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大人，前天弗雷德弄到手的药材也已经被他们运出去了，还是用之前的方法！”
“很好！只要他新的一批药丸做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动手了！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侯爵大人您的吩咐进行着。”
“很好！那实验的结果呢？”
“如您所料，弗雷德确实在撒谎！”
伊凡侯爵左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
“哼，靠这种花言巧语就想骗过我，真把我看成和那些白痴一样的存在吗？克劳德，仿制的那批药送出去了吗？”
“已经交到那个人手上了！”
“很好！那家伙的办事效率还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呢，不愧是下一任骑士团团长！克劳德，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家伙可比你更懂如何帮我呢，也许比起骑士团团长，我更应该让他来做我的管家呢！她的出现和帮助，省了我不少麻烦呢！”
侯爵不坏好意地朝克劳德笑了笑，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闪动着戏虐的微光。
“侯爵大人，那种出身的人怎么可能办成什么大事！”
克劳德带着鄙夷坚定地说着，对于侯爵所说的那个人全然不放在眼里。
“是吗？那就用你的行动来证明你是对的吧！”
“是，侯爵大人！这是之前我提出的暗中跟踪的结果，对方是兽人，其它相关的信息都在这份报告中了！”
克劳德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哦……居然是兽人，这我还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呢！”
侯爵一脸诧异地接过了那张报告，带着不可捉摸的微笑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来，我又能省去许多麻烦了呢！对了，弗雷德这两天的行动还算顺利吧？”
“和之前预期的一样，有几波强盗试图从弗雷德那里抢夺药丸，但都被跟在他身边的制裁者成员解决了。”
“才几波强盗而已吗？现在柏若科可是有十分之一的人已经感染了亚巴顿，那些家属居然还没有哄抢药丸，看来你做的还不够呢！嘛，虽然我希望那些家伙去哄抢，不过也不能让他们真的得逞。”
“属下会尽量安排！”
“嗯，算算时间，基本第一批感染者这两天也该解脱了。去通知那家伙，只要弗雷德开始救治贫民，马上给我准备下一颗棋子！然后，计划全面开始！”
侯爵将报告往桌上一扔，十指相扣抵着下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是，属下这就去办！”
克劳德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脸上尽是不悦之色，因为他必须去将一个他非常瞧不起，但侯爵现在却非常器重的一个人！
就如侯爵所说的那样，现在整个柏若科至少有十分之一的人已经感染了亚巴顿。已经发病的人和还未发病的携带者，没有人清楚这其中的具体数字，但这个数字却足以令人感到绝望，因为这个数字足以将整个科伦纳送向毁灭的边缘！
虽然几乎所有科伦纳的人都听说一个戴着黑色薄纱帽，坐着轮椅自称是弗雷德的人能够治疗亚巴顿，但几乎很少有人敢主动找上他，因为他治疗的代价实在是高得惊人。
当然，因为盯上了弗雷德这几天从商贾和贵族那得来的价值连城的药材，蠢蠢欲动的人也不在少数！
“呐，弗雷德先生，这周围的视线是不是不太友好？”
格雷推着弗雷德从柏若科最大的药材商人家中出来，沿街虽然并没有什么人，但从一扇扇紧闭的门窗后面却投来了无数道怨怒的目光，犹如一把把利刃刺了过来。
“我们可是已经遇上了七伙要打劫我们的人，而且你也是在这一行当混的，难道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视线了吗？”
“虽然我见识过各种暴徒的眼神，但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眼神！希冀、害怕、怨恨、贪婪……太多太复杂的感情混杂在一起，就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一样……这感觉真是有够糟糕的！”
“在目前这种局面下，听到关于我的任何一种传闻都不稀奇，所以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都是正常的。以之前的情况判断，这次至少有近千人会因此而丧命。我现在明明已经有能力救这些人了，但我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就这样痛苦死去！”
“可是，我相信您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才忍痛放弃这些人的吧！”
格雷将弗雷德扶上马车，面带微笑地说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尊敬与信任！弗雷德默然，只是轻轻地底下了头闭上了双眼。
治疗亚巴顿的药材用到了禁忌的鬼头菇和蓝箭蛙，无论是出于自保还是为了防止来着教廷和统治层面的阻挠，弗雷德都必须死守这个秘密！
作为只有邪恶的巫婆才会使用到的两样东西，如果用它们制成药剂，那绝大多数人是无法信任的，教廷和统治势力也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即使退一万步，人们最终愿意接受这一事实，但恐怕到那个时候科伦纳早已十户九空了。
无法取代的松露和铁皮藤，让这一救命的药价格不菲，弗雷德用尽自己和特里斯的积蓄也仅仅是做出了那么几颗。面对蔓延开来的亚巴顿疫情，这药的成本也将今非昔比，绝大多数的人是无法承受的！巧智与诡计，弗雷德用尽一切办法试图凑足所需的药材，为此他甚至选择了出卖自己的灵魂！
如果在凑足药材之前便急着救人，弗雷德用来恐吓贵族和商贾的手段将不攻自破，到时候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从弱者、卑劣者那里得到弗雷德送出的药，那么他继续制作药丸的药材将无法轻易到手，那样的结果，无法想象。
虽说是为了确保更多人的安全，但弗雷德也无法否认，他此时所做的一切，正是坐视那些感染者坠入死亡的深渊！而他现在所拯救的这些人，正是导致局面变得越发险恶的推手之一！
“你觉得我所做的一切是正确的吗？”
“那是当然的了！您是我见识过的最厉害也是最伟大的人！”
面对弗雷德质疑的发问，格雷非常严肃认真地回答着！
“那不是为了拯救大多数人而做的牺牲，而是与谋杀无异的行为！无论是被牺牲的少数，还是被拯救的多数，性命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同样的，没有轻重之分！为了拯救大多数而放弃那无辜的少数，这样算是对的吗？不，这绝非是正确的选择，仅仅只是最好的选择而已！”
“既然是最好的选择，那也就等同于别无选择吧？既然如此，为什么您还要如此自责呢？”
“因为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救所有的人！在这种时候，单凭我自己的这点力量想要救所有人，这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曾去设想过该如何才能救所有的人！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决定让这些人死去，为我心中的‘大多数人’铺路！”
弗雷德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起来，但激动过后则是无尽的虚无，他再度脱力地垂下了头。
弗雷德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傍晚，为了拯救一群被兽人们围攻的难民，他毅然带着整个自己领导的骑士团出发了。
经过一番苦战，他原本已经解救出了大部分的难民，但仍有少部分的难民被围困在兽人部队的核心区域。决定，他需要马上做出决定！
以当时的兵力，护送这些获救的难民离开还是绰绰有余，但驱逐兽人的全部队伍却明显不足！如果选择撤退，那还被围困着的难民将无一生还！但是，如果选择强攻，只要伊凡支援的部队赶到，虽然会付出一些伤亡，但是却能将剩余的难民也全救出来……
要救所有的人！弗雷德心中这样想着，也这样决定了！
然而，最终救援的人一个也没出现，而弗雷德的骑士团也随之全军覆没！更甚者，之前救下的难民也因为失去保护，被追上来的兽人屠戮殆尽。
那一天，除了弗雷德外便无一人生还！
从那一天起，弗雷德便明白了，凭自己微薄的力量想要拯救所有人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懂得了牺牲少数的必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