亚的同时就已经接到了巴伦西亚的住民都被转移走了,从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在城区布置炸弹牵制敌人的可能性。

“所谓迁移可不是说想走就能走到,背井离乡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无疑于死亡,要想让他们离开除了用刀剑强行押走之外就需要额外的大量补贴。想要在战前移动民众可以说是相当吃力不讨好的做法,但毕竟是在友军境内,而且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能靠着平民被卷入战火的惨状买一波惨。”

“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不想让平民受到战火牵连?”

“那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如果有平民存在会令战线从内部崩溃的风险加大而已。”

再者如果有平民存在就会演变成为了守住港口不惜牺牲盟军国民的情况,所以他们才会在承担极大的经济负担与风险的情况下选择把巴伦西亚的民众给转移出去。

“想通了风险与收益之后,自然就会明白这个城市早就被买好了大量的炸药,然后再根据沿街建筑的造型推测那些塌陷会阻塞敌人的前进大体上就能猜出来炸弹是埋在哪里又会往那边倒了。”

“是这样啊...”听完了赫尔曼的这番解释之后,齐莎这才恍然大悟“老头子你难不成很聪明吗!”

“这倒没有。”

虽然对于一般的夸赞赫尔曼往往都会采取接受,但他接受的前提是对自己的能耐多少有自知之明,毕竟超出自身能力的荣光便会成为虚荣与贪婪的根源。

“我只是足够的老而已,即便是幽灵小姐你听完了这番解释后,不也能立刻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也会立刻就想到这个方面。”

“这是自然。”

“所以说能做到这些并不是因为我足够聪明,而仅仅只是我这个老头子活了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经验罢了。”

但经验带来的并不单单只是判断上的果敢和大胆,最最重要的是坚持某些事物的自信。

“我这辈子见过很多比我更有才能的孩子,他们往往都会在人生的初期就因为特殊的才能而孤立于俗世之外,只能靠着自己不断地摸索烦恼,一次次的质疑自己所下的选择与决定。”

“毕竟天才都是孤独的嘛。”

“你错了,幽灵小姐,正因为是天才所以不应该孤独。”

孤独的王者会成为野心的奴隶,受伤的人会成为欲望的奴隶,质疑自己的天才会成为才能的奴隶,但他们却都此一无所知。

他们都不知道人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幽灵小姐你也有自己无比珍视的人在,对吧。”

“...没错,他是个优秀的战士。”

“那你千万不能让他孤身一人,毕竟战士不能为了自己而战,他们必然会为了其他人而不断的流血流泪。他们值得所有人的尊重,他们的付出应该得到人们的信任,因为他们与之战斗的既不是手拿利刃的敌人,也不是阴险狡诈的小人,又或是强大可怕的怪物...一个战士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应当是自己的疯狂。”

这种疯狂是源自于对虚无的恐惧,那是这世间一切生灵们发自灵魂根源的畏怖,而那些手持兵刃的战士们正是为了向那伟大的虚无发起抗争的存在。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你个糟老头告诉我。”齐莎对赫尔曼摆了个调皮的鬼脸

“呵呵呵,别那么说嘛。”赫尔曼挑了挑眉毛说到“人往往就是在这种理所当然的小事上,错过了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

赫尔曼他们在前进着,一边聊天一边前进着,他的腰间拿着从先前的营地里找到的长剑,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能顷刻间用他的利剑将其斩断。

“阿尔布雷的人民也是在这样的后悔之中逐渐长大成人的。”

与生俱来的疯狂让我们无法相信自己先天对于事物的判断,只能推崇那些普世的价值观,认为这些便是我们应当为之努力的方向。

但赫尔曼在见识了世界的宽广之后却发现了不同的思考,他开始质疑正义的有无,然后思考公义的必要,再到后来否定一切的意义,直到如今他一如始终的在坚持着自己的那份正义。

因为他意识到当自己质疑正义的瞬间,实际上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对于正义的信仰,在这之后的一切思考和探索其实也都只是在为这份新生的信仰填充更多的细节与内涵的过程。

“我希望告诉阿尔布雷的人民,不要恐惧自己的那份与众不同,不要认可自己那与生俱来的疯狂,只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与正义才能够在疯狂之中维持真正的自我。”

这份信仰能够让自己在最艰苦的岁月里获得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在最痛苦的环境下探索真知,让卑微的奴隶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他们穿过了那条细窄蜿蜒的小径,到达了齐莎早已寻觅到的地下宫殿之中。

