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弗雷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连续数日的折磨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众多伤痕,虽然那些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但弗雷德却依旧显得如此淡定从容。
这时,一丝昏暗的光线从铁门外透了进来,一阵鞋底与石板碰撞发出的哆哆声渐渐由远及近。
在一阵钥匙的碰撞声和锁眼转动声后,那道厚重的铁门咿咿呀呀地惨叫着,缓缓打开了。一个人提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狭小的牢房瞬间便被照得通亮。
“下去吧。”
“是,领主大人!”
这两个声音,弗雷德都认识,正在离开的那位是这座地牢的看守,而另一位,正是令他深恶痛绝的伊凡!
“这里的条件还真是差劲呢,简直没法和当年的南丁格尔家的大宅比呢!在这里,你住的还习惯吗?”
侯爵冷冷地讥讽着,提着灯在狭小的地牢里转悠起来,好像很欣赏这里的每一块石头。
“挺习惯的!这里空间挺大的,我一个人住有点冷清,要不你搬过来陪我一起住这么样?”
“哟,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过得挺不错的,这我就放心了!”
侯爵将手中的油灯放在了一处凸出来的石台上,慢慢踱着步子来到了弗雷德的跟前。弗雷德双目轻阖,似乎对侯爵的话语好不在意。
“这二十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居然会是以这种形式再见面,这真是天意弄人呢,你说是不是啊,弗雷德?”
“哼!”
“啊,对了,你一定很关心外面的情况吧?教廷的那些人呢,除了神啦,信仰啦,救赎啦,除了这些他们就什么也不会跟你说了吧?你看,还是作为老朋友的我真正关心你,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所以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找你聊天。”
“哼,我还真是交了以为不得了的朋友呢!”
“哈……那么从哪里说起好呢?嗯,我想想……”
侯爵微微歪了歪头,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在你住进来之前呢,经过你的努力,亚巴顿的感染者差不多减少了一半。只要再稍微给你一段时间,恐怕这次的危机就接触了。不过可惜啊,你一偷懒躲进来之后,亚巴顿的疫情就反弹了,现在差不多有接近三层的人感染了亚巴顿,估计再过几天这个数字就会达到一半吧!”
侯爵淡淡地说着,对情况的恶化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多亏了你之前留下的那些药丸,我还是治好了不少人的,虽然他们最后差不多都倾家荡产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而且也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的请求,所以他们非要用全部的家当跟我换一颗从异教徒手里收缴来的药丸,我也是很无奈的啊!”
侯爵微笑着摊了摊手,仿佛他真的对此感到很无奈一般。
“对了,弗雷德你知道吗,现在柏若科每天有多少起抢劫杀人案件发生吗?哎,真是辛苦呢,这个领主当的,现在我的牢房可是塞满了人,像你这样能住单间的已经没几个了。”
“哼,我应该对能一个人待在这么好的牢房里而感到庆幸吗?”
“嘛,我们都那么多年的交情了,稍微照顾一下你也是应该的!不过,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多半还是你的责任哦!要是你不弄出那些药丸的话,那些家伙也不用背负杀害陌生人,甚至是杀害亲朋好友的罪孽。嘛,也许他们会得到神的宽恕吧,毕竟他们也是为了救自己珍惜的人!”
“然后,你就乘机将这些人那微薄的财产也搜刮来了吗?”
“弗雷德,话可不能这样说!那些无主的财产当然是要充公的,这可是国王陛下几十年前颁布的法律,我只是遵照法律办事而已。而且,虽然你有准备了很多的药,但毕竟数量有限,不循环利用的话可是不够的哦!”
“哼,你这个吸血鬼还真是一丁点的血汗都不肯放过呢!”
弗雷德依旧轻阖着双眼,冷冷地说着,全然不见一点激动的神色。
“啊,时间真是令人感到可怕呢,二十多年的时光竟然能让人变化如此之大!要是放在二十年前,你肯定已经跳起来揪住我的衣领要动手了,现在却……啊,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在二十多年前就双腿残疾了,现在已经跳不起来了。”
“这还不算托你的福!”
