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出现在了绝望的我的面前,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只是感受到了从你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强烈的情绪,我知道在你的身上有不为人知的事实发生,所以我需要记录下来而已。”
“所以,你允诺用三个愿望换取我身上的事实?”
“是的。”
“哈……我已经把我的事实告诉你了,你还会实现我的第三个愿望吗?”
丽蓓妲莞尔一笑,淡淡地说着。
“魅惑别人的声音和培养病毒的能力,这两个愿望你已经帮我实现了,那第三个愿望……”
“你还没有告诉我所有的事实!”
少女停下了不停急书的手,转过头望向了丽蓓妲。
“所有?我刚说的便是所有的事实啦!”
“我允诺你的是在愿望实现前的所有事实,现在你要我实现第三个愿望,就必须把那之后的事实也告诉我。”
“这样啊!那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欺骗我们!”
丽蓓妲微笑着询问着少女,而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紧接着便是一个拉弓引箭的身影朝她们走了过来。
“总算找到你了,丽蓓妲!”
“哈,原来是特里斯啊,好久不见!”
丽蓓妲坐起身来朝特里斯微笑着打着招呼,对他手中那对着自己的利箭毫不在意的样子。
“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大家?”
“欺骗?特里斯,我可从未欺骗过你们哦!”
“胡说!”
特里斯大声呵斥着,他全身微微颤抖着,手中的箭随时都可能应声而去。
“那你说说看我都欺骗了你们什么?”
“你当初说你是因为拿了兽人祭坛的石头而被兽人追赶,可是实际上你却是和兽人是一伙的!”
“特里斯,我当初只是说我被兽人追赶和我有拿了他们祭祀的石头而已,我可从来没说他们是因为那块石头而追赶我,是你们自己这样推测的!从头至尾,我就没有说过兽人为什么要追赶我!”
“你……可是,这一切都是你和兽人串通好的!可当初我们问你为什么被兽人追杀的时候,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
“是,这一切都是我让兽人们这样做的,但他们并没有追杀我,只是按我的要求追赶受伤的我。既然你们问的是为什么兽人要追杀我,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追杀我,我自然不知道了!”
“你……你这是狡辩!”
“你要认为我是在狡辩也无所谓,反正我并没有撒谎。你大可以一箭把我射死,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难道说你是在担心我边上的这个家伙吗?放心吧,她是不会阻止你的!”
丽蓓妲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着。
“你在胡说什么呢?你边上什么都没有!”
特里斯诧异而坚定地说着,他的话犹如电流一般穿过了丽蓓妲的身体,让她不由打了一个哆嗦,然后转过脸去望向了那名神秘的少女。
“不用这样看着我,没有用的,目前这世上只有你能看得见我,因为我是为了你的真相而来的。”
少女回望着丽蓓妲,淡淡地说着。
“那我的第三个愿望,证明我没有骗他,让他也能看见你!”
“你别在那装神弄鬼的,我是不会再上当了!”
特里斯突然将弓拉得更开,戒备地望着丽蓓妲。
“那么,就将你还没有说出的事真相告诉我,第三条件便能实现!”
“哈,好吧!特里斯,你愿意听我讲一会故事吗?”
“别想再欺骗我,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听完我说的故事,你便会明白一切了!我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想要答案就从我说的故事里去找,不然,你还是直接一箭杀了我吧。不过,如果那样做了的话我想你一定会后悔的!”
丽蓓妲朝特里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她的眼角却划过了一丝泪光。
“为什么,我是一个血精灵……”
丽蓓妲轻声自语着,灿烂的笑容也染上了一丝感伤。
“如果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丽蓓妲歪着头看着特里斯,而特里斯依旧张弓站在八九米的距离外一动不动。
“那我就从刚才的地方接着说吧!我向你许了第一个愿望,那就是得到迷惑人心的声音。我用那声音迷惑了看守我的人和给我送食物的人,然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逃走了。失去了翅膀之后我只要用这斗篷将全身一裹,非常轻松地便伪装成了普通的人类,这也许就是对我最大的讽刺吧!
