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痕刚走出实验室大门,门外的两人就迎了上来。他们都披着黑袍,戴着鬼面具,不同的是,其中一人瘦高的像根竹竿,一人矮胖的像个冬瓜。竹竿拿出一副手铐,在辰痕眼前晃了晃,说道:“你就是王辰痕先生吧,我们是‘审判院’的,请和我们走一趟吧。”辰痕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冬瓜拿过手铐,“咔嚓”一声给辰痕铐上,扯着他就往一边走去,竹竿则来到他身后,右手按在他的脊柱上。
审判院离实验室不算太远,但要穿过几条人流量比较大的街道,辰痕这三个人很容易吸引别人驻足观看,绝大多数人们一眼就认出了竹竿与冬瓜的装束,很显然也认出了辰痕是谁。辰痕的听力很好,可以听到附近的人们都在小声地议论他,但他没有慌乱,从容不迫地走着。
很快,三人来到了审判院前。审判院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透露着一股肃杀的气息。三人走进审判院,审判院内寂静无声,窗帘半开着,光线昏暗,两人对这里却很熟悉,带着辰痕在曲折的走廊上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一扇双开门前。推开门,门内是一个常见的法庭样式的房间,审判席上已坐着一些人,他们都披着黑袍。竹竿和冬瓜将辰痕带到被告席上,将手铐锁在栏杆上,向审判席上的人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刚一入席,辰痕就感觉到了一股杀人般的目标。辰痕顺着这道目光看去,发现位于主位右边的人正怨毒地盯着他。这股几乎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令他微微一颤,不禁有些疑惑,这人是谁,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仇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CFS造物对鲜血特别敏感,一下子就锁定了这味道的来源,正是主位右边的人。
房间里一片寂静,良久,主位上的人才轻咳了一声,说道:“王辰痕,加入分部不足一个月,参加了CFS融合实验,无特殊背景。在第一场防卫战中击退了人体蜈蚣,在第二场防卫战中与母体交战一番后逃跑。我们认为北门损失惨重与你有关,你可有异议?”“我有异议。”辰痕沉声道,“当时我与母体发生战斗,直至精疲力尽,幸好有位青年及时到场,否则我可能会被母体杀死,所以这并不叫逃跑。而且当时穆凌秋也身受重伤,我带她去后方治疗,这也合情合理,并不存在什么问题。”
“一派胡言!”主位右边的人怒斥道,“母体来时没有暂避锋芒,第二波地底生物到来时没有组成防线,导致死伤无数,那些怪物冲进城内,一时间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从而令大量的平民牺牲。之后李文与母体交战,你却临阵脱逃,错失了杀死母体的机会,她不死,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因她而死,你们的错误指挥而让那么多人无故死去,你如何无罪?”“冷静点,劫,听听他怎么说吧。”主位上的人沉声道。劫不再言语了,但辰痕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狠狠地盯着他。
辰痕说道:“不是我们不想暂避锋芒,而是那些人根本不听我们的指挥。而且穆凌秋的命就不重要吗?要我舍弃她而去帮李文,抱歉,我做不到,我没有远大的志向,只在乎当下。”“所以你就选择了一个人?!”劫的声音都变调了,可以看出他正在压抑着巨大的怒火。主位上的人忙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主位左边的人开口道:“你说的没错,但我们不能只在乎当下,我们必须做出取舍。那些无故牺牲的人中,也许有人可以成为下一个血腥淑女,但穆凌秋却没办法成为那些人。你有能力拯救你想拯救的人,但其他人不一定有,如果其他人都像你一样,会发生什么呢?我们的目的是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一小部分的牺牲是必要的,而你却违背了这个目的。”
辰痕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的手很小,抓不住太多东西;我的肩膀很弱,担不起沉重的未来,所以我只会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并为之负起责任。”“好!很好!你就为你的天真负责吧!”劫怒极反笑。主位的人沉吟了一会,说道:“先将他押下去吧,等我们收集了更多的信息再做判决。”他敲了敲桌子,之前退出去的竹竿和冬瓜又走了进来,扯着辰痕就往外走去。
两人拽着辰痕走到电梯口,乘坐电梯下到地下四层,这里全是一间又一间狭小的单人牢房,很多都关着人。三人从走廊上走过,那些人都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三人。两人将辰痕推进一间空牢房,关上了门,在门旁边的墙上操作了一番,门上便亮起了一阵电光,想必摸上去不会很舒服。两人做完这一切后,便乘坐电梯回去了。
牢房内的空间很小,几乎被一张小床、一张小桌和一把椅子占满了。辰痕爬上床,靠着墙坐下,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看那三个人的态度,应该是铁了心要判自己的罪,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拖延时间,想要破这个局,只能看他们回心转意或者苏灵能成功想出办法了。“加油啊苏灵,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啊。”辰痕在心中祈祷着。
这时,他听到一旁有个声音道:“哎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辰痕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对面牢房里的人将椅子拖到门前,坐在椅子上打量着他。辰痕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为了救一个人而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哦,那战场上应该死伤惨重吧。”那人便道。
见辰痕不说话,那人继续道:“忘记说了,这里关着的人,要么是亲手杀了人,要么是因为一些小事而导致大量人伤亡。”闻言,辰痕便仔细地打量起那人,那人西装革履,头发稀疏,看起来就像只脱毛的狗熊。见辰痕看来,那人自我介绍道:“我姓黄名洪,是一位传教士。”
辰痕秉持着和他聊聊也无妨的理念,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而被抓进来的?”黄洪笑道:“我杀了几名对我的教义进行侮辱与讽刺的人。他们可以不听我的宣讲,我无所谓,但他们还想要通过批判我的教义来显示自己的高贵。我平生最讨厌这种人,于是我就动手杀了他们。可笑的是,他们批判我时越高贵,向我求饶时就越卑微。”
辰痕发觉一股寒意袭来,这人也太可怕了,还是信教的,居然这么冷血无情,也不知道是信什么的,便问道:“那你的教义是什么呢?佛教还是道教?”黄洪的双眼中亮起两道锐芒,说道:“丧尸病毒,其实并不是病毒,而是来自上帝的馈赠,我们人类的进化已经停止太久了,必须要通过外界的力量才能推动生锈的齿轮!能承受住这份馈赠的人,将会获得进化的资格;无法承受的人,则会堕落成恶魔。而现在,灭世的洪水已经到来,我们必须要制造一艘诺亚方舟,方可逃过这一次灾难!”
说到教义,黄洪的眼神和语气都变得无比的狂热,宛如一个邪教徒。那股寒意悄然攀上了辰痕的后背,扼住了他的脖子,黄洪的话与母体的话有一部分不谋而合,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辰痕脑海里逐渐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