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学生们各自回到校内
辽中二年407班教室,师文搬好自己的桌椅,靠着墙惬意的趴在桌子上。
虽然假期告罄让人有些不快,但是真正来到学校后,师文的情绪还是稳定的:反正作业都做完了也没什么需要发愁的。
“师文,作业做完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师文坐直身体。
“你要抄什么?”
“实践调查报告。”
师文在书包里一通翻,他取出被压在书包内皱巴巴的几张稿纸递了过去。
“书航啊,记得抄的时候改改数据啥的。”
“我还不知道怎么抄吗,放心。哎呀,终于开学了。”
师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你看起来好像挺高兴的。”
“确实,我已经盼着这一天判了俩星期了。”
“一个渴望开学的学生还真是前所未见啊。你打算要好好学习争取一下保送名额?”
“没有,就是假期太累了。”
师文投去不解的目光。
“你看,你到放假的时候,她就每天,找我,你知道吧?”
“你说刘妤楠?其实班里男生都挺羡慕你的吧?你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能够体验到正经纯爱的可是人上人。”
“别闹了我每天搞得很焦虑,”李书航翘起腿,“我真的不太会应付她。”
“那你大可以直接答应嘛,你可别说什么怕你妈和老师这些蠢话。”
“没有,我就是,唉。算了反正我是想避一避,开学了就能消停点了吧?”
“想什么……三天后就是情人节了。”
李书航这才想起来日期。今天是二月十一日,距离传说中的情人节只有三天时间了。
如此看来,恐怕现在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吧。
“先不说这个,你的笔速大概有多快?”
“大概一分钟两三百个字吧?”
“那你没时间了,还有五分钟上课。”
师文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表,李书航连忙转过身去,翻出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师文看着他手速逐渐加快的模样,叹了口气。
李书航和师文算是老相识,两人是初中同学,那会儿就一直关系不错。
如今升入高中依旧一直处在同一个班,李书航也算是师文少数的朋友之一。
刘妤楠是在高中和他们认识的。
对于这位刘同学会喜欢李书航这种事,师文本人不怎么觉得惊诧。李书航属于现代审美的受益者:白,高,帅。再加上其本人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说话也好听,受欢迎很正常。
但是李书航本人不这么觉得。
第一:他可能帅是帅了点,但是他一向认为看人看脸是不负责任的事情,看人还是要看心。
第二:他可能确实是个好人,但问题是好人海了去了,这玩意也能算加分项?
对此师文认为:这纯粹是实用主义带来的偏见,两情相悦是不讲道理的,喜欢就是喜欢,理由根本不重要。询问对方喜欢你的理由不应该是缔结恋爱关系前的前菜,而是小两口调情时候玩的游戏。
不过这种事留给当事人自己去想吧,至少就以上两点看来,师文依旧不理解李书航到底在怂什么。
同样的困惑也发生在教师的另一侧。
刘妤楠双眼无神的托着腮坐在位置上。
“楠楠,你想什么呢?”
刘妤楠吓了一跳,身体微微一颤,才回过头去。
“梓萱啊,吓我一跳。我就是在想怎么这么快就开学了啊。”
向梓萱在位置上坐下:“就是啊,我作业都还没写完。”
“你还没写完啊……要抄哪一个?”
“读书报告,谢谢啦~不过你在愁什么?你的作业应该做完了。”
“愁那小子啊,我找他找了一个寒假,他一点回应都不给的欸?这算什么事啦。”
“你说李书航啊,他其实挺内向的,是不是被你吓到了?”
向梓萱和师文,李书航是初中同学,不过在这之前,六年的小学时间她和李书航一直都同班。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起码的了解还是有。
比如李书航虽然开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像个社牛,但实际上他从来不会主动拓展人际关系网络,永远安于现状。男生还好,他不至于感到害羞,但女生就不一样了。
李书航从来不会主动和女生说话,除了在例行公事的时候。
与其说李书航不敢回应很奇怪,不如说他居然还没有下决心疏离刘妤楠这件事更奇怪。
“我又不是鬼,怎么可能吓他?不过开学了就没那么多时间了,怎么办啊。”
“我记得马上就要到情人节了,这不也是机会吗?”
“情人节?”刘妤楠坐直了身体。
“对啊,情人节——不对,就算有这种日子,想要让那种铁树开花难度还是……”
“那就找人帮忙如何?比方说师文?”
“欸?师文?他看起来挺木讷的,有用吗?”
“只是因为不熟吧,他其实话挺多的,只要说起来就会变得喋喋不休了。”
“这样啊?对了,还有五分钟上课,你抄作业来得及吗?”
