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

作者:云鹤散人 更新时间:2016/9/21 16:48:22 字数:12487

孟觉非靠在门上,一脸好奇地看着新来的室友。那个叫庄繁的家伙一进自己的房间,就先把几张写满了不知道是篆书还是草书的条幅贴在了四面的墙上,上面那鬼画符似的东西孟觉非咬牙切齿地看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垂头丧气地承认自己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自从原来同租的那个每天都嚷嚷着要减肥的娘娘腔被孟觉非“生命不息,美食不止”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彻底打败以后,在北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找个同租的室友,就变成了孟觉非必须要马上解决的一件事情。好在招租启事贴出不久,庄繁就找上门来。这家伙刚毕业,被学校派到北京这个陌生的城市来实习,结果早上下了火车,却发觉自己被本该来接站的同事老白放了鸽子。拨了无数次的电话,一向随叫随到的老白居然始终都没有接听。拖着沉重的拉杆箱在人海里站了半天之后,庄繁只好郁闷地自己先解决住宿的问题。

“你不会是什么书法协会的吧?”孟觉非叹了口气,有些高山仰止地看着庄繁。

“我么?”庄繁明显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四周墙上的条幅,这才嘿嘿一笑,“其实。。。我应该算是个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吧。”说着话,他又一次掏出手机,拨通了老白的电话。可惜里面传出来的仍然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啊哈哈,黑猫警长,啊哈哈,黑猫警长”,那个老白居然设了个这么二的彩铃。

“那。。。我要是偶尔尝尝一些不怎么常吃的东西,比如。。。有些野味或者狗肉什么的。你不会介意吧?”孟觉非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庄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换上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 “我听老白说北京有个地方做的狗肉豆腐火锅,味道绝对没得说。来之前就一直想去尝尝呢。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靠,原来是同好啊!”孟觉非精神一振,赶紧伸出手,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庄繁也笑着伸出手,正在这个时候,庄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喂,哪位?。。。玄秋啊。。。”庄繁悻悻地抓过电话,不想听到对方姓名之后,语气里顿时满是口水涌动的声音。“知道知道。。。老白跟我提过您好多次了,他说您那里的麻辣兔头和白斩鸡绝对是北京一绝。。。好,好,我马上过去,见面再说,见面再说。。。”

孟觉非在一旁听着,不由得眼睛一亮。看着放下电话的庄繁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赶紧嬉皮笑脸地贴了上去:“又有好吃的地方了?”

“嗯,一个朋友开的私家菜。”庄繁点了点头,“老白这家伙,肯定又是光顾着在玄秋那儿啃兔头,别的什么都忘了。”说着话,他从背包里掏出张北京市交通地图,一脸雾水地在上面查找刚才玄秋留的地址。然而北京的地铁,1号线,2号线,4号线,6号线,8号线,10号线,13号线。。。。。。看上去就跟个迷宫似的,庄繁皱着眉头找了半天,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不如我带你去吧。你这地图不会是从哪个旅游小贩那儿买的吧?早就是老皇历了。”孟觉非嘿嘿笑着,找了个自以为很不错的借口。

“你。。。?”庄繁抬起头,迟疑了一下。

“同为吃货,理应互相帮助嘛。”孟觉非拍着他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放心,我不会碍到你的事的。”说着,不等庄繁再说什么,便自顾自地去做出门的准备了。看着他的背影,庄繁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希望我的事不会碍到你。。。”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下班的高峰期,地铁站前蜿蜒曲折的栏杆里排满了人,大家排着队,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看上去就像是某种自动化的流水线。孟觉非几次想要超越排在前面的大姐,结果都被对方完美地卡住了身位,只好自嘲地摇了摇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中国足球冲不出亚洲了。”

“为什么?”庄繁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有点不知所措地跟在他身后。

“因为好的后卫都忙着挤地铁呢。”孟觉非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一齐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好继续一步一步地随着人流慢慢地挤。等到了站台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庄繁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跟紧我。”孟觉非见状,赶紧拉了他一把。

“怎么?”庄繁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时,一列地铁已然停靠在站台上。车门一开,等车的人们顿时蜂拥而上,庄繁只觉得仿佛是置身于肆虐的洪水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身不由己地到了车上。