“看来我当年的那个玩笑是开对了呢,哈哈哈……”
侯爵突然大笑起来,那诡异的笑声仿佛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在这个狭小的地牢里不断回荡着,让人不由得蹿起一阵寒意。
“说真的,我一直以来都非常佩服你,弗雷德!有胆识有谋略,能征善战,当年是多么的风光啊!但是,你的光芒太耀眼了,刺痛了太多人的眼睛!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期待着,期待着能这样和你正面较量一番,然后打败你!为此,我还特意帮着隐瞒了你还活着的消息。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可是你却甘于那平庸的生活!”
侯爵越说越激动,甚至气息都开始有点紊乱起来。在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总算平复了下来,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弗雷德。
“不过,神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这么多年的等待,我终于等到了你的那封信!兽人?亚巴顿?整个科伦纳的财富?哼,这些都无所谓了!我如果真心想要聚敛这些财富,方法何止一两种!”
“啊,这点我倒是非常同意!毕竟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人啊,只要舍弃了作为人的底线,手上又握着巨大的权力,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呢!”
“哼哼哼……那你觉得我明明有其它方法,为什么偏偏等了那么多年,而且是用现在这种方法?”
“你刚不是说了嘛,要打败我!你的一些列动作别人即使知道了也抓不住你的把柄,而我虽然一心想救所有的人,但现在我恐怕已经是众人心中一切灾厄的罪魁祸首了吧!借我的手帮你实现你的诡计,最终所有的好处全归你所有,而所有的罪责与污名却全落在我的头上,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到挫败,而这正好证明你正式打败了我……哼,真是无聊的想法!”
弗雷德双目依旧轻阖,语带不屑地说着。
虽然用尽各种方法刺激弗雷德,但他仍是没有表现出自己预期中的反应,一种挫败感在侯爵心中挥之不去。这种感觉,在二十多年前便经常出现,这二十多年来也一直折磨这自己,侯爵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弗雷德越是表现的淡定从容,侯爵的脸上就越发阴沉,眼神也越发凶恶起来。
“哼,难道不是吗?现在科伦纳所有人的命运可以说全部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让谁生谁就能活下去,我要谁死,亚巴顿就会帮助我要了他的命,而你却对此无能为力!”
“是吗?这听起来还真是非常糟糕呢!不过,虽然那无色药水的秘密瞒不了你,但那些药丸只对感染了亚巴顿的人才有价值,而对没有感染亚巴顿的人却是致命的毒药,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亚巴顿虽然可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染。而且,只要是用我的药治好了的人也不会再感染亚巴顿了。你能掌握所有人的命运?还是想清楚再说吧!”
弗雷德轻声嗤笑着,侯爵被这话气得直打哆嗦,但却强忍着不肯发作。
“是这样又如何?我只要把手上的那些药全部压住,那么除了你之前救了的那些人和你所说的特例外,整个科伦纳又能剩下多少人呢!”
侯爵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着,虽然这话听起来想一句气话,但弗雷德却很清楚,这家伙不是简单地这样说说,发泄一些就结束那么简单的,他真的可能干得出来!
“即使我凑到的药材全部做成药丸,那也只够科伦纳一半左右的人口使用。如果是按我的计划发展也许还能保住七八成的人,但现在的局面怎么看最多也就四成左右的人能活下来。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无法阻止,那你的威胁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不,你还是有办法救更多的人的!”
“哦?”
打侯爵进来开始,弗雷德第一次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只要你将那药丸的配方告诉我,我便可以做出更多的药丸,救更多的人!”
侯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而弗雷德则再度闭上了双眼。
“是吗?然后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亚巴顿散播到科伦纳以外的地方去?我想想,如果是在都城爆发的话,你就将不再是一个小小的侯爵了……你觉得,我会把配方给你吗?”
弗雷德不紧不慢,冷冷地说着。
“哈,还真是一个有趣的提议呢,弄得我越发想要得到配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