护卫在此地的是这支军队中最精锐的士兵,他们的数量虽然只有四五个,但眼神中传来的精悍却是前所未有的。

“还真是辛苦你们了,但很遗憾事已至此,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赫尔曼露出了大胆无畏的笑容,眼中闪烁起了象征疯狂与原始暴力的红光。

*

风在呼啸着,布罗瓦感受到了某种昔日的神圣。

那是她们还在亚尔夫海姆的岁月里常伴在身边的东西,一种如今再也无法回归的古老体验。

被烟尘覆盖的韦兰之墙上逐渐被一种无名的涡流吞噬,一种巨大的形体正在将现实空间的逻辑捣碎、碾烂、重塑、成型为新的概念。

火焰的炙热消散,温暖的光辉逐渐的随着涡流所化作的形体散射在天地之间,承载着巴伦西亚千年的厚重城壁逐渐褪去了昔日那坚硬肃穆的外壳,化作了新生的纯白羽翼。

一个有着天鹅般圣洁形象的少女虚像正在从巨大的城壁上缓缓的降生,她就像是一朵出生在山崖上的芙蓉花般妖冶美丽,清澈梦幻的眼角带着些许的忧伤,奶白色的秀发如同皓月般照亮了乌云滚动的天地,细瘦的腰肢、显的有些尖锐的无肉臂膀,微微颤抖的嘴唇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羞于将想要洋溢而出爱恋之情诉说出口的怀春少女。

“determine,艾丝尼亚型的精灵(凯尔特神话中的月之女神,曾在沐浴洗澡时被领主迪斯蒙特夺取天鹅的羽翼,并与其成亲诞下了亚瑟王原型之一的魔法师盖拉尔特,后来为了夺回自由艾丝尼亚与迪斯蒙特打赌无论盖拉尔特使出什么样的魔法都不能吃惊,但当盖拉尔特用魔法创造出了一个盛大空前的宴会之后迪斯蒙特还是不由的发出了惊叹,并因此害死了盖拉尔特,为了救回孩子他不得已归还了艾斯尼亚的天鹅羽衣让她能把孩子带到妖精界慢慢的修养,待到迪斯蒙特的领地受到威胁时这位强大的魔法师才会从妖精界归来保护自己的家园)。”

“才刚刚诞生就有相当的信仰了呢,看来这或许也是韦兰与她定下的一种相对平等的誓约吧。”

再稍加一点点的岁月洗礼或许就能成为新的女神,但很遗憾我们无法再给她更多的时间了。

“respectfully report,吾神。”

布罗瓦高举手中的魔导弓将星光体打造的箭矢向着遥远的天际高高射出,攀附至云端令变化莫测的云海逐渐的凝聚在了一起。

暴风的帷幕逐渐的化作某种细腻的造型,星月的光影在这一前一后地冲击之下逐渐的露出微笑,巨大的云流中一个形体渐渐的从漩涡中脱身而出。

那是个巍峨的男子,他手持着一把巨大且精致的长弓,他的头上长着兽角耳朵如同精灵般细长,随后他将手指伸向了身后翻滚的云层之中搜寻着他的箭矢。

“抉择者之箭。”

琳淡淡的说出了自己星光体的名字,本来的话用守泣的芬里尔的剑刺也是足够的,但为了引导赫尔曼陛下只能让琳的星光体来担任此次的职务。

弑神的箭矢从乌云中拔出,那个巨大到在遥远的天际也能清晰看到轮廓的便是琳的星光体,或者说本该由曾经的诸神们使用的尺寸。

长达数百米紫色无箭尾的箭矢,缓缓地瞄准了城墙上新生的月光女神,自星天的暴君将自己的利刃对准了无辜的女子。

此等宏大的超出理解范畴的光景映入了每个人的眼帘,柯西切更是如此,他绝望的咒骂着他此刻能想到的一切名字,但这种咒骂自然不可能触及到高天之上的弓神之影。

仅仅只有数秒的时间,箭矢射出的瞬间,弓神的虚影便涣散,一道紫色的光华贯穿了少女凶狠的砸在了守护巴伦西亚数千年之久的无暇壁面上。

随之一道蛛网般的裂痕开始在这面壁垒上扩散,月光少女的虚影散去,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被彻底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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