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秦玉狰狞的表情平静下来,“您一定要没事啊。”
嘎吱。
推门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异常清脆,巷子紧闭的门窗突然探出一个脑袋。
“她回来了!”
“抓住她!”
秦玉神情一顿,望着从窗户中那个报信的混混,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仇恨,随着报信的呼唤,大群脚步声在巷门口传来,她知道不能犹豫了,报仇只能等以后了。
毫不犹豫冲进奶奶的院子,向后院矮小的墙壁奔去,纵身一跃,勉强翻了过来,在地上跌了一个屁股蹲,拍拍屁股继续向前跑,她知道奶奶就躺在身后那间小屋子里,可她现在没胆量去看她,该死的王八蛋。
秦玉银牙紧咬,冷风呼啸着拍打在脸上,“我发誓一定将他们千刀万……啊!”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稳稳的钉在秦玉的背上,血液顺着伤口慢慢渗透出来,染红了后背,身后传来的破空声吓得她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刺激到后背的伤口疼的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呲着牙连滚带爬的跑出巷子。
今夜的月光照耀阴森的巷中显得异常苍白,天上黑,地上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冷风不断拍打着伤口,血液流的更多了,秦玉却不敢有丝毫停留,拼了老命似的往前跑,绝不能回头。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数个背着短弓的兵士穿越过巷子,向前奔去。在兵士离开后不久,一个人影从巷子深处的阴影中探出。
“世界之大,我到底该去哪里?”
秦玉双手撑着墙喘着气,背后的伤口连靠墙都做不到,整个城里唯一认识的奶奶也因为她而死了,现在身上还有伤口,外面还有一堆人搜查她,她到底该何去何从,悲观的想法一瞬间充斥了脑海。
咚——咚——
午夜十二点,教堂的钟声响起。
教堂!?
秦玉转头看向不远处半掩着的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推开门,教堂内部全然不和外面一样平平无奇,祭台上燃着的蜡烛将整个屋子照的通红,祭台的下方,有着数排鲜艳的花朵,很难想象如今这个时节还有这么鲜艳的花,最纯洁馥郁的香气从祭台内喷出,好似海潮的旋涡,令人陶醉。
相比起曾经见到过的大教堂,这座镀金的小教堂内部仄狭已极,四边有花环,饰以小神像,两旁夹着两条有壁龛的柱子,柱头是尖的。天窗被两个小小的横窗护着,好像一个牧师被执事和副执事陪着一样。
走出祭台的范围,却闻到一阵坟墓似的、腐败的、硝石的气味,大堂内的桌子上赫然摆放着醒目的食物,面包!
三步做两步蹿了上去抓起面包就往嘴里塞,塞得过猛差点被呛住,咳嗽了几声准备找水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孩子,再找水吗?”一个又矮又胖的神父温声说道,手中同时递过来由银器盛满的水。
秦玉转身僵住了一下,但还是接过水一饮而尽,神父也坐到了桌子旁,就在她对面。
秦玉一边吃一边打量着神父,心想用什么借口才能在这里躲上一晚,眼前的神父穿着纯紫色纽扣的黑色修士服,腰上扣着紫色腰带,肩上披着到达肘部长度的带有金色纹饰披肩。
“我是这座教堂的修士,您不必对我说你是谁,这里也不是我的家,而是上帝的家。这扇门从不问进来的人的姓名和来历,而要问她有没有痛苦,女士,你现在正在受苦,又饥又寒还有伤口,这里欢迎你,不要感谢我,也不要对我说我让你住在家里。除了需要栖身之所的人外,这里不是任何人的家,
我要告诉您这位过路人,说这里是我的家不如说这里是你的家,这里的东西全是你的,我有什么必要知道你的名字吗?况且,在您向我道出名字前,您有个我名字我早就知道。”
秦玉惊奇的瞪大双眼。
“真的吗,您知道我叫什么?”
神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唤来一个老修女帮秦玉处理背部的伤口,看得出来老修女不止一次处理过这种伤口,她把箭羽折断,方便取箭头,用烧过的小刀把箭头剜出来,再用草灰止血,最后缠上绷带。
秦玉忍着背后的疼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经历过这么多的挫折磨难,她的意识已经被磨砺的坚强,短短三天所经历过的事情远比曾经二十年还要漫长。
“我的姐妹,您受了不少苦吧?”神甫将空银器重新装满水递过来。
秦玉低下头没有吭声,她习惯了将一切都藏在心里,只是静静啃着面包。
大堂恢复了安静,只有蜡烛燃烧闪动的烛影和处理箭伤时秦玉忍痛发出的闷哼声。
不一会,专业的老修女处理完了伤口,秦玉对两人表示感谢,老修女点点头去端新的食物,神甫慈祥的笑着。
这功夫,老修女摆好了新的晚餐,有一盆汤,用白水,油面包和咸肉做的,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果实和奶酪,这是神甫日常的食物。
神甫的脸上豁然开朗,“赞美上帝,请用餐。”
“赞美上帝。”秦玉也附和了一句开始享用这顿温暖的晚饭。
饭后,神甫带秦玉去了一间阁楼,里面空间很大,摆放着很多杂物,但却是除了神甫和修女外唯一有床的地方。
秦玉坐到柔软的床上,抚摸着被子,美眸低垂,抿了抿唇对着即将离去的神甫说道:“我是被冤枉的。”
“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必不照耀,”神甫回头微笑道,“晚安,孩子。”
秦玉愣楞的看着神甫关上门,嘴里才喃喃道:“晚安。”
盖上被子,因为背部伤口的缘故只能趴着,背部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环境寒冷潮湿,虽然如今的栖身之所一样的简陋,但她却从未如此安心过,思考了一会未来何去何从,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便沉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