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略微颤抖的手捏在衣领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这样呆呆盯着衣服，呼吸也变得紧促。
“怎么，不喜欢吗?”
文清看着呆滞的夏微微皱了一下眉，以为是自己买的衣服不合夏的审美。
“不不不，没有的，我很喜欢的，主人。”
“那就赶快试试吧。”
可夏仍旧低着头紧紧攥着衣服，并没有任何接下来的举动。不免让文清感到奇怪。
“主人，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良久，夏才缓缓抬起头，带着独有的娇颤的声音问道。
“真的，这就是欢迎你来到这里的礼物。”
温柔的声音响起，安抚着夏的心绪。
“可我很脏，满身都是疤，我…我这么丑陋，会把这些衣服，都…都弄脏的。”
“不，夏，你不脏，你很美。”
一只温暖的手攀上了夏的头，同时温柔地话语也环绕在她的左右。
[我……美吗?我……不脏?]
夏的手不自禁地抚上了身上的伤疤，早已干枯的伤疤刺激着夏的感官，下体也开始了若隐若现的疼痛。这将夏从自我安慰的幻梦中破碎。
[我就是一个丑陋无比的怪物，我就是一个被无数人侮辱过的卑贱之徒。]
夏将脑袋深深垂下，拼命地想要把这些糟糕的想法驱逐出她的脑海中。
“夏?”
文清疑惑地叫着夏，还用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对，对不起，主人”
夏猛然将手中的衣服塞回文清手中，然后匆忙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等等！”
可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客厅之中。
文清摸着手中衣服的衣领，感受到几处异样的潮湿。
文清已经完全难以想象夏过去的生活，仅仅只是几件衣服便能让她内心坍塌。文清为此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文清打开手机，手机壁纸正是今天早上拍到的夏，注视着壁纸中那个可爱的女孩，瞬间起身。
[该死啊，混蛋，如果我还是像以往那样悲观的话，那“要拯救夏”的这份诺言又从何谈起啊。]
[振作一点啊，我绝对不会再让她陷入深渊的。]
文清缓缓起身，来到了下房间门口，门未上锁，但文清本来没想着直接进去。
文清背靠着门坐下，也没有呼喊夏的名字，就这样坐着，他等着夏，等着她完全平复心绪。
文清倚着门，能将房间内的哭泣声听个隐约，其中还夹杂着呢喃细语。
文清并未有过多动作，他坚信夏会从里面出来，会出门找他。
——房间里
夏此时也背靠着门席地而坐，身子缩成一团，将脑袋深深埋进自己娇弱的躯体里，不停地哭泣着。
——四十分钟后
[不，我刚才太任性了，我要，要给主人道歉]
夏挣扎地爬起身来，可在手将要触碰到门把时却停滞下来，此刻对于夏来说，开门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
[不，不行，主，主人一定很生气，我不过是个奴隶……却敢这么放肆]
[我会被惩罚的……我会被打的]
过去的一幕幕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昏暗的地下室，各式各样沾染血腥的刑具，原主人狰狞的面目……，这时都在夏的脑海里掀起海啸，让她痛苦不堪。
恍然中，本就羸弱的躯体变得摇摇晃晃，然后“噗”的一声瘫倒在地。
“主人……”
夏在的视界陷入黑暗前最后的风景是文清的身影……。
[身体好沉，脑袋好晕]
[好难受……]
[唔……好像可以看见东西了呢……]
映入夏的眼帘的没有什么满脸温柔地主人，没有什么温暖舒适的房间，没有什么可口的饭菜。
只是身处一片不见天日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夏一直记得，这个漆黑恐怖的地下室，那个永不想再踏足，再度忆起的地狱。
[呵，那一切，那些经历，那个人……果然是场梦啊。]
“啊！”
一句哀嚎传来，让夏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远处一个和她年龄相仿一丝不挂的奴隶女孩正吊悬在半空中，气若悬丝，身上与夏如出一辙的伤痕触目惊心，在那个女孩面前一个男人不停狂笑，手中的鞭子也重重地落在女孩身上。
每一次鞭击，一道青紫色的淤伤便立即出现在女孩身上，沉闷的空间里回荡着女孩的惨叫。夏知道对于这位主人来说，人的惨叫尤其是少女的惨叫，能让他得到满足和兴奋。
男人听到面前女孩的哀号，笑声愈加变态，脸色也更加狰狞，他把手中的皮鞭扔在一旁，又从旁边的刑具架上拿了一条铁鞭，铁鞭链接处随着男人手的抖动发出响声，与女孩的哀求混和成恶魔的低语。
“啪！”
“啊！主人，饶了我吧……”
“啪！！”
“啊！主人……”
“啪！！！”
男人用一次比一次重的鞭打来回应女孩的哀嚎，他的双眼已然通红，而女孩身体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哀求声逐渐变低直至完全昏死。
“昏了?！谁让你昏了！不准给我昏过去！！！”
男人咆哮着，随后从刑具架上拿出了一杯装满微微泛黄液体的的容器，一脸狰狞的笑着，拿起一杯水将女孩泼醒后，才将手中液体从肩胛骨处缓缓倒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从女孩口中爆发出来，回荡在这片阴森，灰暗的空间，微微泛黄的液体所经之处的皮肤皆是化为黑色，一种让夏感到绝望的颜色。
女孩的双眼向外暴突，绝望、痛苦充斥着她那渐渐褪去光亮的眼眸。
夏用或恐惧或麻木的眼神看向那个兴奋得大吼大叫的男人，耳畔回荡能穿刺耳膜的悲鸣。
逐渐的，女孩哀号的声响逐渐变低，直到最后一声没入昏暗的天地，女孩头颅垂下，再无半点生息。男人仍通红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擦了擦汗，随后便将眼光移到夏的身上。
“不……”
夏惊恐地摇着头，全身开始颤抖，尝试挣扎，可四肢传来令人绝望的束缚感。
“求求你，不要……主人”
夏用着颤抖的声音哀求着男人，可男人对此充耳不闻，只是手执铁鞭在空中挥舞一下，发出一阵爆鸣声，兴奋的神情在他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夏……夏……”
男人用着如恶魔般的低音叫着夏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愈加狰狞。
“不要，主人……”
“夏……”
“不要……”
“夏……”
……
“主人！”
夏惊叫一声，从床上挣扎爬起，一条微微润湿的的柔软物体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唔，醒啦”
坐在床旁一个椅子上微微打盹的文清也被夏的惊叫给唤醒。
“你先躺着。”
文清将坐起的夏按了回去，随后拿出体温枪，在夏的额头上一扫。
“嗯……36.8°，体温可算降下来了”
文清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又挂起了夏熟悉的微笑，将体温枪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随后看向夏，从她眼神中看到了几分还未消逝的恐惧。
“发生什么了，夏，做噩梦了?”
