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蛇在天上游走，直子坐在前面引路，苏老师在他身后，一边胡思乱想这种速度下，就算自己走光也没人看见，一边赞叹上古神话世界真是奇妙。
有一种鸟长得像大雁，但只有一个翅膀一只眼睛，必须和同伴相搭才能飞行。
有一种鸟长着美丽的女人面孔，但嘴巴还是鸟嘴，下面生了三只脚。
有一种鸟人全身长毛，手臂的地方是翅膀，扑扇扑扇地飞。
有一座山飞出金色乌鸦，驮着太阳和月亮。
有一片原野冒着白色光芒，好像满地都是星辰。
有一条河冒出龙鱼，前半截是龙头龙身，后半截是鱼鳍鱼尾巴。
一匹马在天上飞，左右两只黄鸟，马背上坐着的人，只有一条手臂，但是额头生着三只眼睛。
一架车子在天上飞，迎面来客微笑，嘴巴里的牙齿黑漆漆的看着好恐怖。
还有精精的声音，蛮蛮的声音，欧欧的声音，不知都是些什么动物在叫……
“啊这个声音我知道，是猪。”苏老师终于找到一个熟悉的。
“不是猪，是长得像耕牛的鳙鳙鱼。”直子轻描淡写。
“……单眼单脚的鸟？”
“蛮蛮。又叫比翼鸟。”
“嘴巴里像涂了黑漆的人？”
“黑齿国人。”
“直子你懂得真多！”苏老师惊叹。
“那当然，人家也看过山海经的嘛。”
“咕噜噜……”
“矮油，这似乎不是人家知道的任何一种鸟兽声？”直子皱眉，“老师你在考人家嘛？”
苏老师捂着肚子尴尬。
没有主角光环，饿得肚子叫这种事自然而然发生在她身上，但这是人力无法控制的事情啊，她丢脸丢到家了好吗……
“老师可以再坚持一下吗？人家心里越来越慌，已经耽误好几个小时了，我们到大人国再停下来好吗？”直子小声说。
“咕噜噜！”空气在颤抖。
苏老师继续捂肚子尴尬。
……嗯？好像不对？
声音挺大，来源似乎不在她这儿？
然后，然后她就感觉天旋地陷，好像失重一样往下掉！
——我没有低血糖啊！所以……所以我们掉下去了吗啊啊啊啊！
“啊呀，这条蛇这么容易饿？”直子抱着赤蛇小红，眼疾手快抓苏老师……没抓住。
就在他惊讶之际，苏老师已经在他视线内变成一个小点。
“快去救人！”直子往下按小红脑袋。
小红箭一样地往下扎。
苏老师惊恐得无以复加，半空中没有地方借力，她会摔死吗？会像相声里那样“啊……啪”高空坠地变成一滩被踩烂的烤白薯吗？
这就是她短暂的人类一生吗？
她算工伤吗？
会被摔死还是摔成高位截瘫？
据说人在死亡前会回顾自己一生，失败的人生有什么好回顾的吗？谁会在她的追悼会上致辞？
永远吃不到黑森林蛋糕了是不是……
——打住，苏，你爱胡思乱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小红离她越来越近，直子向她伸出手去：“老师抓住！”
他大声喊，顾不得用假声。
苏老师努力向直子伸手，一米，半米，五公分——啪！
两只手成功汇合，苏老师使出平生最大力气紧紧握住。
她还来不及露出感激的笑脸，就见直子神色蓦地变得惊恐：“停下！小红停下！”
苏老师扭头看，瞳孔猛地一缩。
——太近了，他们离树枝太近了。
下面是一片水洲，水洲环绕着一大片树林。无论掉进水里还是掉进树林里，都能得到缓冲。
然而，没有。
那一片大树林边上，矗立着三棵高达八十丈的桑树，只有树干，没有枝杈，像海王的三叉戟。
两人一蛇好死不死直冲戟尖而去！
苏老师仿佛能看到自己被捅个透心凉，像风干腊肉一样挂在树上。
“快转弯！转啊！”直子大叫，“人家还不想变成烤串啊啊啊！”
赤蛇小红也在全力变换方向。
千钧一发之际，蛇身擦着粗糙的树皮险险掠过。
撞进一片米白色云彩当中。
伴随几声女孩子的尖叫：“呀呀呀呀！”
——我死了吗？
——没有。
——很好，但是头晕晕的……身上怎么那么湿？
苏老师在将要淹没她的一地软白里坐起来，看看左右。
直子在她身边，正举着小镜子左照右照补妆。
小红盘成一盘蚊香，蔫答答。
“这是什么？”苏老师惊讶地抓起一团湿乎乎的软白，问。
“丝。”直子回答。
软白之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只白马脑袋冒出来：“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又来了，谁懂马语啊？歧视异乡人没有翻译啊？
——等等，虽然是马头，但这身体……简直就是超模好吗！
——马头人身的怪物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