“靠,还是你厉害!”总算跌跌撞撞地站稳之后,庄繁这才有时间朝孟觉非看去,结果发觉这家伙已经抢先一步在角落里找到个好位置,不但能靠在车厢上,而且还不怎么挤。

“那当然,托北京那个该死的房价的福,我现在每天都得在地铁里泡好几个小时。早就轻车熟路了。”孟觉非有些得意,也有些无奈,忽然又朝庄繁眨了眨眼睛,“怎么样?体会到《包身工》的感觉吧?这都是罐装的劳动力啊。”

“没想到北京地铁里这么多人!”庄繁费劲地把扭曲的身体转过来,结果换来了周围人的一堆白眼。

“何止是人啊。”孟觉非叹了口气,“据说地铁公司在每天的末班车之后,还得再发一趟空车,全线运行一遍,把修地铁和日常运营打扰的灵魂送回去,免得他们作祟呢。”

“不会吧?”庄繁瞪大了眼睛。

“传说而已。”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孟觉非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挨到目的地,俩人手脚并用地下了车。庄繁长长地出了口气,不由得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去,“好家伙!在北京挤地铁可真。。。伤元气!”

“慢慢适应吧。像我这种死上班族可是每天至少要挤两趟呢!”孟觉非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悲愤。

庄繁看着他,同情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出了地铁站,一路打听着玄秋电话里留的地址,不知不觉的,越走越有些偏僻。“你的朋友住在这里?”孟觉非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胡同,两侧的房子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在这个日新月异的都市里,居然还没有搬迁,一眼看上去,仿佛有了点时间停滞的感觉。

“应该不会错。。。啊,在这里。”庄繁说着话,忽然推开旁边一座四合院的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四合院外面看着并不起眼,里面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影壁后面,一架葡萄长得茂密繁盛,院中央的鱼缸里,几尾金鱼悠闲地游来游去,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几声蝈蝈的叫声,让人不由得暂时忘记了都市的喧嚣。

“看着不象是个吃饭的地方啊。”孟觉非四处张望。

“只是个私家菜,来这里的都是比较熟的朋友,就不用那些挂那些招牌了。”一个甜美的女声忽然从身后传来。俩人赶紧回过头来,孟觉非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位女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含笑站在两个人的身后。

“玄秋吧?你好。我是庄繁。”庄繁赶紧点头招呼,“老白呢?”

“在里面。这位是。。。”玄秋看着孟觉非。

“我刚认识的室友,孟觉非。就是他带我过来的,北京的交通真是。。。”庄繁想起刚才的经历,不由得又摇了摇头。

“那。。。先请进吧。”玄秋神色间似乎微微有些迟疑。

房间并不大,却布置得很是整洁,墙壁上挂着一副水墨山水,显得宁静而雅致。然而这两个家伙的注意力却不约而同地集中到屋中间的桌子上,上面满满地一盆红亮的麻辣兔头,周围的几个小菜看着也很是精致。

“玄秋你太客气。”庄繁看上去似乎又惊又喜。

“得了吧,刚才你在电话里,真正想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玄秋笑呵呵地拆穿他的小把戏,“坐吧,不用假客气了。”

庄繁嘿嘿一笑,一屁股坐了下来,顺手抓过一个兔头,吃得满嘴流油。孟觉非夹了一块白斩鸡,一口下去,只觉得肥嫩鲜美,不由得也是连声称赞。

玄秋也坐了下来,看着这两个狼吞虎咽的家伙,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学院这么大名鼎鼎的地方。怎么毕业出来的净是你和老白这样的馋鬼。”

“所以我们才是师兄弟嘛。。。对了,老白呢?”庄繁忽然反应过来。

“刚才还在这儿。。。跑哪儿去了?”玄秋皱起眉头,左顾右盼。这时,桌子下面似乎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玄秋轻轻点了点头,猛的伸出手去,从桌子下面揪出一只四爪雪白的黑猫来。

“该死,这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长江鲥鱼!”玄秋忽然间横眉怒目。那猫缩头缩脑地看着她,两只前爪却一直紧紧地抱着一条啃了一半的鱼。