文清摸了摸夏的头，一脸和熙地看向这个眼圈还微微通红的女孩。
“主人！”
夏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痛哭起来，嘴里一直重复着“对不起”三字。
文清轻轻拍抚夏的肩背，温柔细腻，似是手中的是一尊易碎的陶瓷制品。
“好啦，别哭了，都没事的。”
一句句话语是直击内心的魔法，让夏的泪水更加汹涌。
——半小时后
夏的喉咙已经哭得嘶哑，眼睛红肿，每一次抽泣都伴随这身躯颤抖。
“主人……对不起……我明明，明明只是个奴隶，却，却这么放肆。”
“没事的，夏，不必为此道歉，其实有时候女生任性一点也挺可爱的。”
“还有，夏，不要总用奴隶称呼自己，你是一个人，一个神明精心创造出的人。”
“神明会制作像我这样的奴隶吗?”
“夏，你并非奴隶。”
文清正色，说话的语气也严肃几分。
“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存在于世，没有谁是谁的奴隶，我们都是平等的个体，都是神的子民，没有谁是真正高贵的。”
夏的眼神闪过不一样的色彩，若有所思。
“那我……跟主人也是平等的存在?”
夏用着哭腔的余音问着，身体又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对啊。”
文清笑笑，摸了摸夏的头，看见夏的眼神中仍有困惑，文清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诶，对了，邵姐将你交给我时，你身上这个东西掉出来了，给你。”
文清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纯银制的十字架递给夏，夏看见后眼睛一闪，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
“谢…谢谢。”
文清看着夏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又在夏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后，转身离开。
“好好休息，晚安。”
“主人……”
在要关门的时候，夏叫住了文清，神情开始不自然，说话也开始扭捏。
“主，主人，那……那些衣服，我…我还能穿吗?”
“当然可以，等你休息好后就试试衣服吧。”
“那我……真的可以信任您吗。”
“这么问的话，那我只能回答：当然可以。”
文清依然挂着迷人的微笑，随后注视着脸上挂有欣喜和希望的夏躺下，关灯闭门。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文清的微笑瞬间转化为冷冽。
他刚才为了让夏尽快摆脱奴隶的心理，再加上看到夏的十字架，文清想用神明说理。
可若是神明真的存在，那文清过去的祈祷可能早就如愿以偿了吧，文清的生活也许就不会如此糟糕了吧，那位文清故友也许就不会葬身于火海中了吧。
那些所谓的神明，对他的祈祷充耳不闻。所以啊，文清也一直对所谓的神嗤之以鼻。
[生来平等……]
在自己床上时，文清想起了对夏说的这句话，不禁被自己逗笑。
生来平等?天赋人权?
文清相信这是自己讲过的最没有笑点的笑话。
有人生下来极高的天赋就注定他们会万众瞩目，而有些人一开始失去了成为一个完整正常人的权力。有些人天生含着金钥匙，而有些人出生就要考虑生活……。
而就是如此，整天有人高喊着人权，平等。
在文清眼里，不过是做作的伪善。
众生平等……。
这是文清给夏央编织的一个无瑕的童话。
但文清坚信，以自己现在二阶收尾人的实力和与六协的关系，他有能力将这个童话一直为夏编织下去，直到夏自我接受这个世界是个残酷的世界。
但，今天夏的那句“真的可以信任您吗”那句话倒是让文清内心舒畅许多。
这也许是个好的开端
“早上四点了呢……”
文清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哈欠。
刚才夏晕倒发烧，让文清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即使是曾经文清在一家市医院任职时，做的第一个手术时，紧张程度都不及一半之重。现在夏安然无恙，精神松弛下来后，迎来的便是深重的睡意。
“好了，睡上一觉再说吧，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文清盖好被子，头一碰枕，便安然睡去。
天上仍挂坠着几粒星子，护佑着两人躲进梦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