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胡珀发起一波佯攻,实则是拔营,一晚上的敲锣打鼓却没见什么实际打斗,待第二天早上眺望的时候,村外已然空无一人。
罗德立刻派人去侦察,旧营盘内只剩下了还有热度的木炭以及遍地的人马粪便,确定赛特人离开后,罗德的士兵们喜极而泣,终于活下来了。
遗留的战场上尸体遍布,鲜血满地,连日的厮杀令双方都损失不少部下,罗德望着杂乱的战场出神。
“又在想秦玉吗?”弗雷走过来。
罗德点点头,手中拿着的竟是秦玉那晚夜袭遗落的佩剑,上面有她刻的独一无二的东方文字。
弗雷眺望着远处的森林低头思索了一会,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赛特人的部队里突然多出一支十几人的精锐小队。”
罗德点点头,“知道,那天差点突破我们的防线,吓了我一大跳,还好你击退他们了。”
“那伙人不是我击退的。”弗雷眉头微微皱了下,“那伙人一看到我就撤退了,似乎不想和我交战。”
罗德道:“有人说在战场上看到消失已久的巴博。”
“确定吗?”弗雷问。
“不确定。”罗德无奈的说,“你刚才的意思是?”
“我怀疑那伙人就是秦玉的部队。”
“只是怀疑吗?”罗德皱眉。
“只是怀疑,我远远的看了一眼,身形有点像,但那人蒙着脸还外套鳞甲,不像是秦玉的打扮,况且,秦玉的铠甲是你送的锁子甲,怎么会是鳞甲呢?”弗雷叹了口气,“不论如何,希望秦玉还活着。”
罗德没再言语,望着高高升起的太阳回忆着这些天和秦玉相处的日子。
从那天晚上偶然遇见,威逼利诱她加入队伍,从极高的期望到失望,再到意想不到的惊喜,这些天的相处让罗德很欣赏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骤然间秦玉的突然失踪让他朝思暮想,始终沉不下心来。
“秦玉,一定要活着!”他暗暗想道。
…
另一边,胡珀正率军向南罗纳河方向前进,路上的时候,秦玉再也忍不住找到胡珀。
“胡珀,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我觉得……”秦玉断断续续的说着。
“这一天终于来了。”胡珀先是小声自言自语,随后抬头道,“你要离开了是吗。”
“啊,是,”秦玉连忙点头,“胡珀,谢谢你,但我有我不得不走的理由。”
“既然我承诺过,那你就走吧。”胡珀说。
“你让我走啊。”秦玉惊讶。
胡珀面无表情的背过身,“若是你再不走就别走了。”
“嗷嗷,胡珀,我们是朋友,我记住你了,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秦玉郑重的说。
胡珀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着,“到时候去罗纳河畔找我。”
“好的,我记住了。”
胡珀背对着秦玉,他现在很想下令围住秦玉,不放她离开,让她永远的陪在他身边,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胡珀垂低眼帘,虽然鼓励自己乐观,但心底却不由自主涌出一阵苦涩。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突然一双手臂紧紧从背后抱住了他。
胡珀猛地转身,竟是秦玉,只见她冷艳的俏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踮着脚尖,诱人的红唇慢慢的贴了上来,胡珀闭上眼睛,吻了下去。
“她已经走远了。”汉森从一旁走了过来。
汉森巨大的影子笼罩着胡珀,他缓缓抬起眼睛,不满的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说什么,胡珀四处顾盼,周围行军的族人缓缓越过他,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地平线上的那一行队伍。
“秦玉走的时候带走了什么?”胡珀嘴唇抽动。
“他们什么也没带走。”汉森回答。
“那他们吃什么?”
“当初你发给他们的粮草。”
“快!派人追上去,再带上三百斤粮食。”胡珀急切的说。
汉森惊讶的看着他,“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了。”
“快去!”胡珀吼了出去。
“是,我知道了。”汉森摇摇头不情愿的带人追了上去。
另一半,在收到了胡珀送来的粮草,秦玉对着胡珀的方向摆了一个东方的礼节,抱拳。
“谢了,兄弟。”
风吹走了地面的泥沙,大地便裸露出岩石,或仅剩下一些砾石,枯死的树木,杂乱的枯草,狂风呼啸,不时展露着埋在黄沙下的枯骨。
在胡珀的军营时,秦玉打听到在罗德驻地的村子东边一直走三十里地有一处黑市,她打算去那里采购点物资,随后便重整旗鼓回到图卢兹报仇。
回想到奶奶的惨死和自己收到的屈辱,一股火气涌上心头,秦玉深深的呼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如今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并肩作战的伙伴,谁还能在把她当作绵羊一样欺辱。
清晨分开,到现在已经傍晚了,一天的徒步行军让众人都感到疲惫,这时候维迦突然指着前方跳了起来。
“姐姐!黑市到了!”
士兵们这时才露出微笑,终于能休整了。
黑市坐落在一处平坦的地带,靠着一条河流,人头攒动,人声喧哗,锅里煮着的羊肉散发出扑鼻香味,勾引着士兵肚子里的蛔虫,馋的他们口水哗哗直流。
“我包了,吃!”秦玉豪迈的挥手。
“队长万岁!”士兵们欢呼道。
这处黑市位于加龙河下游,是法兰克西南部最重要河流。源出阿斯图里亚斯王国的比利牛斯山。
这里有其他地方买不到的文物古玩、珠宝珍奇、铠甲武器、黄金白银,刚才秦玉路过一处商贩的时候甚至听到有人推销尤利乌斯凯撒曾经戴过的头盔,她好奇的过去看了看,看不出所以然,样式倒是罗马式,就是价格太贵。
秦玉也和士兵们坐在桌子旁吃着香喷喷的羊肉,旁桌上有衣着华丽的商人和随行的侍卫,他们刚刚买下了那顶据说是凯撒戴过的头盔,那商人抚摸着头盔上的鲜艳的马鬓,惋惜的说道:
“罗马,终究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