“欸?哇啊,来不及了,我本子都没掏出来——”
刘妤楠默默递去自己的纸笔,在向梓萱一声声感谢中,她托着腮再次开始了沉思。
“没戏啊……”
上课铃如期打响,一月未见的班主任老师宋之舟推开门走了进来。
教室内自然不可能充斥什么怀念的气氛,紧锣密鼓补作业的学生连抬头看他一眼的余裕都没有。
宋之舟作为老师自然也明白学生不可能准时完成寒假作业,但是毕竟在其位司其职,收还是要按时收的。
在一片哀鸿之中,名为收作业的大灾难拉开了序幕。
在过去,收作业的是各科课代表,统共六人。但是课代表的选取实在算不上多么科学可靠,他们都不是什么自律的好学生,作业是不可能做的,所以一边收一边包庇同学实在是基本操作。
为了彻底落实寒假作业的收取工作,系统而科学公正的研讨每一位同学寒假中的学习情况,老师做出了一个决定,今年寒假作业,换班干部来收。
但显然,班干部也不做作业。
尤其是学习委员屈景泉,此时正在一众男生的掩护之下疯狂的抄作业。
但唯独有一人例外。
本班班长大人,李宛书。
班长一向以刚正不阿闻名,姣好的面容上总是带着严肃的表情,清脆好听的声音很少裹挟着玩笑话一起传出,在某种意义上算是理想主义者。
师文对此的评价是,这孩子有些过于理想主义了。
不近人情带来的结果是人脉太窄,绝不徇私也就意味着受人厌烦。同学们背地里关于她的谈论不见得有多温和,大多是挠着头用难办的口吻吐槽她不好应付,而说她“装”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宛书对这些都不怎么在乎,而且她和学习委员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学委屈景泉,本班常年霸榜的成绩第一,作为普通班学生曾经考到过全校第二,搞得冲刺班学生被班主任骂了一个晚自习。
但这人平时几乎都不做作业,纯靠天赋。
他和师文算是老熟人,老师们一再说人家只是表面不努力,背地里卷的很。师文对此颇为不屑,这小子打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每个假期都和自己厮混在一起打游戏,他的课后工作里根本不存在学习这俩字。
大哥是天赋型选手,凡人只需要望其项背就足够了。记住一点,老天是不公平的。
而班长就不一样了,她的成绩常年屈居班级第二,历史最佳也就是年级十一名。强烈的竞争心里充斥着她的内心,这俩人一碰面,班长就容易生气。
不过好在屈景泉本人并不在乎,班长也知道是自己不讲理。不然李宛书同学本就不太好的风评又得再加一件破事降级。
师文把作业本整整齐齐的码在课桌一角。教室内吵吵嚷嚷,师文也只觉得很烦。
不需要补作业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师文,交一下语文作业。”
熟悉的声音传来,师文抬头看去。
眼前之人是师文少数熟悉的同班同学,谢晓煜。
谢晓煜是本班生活委员兼任心里委员,师文曾经开她的玩笑说她的工作是没用的二次方,因为这俩工作实在显得毫无意义。
心里委员自不必说,没有一个学生的心理问题会被心理委员解决。至于生活委员一职,主要统管班费和打扫工具的换新。
但问题在于,本班由于班主任抽风所以没有班费一说;而打扫用的工具一般只有在用的时候才会发现少了,值日生们一般想不起来还有生活委员这一码事,压根没人指望她去拿新工具,都是自己去。
师文把语文作业翻出来交给她:“你也就只有这时候算是有用了,倒霉的孩子。”
“你就不能说我两句好话,十几年来听到你嘴里说些好听话真是困难至极啊。”
至于她和师文的关系,简要的来说,他俩是青梅竹马。
幼儿园不在一个班,小学不在一个班,初中也不在一个班但是因为家离得近所以每天都一起放学回家以至于成了习惯的微妙的青梅竹马。
师文笑了笑:“但我说的是实话。”
“你不比我还没用?我好歹收作业呢。”
“说得好,所以你作业做完了吗?”
“没有,老实说我其实就是语文作业没有做完——怎么办啊,想想办法啊师文!”
“要不这样,”师文观察了一下老师的位置,“我替你收,老师刚好才出去,你拿着我的作业找个地方抄?”
“去哪?”
师文看了一眼水房,那里没有人在。
“水房没人也没监控,你找准机会过去,洗脸池桌子正好垫着,老师问我就说你有点难受去厕所了。”
谢晓煜抓住师文的手:“我就知道你是靠谱的,那我去了!”
说罢,她把厚厚一摞作业本放下,自己冲去了水房。
师文站起身,把自己的作业交给了前排抄的正嗨的李书航:“帮我交一下作业。”
“行。”
李书航头也不抬的应答了一句,师文叹了口气,投身于收作业的战争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