虽然逃出了那个牢笼,但我却丝毫也不敢放心,尽量避免与人类接触。失去翅膀后我变得无比羸弱,只能靠双脚一步一步地走着,在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我终于回到了故乡,但失去了翅膀的我却被族人排斥在外,甚至连我的母亲也不在承认我。在被族人抛弃的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要报复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人类,所以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在那个时候,单凭我自己是很难潜伏到人类大量聚集的地方的,因为人类的警惕性实在是太强了,我的伪装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在这个时候,我向你许了第二个愿望,获得了培养病毒的能力。原本我是想一点一点靠传播病毒消灭人类的,但那样太慢了,而且风险太高了。因为我培养出来的病毒都太脆弱了,成功感染的条件也比较苛刻,所以,我需要帮助!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兽人们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冒着被他们杀死的风险找到了他们,告诉他们我能将整个科伦纳的人类都消灭掉,只要他们愿意配合我。我告诉了他们只要能在柏若科散播我制作的病毒,它们很快就会传播到整个柏若科,这样人类很快就会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他们就能拥有这片富饶而广阔的土地。我甚至还向他们说了具体的计划,该如何一步一步地接近柏若科。最终,他们被我说动了,同意协助我。
但是,如果就这样得手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不仅要消灭可恶的人类,还要让他们体验我当初所感受到的绝望与痛苦。当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时,我培养的病毒出现了新的变异,而在这个时候我偶然听说了关于弗雷德的传闻。于是,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先让亚巴顿爆发,并把治疗的方法告诉弗雷德,让他想办法与亚巴顿对抗,到时候将会大量消耗科伦纳的药材。等到第二种病毒爆发的时候,人们将会松懈非常多,到时候即使找出治疗的方法也将于事无补。
而且,我非常期待,在对抗亚巴顿的过程中人类会露出怎样的嘴脸。果然,人类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人类互相残杀、掠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分崩离析!
当然了,这期间也有许多让我意外的情况。当我知道弗雷德看穿了呃我的计划的时候,我还在担心我会功亏一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叫伊凡的领主,那个夺走了我翅膀的男人居然帮我达成了目的,真是够讽刺的呢!
对了,之前的亚巴顿就是用从兽人身上提取的东西培育出来的,所以对兽人没有威胁。但新变异的品种可不同了,无论是兽人还是人类,都同样有效。想必现在那些兽人们也差不多走到头了,特里斯,我在最后还帮你们人类报了仇,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
不过,这种变异的新品种连我也配不出药来医治,当我知道这一点之后,我才发觉我之前做的那么多计划都是浪费精力!在我培育出那个新品种之后,整个科伦纳便注定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了!”
“够了,别再说了!”
特里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的右手一松,搭在弓上的利箭便嗖的一声划破了晚秋的寒风,径直穿透了丽蓓妲的胸膛。
原本就十分羸弱的身躯,被这一箭贯穿之后,所有的力量仿佛瞬间便被抽空了,丽蓓妲顺着利箭的力量缓缓向后倒去。
原来,在雨后放晴的深秋,科伦纳的天空是如此的蔚蓝,如此的洁净。在倒下的时候,丽蓓妲带着微笑如此想着。
特里斯丢下手中还在嗡嗡作响的弓,一个箭步便朝丽蓓妲冲了过去,在她倒地之前接住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特里斯将丽蓓妲紧紧地抱在怀中,咆哮着,哽咽着。
他无法原来丽蓓妲,因为她害死了他的父亲,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他也无法恨她,因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在他的心中早已不同寻常。他亲手射出的那支箭,是他的觉悟,是对所有因为她而死去和将要因为她而死去的人的交代。这一箭必须由特里斯亲自射出,否则,无论是谁杀死了丽蓓妲,他都会无法原谅那个人,即使那个人有千百个要杀死丽蓓妲的理由!
“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爱的人……到最后……都要……伤害我……”
丽蓓妲眼角含泪,挣扎着搂住了特里斯,轻轻地将那早已沾染了自己鲜血的双唇贴了上去,然后微笑着转向了任默默地坐在一旁的少女。
“现在……告诉他……我没有……骗过……他……”
“抱歉,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根本没有实现过你任何的愿望,那些原本就是血精灵一族的能力。而我,也不过是你在痛苦与绝望的时候勾勒出来的一个幻象而已。”
渐渐地,少女的身影开始变得虚无模糊起来,最终从丽蓓妲的视野中消失了。
“哈……已经……无所谓了……毕竟……他……能活下去……”
丽蓓妲温柔地望了特里斯一眼,然后微笑着永远闭上了双眸。
“丽蓓妲!丽蓓妲……”
特里斯抱着丽蓓妲渐渐变得冰冷的身躯大声呼唤着,但是,永远不会再有回应了!
三个月后,丽蓓妲的预言成为了现实。
在疫情彻底失控之后,国王和周围领主的骑士团将整个科伦纳都肃清了,再也没有人愿意靠近这片充满了森森白骨的诅咒之地!除了少数在新疫情爆发之前逃出的人外,再也没有人会提起科伦纳这个名字了。
在萧索的寒冬时节,皑皑白雪将整个科伦纳盖得严严实实,夕阳缓缓地从雪白的山巅落下,将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红晕。只是,再也没有人会来欣赏这片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