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故事的开端,往往发生在高中时期,一段青涩的恋爱会成为一生难以忘记的时刻。而对于许易来说,他那平静如水的高中时期却不值一提,每天无非就是教室、图书馆和家三点一线,倒不是高中时期被父母严格要求以致丧失了自我空间。
按许易自己的话来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就这样,许易经历了高考,如父母所愿志愿选择了医生这一伟大职业,大学毕业后成功进入市级医院。
“离下班还有十五分钟...好慢...”一缕细微的声音在空旷充满消毒水的空间中被喃喃道。此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个看似二十来岁的男人,趴在了刚用消毒水擦好的桌子上,细碎的短发顺势盖住了他的一只琥珀色眼睛,只有另一只眼睛在专注的看着窗外的落樱。
白大褂穿在这样时刻散发着随性气息的男人身上有着莫名的违和感,还记得刚入职的时候,许易经常会被同事调侃:你这随性的性格竟然会选择做医生!
衣物摩擦声伴随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许易已经走到了窗前,拾起落在窗沿上的残樱,喃喃道“这日子真是好无趣,连每天看樱花都成了一种习惯。”随即将落樱放入了外褂的口袋中,像是往常一样。
“医生!医生!救救我家孩子!”一声门被急促推开撞在墙上的巨响伴随着四十多岁女人焦急的声音贸然打碎了许易发呆的时刻。
“这位家长不要急,具体发病特征是什么,来让我看看。”许易接起女人怀中的幼婴一一查看,没错目前他是沧海市一家市级医院的主治医生,虽然年纪轻轻仅仅入职了两年,但实际上已经很有盛名,曾治好许多令其他医生无法下手的医学难题。
许易无聊的时候总是在想,学医真的是自己喜欢的吗,但是父母的高期待还是让他选择的这个道路,如果让他从新来过,自己选择的话,想必也是继续走父母铺好的道路吧,因为他其实是一个没有人生目标,对其他事物也提不起任何兴趣的人。
许易抬起手背贴在幼婴额头上,过高的温度让他皱下眉,口气稍重的问像旁边的女人“昨晚孩子有没有一直在哭闹,还伴随着间断的咳嗽?”女人眼神明显愣住了一下,但还是被许易抓住,“自己的孩子不注意着点,还想谁给你照顾?非得到事后来找医生给你擦屁股是吗?”
许易觉得自己挺不适合这个职业的,全然不会像其他医生一样安抚病患家人,反而经常激起家长的愤怒,觉得这个医生实在不称职不靠谱,因此在医院门前挂着的投诉箱里常常堆满了各种投诉信,当然大部分是在投诉这位许易医生的。
“我......当时以为是小毛病......”看着女人支支吾吾,许易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了,看这个孩子的症状就是昨晚父母没有照顾好,受了凉而造成如今的持续高烧。看着怀里的幼婴,许易笑了笑,第一次看到在高烧这么难受的病症中还能不嚎啕大哭的孩子,真是坚强。
将孩子交给女人后,许易对着她说了一声“等着,只是高烧,但是还是需要加紧治疗,我要去拿退烧针。”在注射退烧针的十分钟后,幼婴的面色显然退下了潮红,陷入了沉睡。
“谢谢医生。”女人的声音响起,冰硬的语气中却不带半点感激,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许易自然也看不到女人的神情。
“下班喽!”许易没有因为这样的插曲而丢掉心情,在六点整的时候,准时出门锁门打卡最后骑上自己的小电动回家。
夕阳在缓缓落下,微光透过树梢驱逐着林间小路的阴暗,一如往常。
“救命......有人吗?救我......求求了......”在许易骑着电动慢悠悠的神游自己晚上吃什么的时候,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女声。
他循着声音的源头,停下小电动,刚要下车时,才发现自己走了十几年的回家小路好像变得不太对劲。
虽然今天是沧海市一年一度的举家团圆的日子,但也不至于都窝在家里过节吧,想到这里,许易身体僵硬了一瞬,才发现这街道上怎么会没有人?
虽然内心时刻在叫嚣着不对劲,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许易想要赶紧离开这里。但是听着旁边浓密草丛中一直传出来的微弱声音,许易作为一名还在任职的医生是不能不管不顾的。
“我还真是充满道德感和职业感?希望老天能因为我做了一大善事给我掉点馅饼......”许易心里调侃着给自己打气,虽然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了,但是遇到这种充满违和感的事情,说不害怕是假的。
下定主意后,许易没有犹豫,但以防万一,他拿起车筐里常备的打气管,径直走入了那布满尘灰的草丛,右手拿着打气筒摆出防御的手势,左手慢慢拨开了稍硬的灌木丛。
太阳下落带走了部分光芒,逐渐适应黑暗是人们此时应做到。
因许易的动作,草丛中才被灌入些许夕阳的光芒,他才缓缓看清了眼前的一幕,他愣住了,没有任何人,没有自己想象的任何危险的场景,只有被稍稍压弯的小草彰显着这里曾有着什么。
“噗呲——”就在许易因震惊发愣的时候,一股血腥味儿涌入他的鼻息间,脸颊被一只细腻但有力的手径直掰住,仿佛不想让他看到背后人的形象甚至是影子...
许易感受到腹部的疼痛和血液滴答落在草地上的声音,此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平淡的日子好像如自己的所愿被打破了,但也即将消逝了。
“这就是老天给我掉的馅饼吗?为什...么...”许易想了想自己的一生,自嘲了起来,自己好像从出生到现在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有人想要杀害自己,难道哪个病患家属看不惯我了?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处理一个小小医生又谈何难?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脸颊上不属于他的力气陡然失去,许易也顺势摔在了地上,他想至少在将死之前看看是谁杀了我吧?凭借着这唯一的念头,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
看不清,好可惜。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不过那显眼的白发和意外晃眼的红裙却形成一抹不灭的轮廓映在了许易脑海里。最后在意识即将消逝前,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喃喃自语:“医生,这个世界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