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
叶韫歌将视线重新放回自己眼前的巨熊，她将手从已经被碾碎的熊掌之中拿出，漠然地盯着因恐惧而不敢动弹分毫的巨熊。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这新诞生的灵体巨熊会对她感到如此大的恐惧，简直就像是异教徒碰见了神明那样，丝毫不敢忤逆。
但这都没关系。
只需要知道，白川差点就死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只要再来迟一点点...
叶韫歌的双拳捏紧，她走到缩成一团的巨熊面前，面无表情地抬手，然后砸下。
鲜血混合着森白的骨渣喷洒在地上，巨熊发出了巨大的痛吼，可依旧死死地盘踞在原地，不敢后退一步。
好像后退一步便会失去性命。
然后是抬手，又是沉重的一拳。
抬起，砸下，抬起，砸下。
如此反复数十次，巨熊的大半个脑袋已经成为了一团扭曲的红白混合物。
少女喘息着，愣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将瘫倒在地上的巨熊灵体凝聚，化为光点丢入口中。
灵力补充的片刻的清凉感让她回过神来。
“唉...”
少女凝视着满手的鲜血和伤口，皱起眉头，在涌动的愤怒稍微消退之后，叶韫歌终于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蠢。
撕裂的肌肉，略微有些骨裂的右手手臂，满手的鲜血仍旧顺着指尖向着地面滴落，顺着神经传来的疼痛感正告诉着叶韫歌自己的伤有多严重。
倘若自己身体里流淌的不是特殊的血的话，现在眼前一定会至少出现两个世界吧。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有点不过脑子了...
叶韫歌的手指突然僵硬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巨熊是灵体...
“白川！你还在吗？！”
带着几分惊恐回头，叶韫歌看见了正蹲坐在地上悄悄地抹着眼泪的白川。
小白川抬头，吸溜了一下鼻涕，止住了眼泪，对着叶韫歌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叶姐姐我没事了。”
居然没事吗...
叶韫歌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缓下来，她微微的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因为自己刚刚的愤怒而导致了更难以接受的后果。
所以巨熊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白狐的授意...这片地方真有灵体能违抗白狐的意志吗？
无论是灵力量还是存在的时长，白狐应该都是远超于方才的巨熊的。
无法理...
“叶姐姐你看，是山神大人，山神大人因为我刚刚的呼唤来救我了。”
“虽然山神大人来得有些迟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山神大人，祂肯定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吧。”
叶韫歌感到自己的手指被白川扯了扯，她顺着女孩的手指向后看去。
于是巨大的白狐映入眼帘。
“白川，你说你刚刚呼唤它来救你？”
叶韫歌平静的声音传入白川的耳中，让后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啊。”
少女忽然觉得有些好玩，她用还算干净的左手摸了摸白川的头，轻声纠正道，
“它大概不是来救你的，应该是来杀你的，白川。”
“你不该对所谓的山神大人抱有期待的。”
叶韫歌在白川茫然的眼神之中甩干净了自己手臂上的鲜血，少女凝视着皮肤上已经基本愈合的伤口，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了自己先前的软弱。
如果从一开始就把白狐干掉的话，那白川根本就不会陷入危险之中吧。
真是太天真了，凡事都想着先好好相处。
如果说善意需要理由，那恶意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大概是想做就做吧。
嗯...又或许是因为我触犯了神明大人的权威？
叶韫歌勾了勾嘴角，懒得再去想，她把手指轻轻地从白川的小手之中抽出，对着女孩说道：“等会儿让你跑，你就跑好吗，小白川？”
“啊？哦，好。”
即使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是白川也依然点点头，说好的。
她相信叶姐姐不会害她。
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更何况我的灵力也已经快要消耗过半了。
一剑结束吧，那就。
灵力翻涌，在少女的右手上构造出了一把淡银色的模糊长剑轮廓，先为其附加了质量，在感受到手腕处的沉重后叶韫歌就将它抬起，对准了缓步走来的白狐。
握紧长剑，然后向前踏步。
【外乡人，我记得我说过我并无恶意】
这算是什么？害怕了？
【若是方才一事令你愤怒，那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没想到这年头就连一个土地神都会话术了，所以会从哪里攻击我？背后？还是说地下？
深呼吸，深呼吸。
只要一剑，一剑就足够了。
【方才是我的失职，抱歉，我的子民】
白狐的声音传到小白川的耳中，其中蕴含的歉意让她眨眨眼，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的记忆力还没有差到忘记在几分钟之前自己就差点死了的的事实。
而且叶姐姐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接受道歉的样子。
所以白川只是戳着手手，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
白狐止住脚步，对着叶韫歌低了低头，好似轻声地叹了口气。
叶韫歌愣住了。
“自废修为...？”
白狐转过脑袋，用力地撕扯下了自己背后的一根尾巴，叶韫歌能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灵力波动下降了一大截。
已经变成三尾的白狐将断裂尾巴中的灵力压缩，送到了叶韫歌的面前，祂俯视着叶韫歌，冷漠开口，
【我说了，外乡人，我并无恶意，方才只是意外】
叶韫歌接过灵力球，感受着其中数倍于自己的灵力量，第一次感到了无可言说的荒谬。
啥玩意？真是意外？
这种简单粗暴的道歉方式，只能说不愧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地神么。
如果自己在吸收灵力之后还是出手又怎么办？
叶韫歌觉得白狐大概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
自己失误，真诚道歉，然后无事发生。
这大概就是白狐的脑回路了。
“那么巨熊是怎么回事？”
叶韫歌将剑尖垂下，盯着白狐，平静发问。
莫名地感受到了怒火无处发泄的难受。
【我并不知晓】
白狐摇摇头，在叶韫歌的眼中迸发出了象征着白色的真实光芒。
少女眯起眼，思考了片刻。
毕竟白川还在身边，自己又是初来乍到。
叶韫歌看着手臂上满是细小伤口的白川，又看了一眼虚弱到几乎站立不稳的白狐。
“那么就请你消失在我们的眼前吧，神明大人。”
少女转过身，牵起了安静待在原地的小白川，最后告诫道，
“如果您在我们眼前的话，我会很没有安全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