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老。”白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将手上的断魂之力散去。
沙老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句话没说,片刻后,在白涯的怒视下又将目光转开了。
“还有什么想解释的么。”白涯心中一沉,他从他的反应中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仍旧不死心问道。
老沙蛇没说话,他能感受到白涯眼中的质问和仇视,以及那一丝丝、微不可见的希冀。
白涯心里还有那一丝侥幸,或许一切里面还有着隐情。
沙老是天青最老的长辈,也是他们一度认为最不可能叛变的人。
可是沙老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便去死吧。”最后一丝理智被怒火焚尽,断魂之力再度凝结爪上,一口龙炎毫不留情向沙老喷去。
“您曾经给我说过,背叛天青的人——”
“百死莫赎!”
在沙老刚刚把龙炎挡下,白涯紧随其后将龙炎的余烬连同沙老的鼻梁一同砸碎,随着清澈的骨裂声,乌黑的血液从沙老脸上溅出。
两道身影重重地砸在沙漠里,掀起百米高的沙浪。
……
随着清澈的破碎声,冉佳佳布下来的最后一层防御壁障被兽潮撕碎,冉佳佳迅速拔剑上前,挡下一只青鸟袭向青烟子的利爪。
“传送阵还没有好吗!”晓灵向青烟子喊道。
“玄三位补灵……很快!”青烟子一边指挥一边答道。
就在晓灵分神之际,几根锋利的羽毛划破空气骤然向她颈间刺去,就在晓灵来不及反应的刹那,一道佛光将羽毛稳稳挡下。
“各位施主!老衲来也。”一位身着袈裟的老僧人飞身上前,禅杖拄地一震,金色的波纹将几只妖兽震开,随即向后方喝道:
“小云!”
“来了!”一个小僧飞身从人群中跃出,一口大钟祭出,随即扩大数十倍将众人再度笼罩。
“咣!”钟鸣声起,所有人身体一震,体表都笼罩了一层淡金色的佛光。
“老衲法号渡心,此乃我佛门重器醒世钟,虽然此用法不为最佳,但护得诸位施主半柱香绰绰有余。”老衲回身行礼,从容解释道。
冉佳佳松了一口气,收剑作揖回礼。青烟子也终于有时间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安安眼里小星星闪烁,拉住晓灵的手问道:“灵姐姐!他看起来是某个名门的领队吧,那个法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话音未落,一道清晰的裂缝出现在钟身上。
“呀……”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众人目光炯炯看着渡心,将嘴边的感谢咽了下去,沉默震耳欲聋。
“师傅!别装逼了!重器得看谁用啊!弟子撑不住啦!”身边可怜的小云苦苦支撑着大钟汗如雨下。
“混账!佛门中人怎能口出秽语!”渡心老僧胡子抽了抽,随即一巴掌呼在小云光溜溜的脑壳上,忙不迭动手支撑巨钟。
“放心吧!贫僧不打妄语,半柱香撑得住!”渡心老僧还不忘陪个笑缓解尴尬。
“诸位!传送阵准备好了!快进入大阵!”就在此时,青烟子向这边喊道。
“好嘞!”渡心闻声大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钟收起后,提着小云的领子直接跃入大阵,动作比他来的时候都利落。
望着阵外呆住的众人,渡心老僧拍拍袈裟,“好心”问道:“诸位施主快入阵啊,要命不要啊?”
冉佳佳忍住强烈翻白眼的冲动,立即指挥众人入阵。
“我觉得他不是。”晓灵在安安耳边回道,然后抱起安安跃入大阵。
随着阵法光芒闪过,众人在兽潮将他彻底淹没的最后一刻消失在了丛林中。
……
存明睁开眼睛,入目所见并非一望无际的海洋与沙滩,而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寝室,纯白色的床侧有一张长在地面上的桌子,无数根细密的藤蔓向上延伸组成桌腿桌面,支撑起放置于其上的花盆与茶具。
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一道倩影,似是没有察觉到客人的到来,反而伸手端起一个小巧的盆栽,放在从窗边透进的一丝阳光下。盆栽里的彩色小花感受到阳光的照射微微地晃呀晃,仿佛很是开心。
她呆呆地看着那朵彩色的小花,喃喃自语:
“小灵的本体可娇贵了。”她拨弄一下小花的花瓣,小花的叶片竟是亲昵地抱住了她的手指:“明天都要照到第一缕黎明的晨光才能保持活性,不然这一整天它会打蔫儿的。”
“好久不见。”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挥手将椅子挪到存明身前,自己则坐在床上,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着下一句该说什么。
存明见状微微皱眉,多看了那朵彩色的小花几眼。
他没有疑惑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因为在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后,人们便能感受到自身周边空间的变化,进而去将自己身边空间封锁。而传送阵使用则需要暂时放开这个封锁进行空间折跃,否则就会失效。
对方就是在传送的一刹那将自己转移到了这里。
而能影响到全秘境的空间,恐怕只有那位秘境之主了。
存明坐上椅子,随后怔了一下:椅子上面还有她明显体温的残留。
“她这么……不见外吗?不对……她好像早认识我……”存明思考着。
“兽潮现在吞没了整片森林,包括你们所谓的秘境入口。”狐语说道:“距离海边还有一点距离,你的同伴暂时还是安全的,放心。”
“要不是那个小姑娘身上带了小灵的一朵分身,还真找不到你。”狐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果然把那个小家伙放走是正确的。”
存明恍然。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呢……”她眼中那一丝小得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哀怨和怀念。
在存明看不到的身侧,洁白的手指却是不安地揪住了床单。
“?”存明眉头又皱,心里的疑惑放大了,歪头看着对面女子精致的侧颜,一股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
“而且你现在还是小孩子的模样。”狐语心里默默想着,当时她们和他初遇时她们也是这么大小的样子。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微微凝滞住,寂静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不好意思……”存明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曾经……认识吗?”
对面的女子闻声愣住了,她转过脸来,一双狐瞳逐渐变得血红。
“什……么……?”她轻轻微笑着问道,像是邀请存明再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啊……那啥……你别激动……”存明看着她血红的眸子有点瘆得慌:“我这些年发生了一些变故,我的记忆可能有点不完整……”
“——所以,你把我们姐妹两个都忘了?”狐语猛地站起身来,衣裙飘飞,铺天盖地的威压碾过来,整个房间也随之震颤着,像是随着屋主的情绪波动要把他撕成碎片。
存明脸色微冷,迎着威压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和狐语对视着。
突然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就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方才在桌子上摇摇欲坠的小盆栽此刻也恢复了宁静,只是缩起来的小叶片还证明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罢了……忘了也好……”她颓然坐回床上,耳朵耸拉下去 ,像是被掏去了心脏的布娃娃。
“天青……这次恐怕已然无望。”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呆滞的目光望着地面。
“咳咳,那啥。”存明看她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心脏仿佛被揪住了一般:“有什么事情咱说说呗,别太悲观嗯……”
一声冷笑打断了存明干巴巴的安慰,狐语抬头无力地问道:“你觉得天青这次发动兽潮反击侵略者,有几成胜率?”
“如果我不插手,九成吧。”存明思索片刻随即得出答案。
毕竟有些人在天青干了什么他也算知道一些,不和队伍一起走的时候也不算完全乱跑。
“不足三成。”狐语冷笑更甚,纠正道:“你若插手,便无可能。”
存明意味深长地看向狐语,后者则是缓缓将一枚被浊红侵染了大半的界心凝聚出来。
“这就是你们所带进来的东西。”
“这才是天青秘境最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