“老白?!”庄繁不禁大吃一惊。

“喵呜。”那只黑猫翻了他一眼,略显滑稽地点了点头,然后还是忍不住又偷偷地啃了一口抱着的鲥鱼。

“他怎么变回原形了?”庄繁目瞪口呆地看着玄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玄秋叹了口气,顺手把老白放回桌子上,“前几天晚上,他来我这儿蹭饭,很晚才走,可第二天早上,却发现他就这副样子趴在我门口,身上的元气不知怎么搞的,几乎一点都不剩,看样子没有个百十年,很难再恢复人形了。”说着话,玄秋怜惜地拍了拍老白的脑袋。

“喵呜。”老白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头也不抬地啃着他的鲥鱼。

“这下可麻烦了。学院的驻京办这些年一直都是老白一个人撑着,这件事。。。”庄繁正说着,一转眼,却发现孟觉非叼着块白斩鸡,瞪着两只眼睛,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闭上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就是你那个同事?”孟觉非这时回过神来,把吃了一半的鸡肉使劲咽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指着老白。

“。。。是。”庄繁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你的同事是只猫?”孟觉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其实呢。。。这个世界不光是。。。你所见到到那样。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修道的朋友。”庄繁慢慢地斟酌着词句。

“真的?”孟觉非半信半疑。

“当然了,天生万物,众生平等嘛。”庄繁顺手又抄起个兔头。

“那。。。你是人类吗?”孟觉非好奇地打量着他。

“废话!”

“那。。。有狐狸精,美女蛇什么的吗?”

庄繁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说话。

“没词儿了?”孟觉非得意地捋了捋老白后背的毛,“你从哪儿找的这只馋猫,还挺能装神弄鬼。”

"说起狐狸精,其实我倒真认识几位。”这时,玄秋忽然从背后接过话来。

“哦,真的?。。。啊!”孟觉非好奇地转过头,猛然间大叫了一声。只见玄秋还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然而面目却已经完全是另一个样子,脸上布满了细细的绒毛,吻部突了出来,两只尖尖地耳朵竖在头顶。孟觉非只觉得全身地血液彷佛都忽地一下聚到了头上,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向后退去。

“慢点,慢点,当心兔头。”庄繁赶紧扶住桌子。

“这是怎么回事?”孟觉非惊魂不定地看着他。

“你不是很想见识一下狐狸精什么的吗?”庄繁嘿嘿笑着。

“宋朝叶廷珪的《海录碎事.鸟兽》里记载:玄丘校尉,狐也。我可是早就表明身份了。”玄秋这时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笑着朝孟觉非眨了眨眼。

“靠!居然还是个有学问的狐狸精。”孟觉非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着自己地心情。

“京师多雅狐,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里早就有记载了。年轻人,要多读读书啊。”庄繁也换成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笑着补上一刀。

“不炫学会死啊!”孟觉非重新坐了下来,一脸郁闷地看着这两个家伙。

玄秋微微一笑,转过头去看着庄繁,“这两天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呢,正好听说你们学院派了人来,所以才赶紧给你打电话,既然学院来人了,那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庄繁的脸上闪过一抹红色,“我刚毕业没几天,这次其实是来老白这儿实习的。这件事得马上向学院汇报。不过。。。”他迟疑了一下,”学院最近人手太紧张,估计一时半会也很难再派人来。倒是北京这里你比较熟,有什么线索吗?”

玄秋摇了摇头:“北京这里修道的朋友一向都比较安分,再说,自从当初新街口那件事之后,也没什么人会打老白的主意。”

“看来只有老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现在。。。”庄繁看了一眼老白,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时,桌子上的老白已经啃完了鲥鱼,心满意足地舔了舔爪子,忽然“喵”地叫了一声,窜到门口,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庄繁。

“叫我跟你走吗?”庄繁站起身,见老白点了点头,赶紧匆匆地跟玄秋道了个别,然后就跟在老白后面朝大门外跑去。“哎,等等我!”孟觉非急忙往嘴里塞了两块白斩鸡,紧跟着也追了出去。

走到胡同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孟觉非回头望去,玄秋家的院子也亮起了灯光,看上去和寻常人家没什么区别,显得安静而祥和。然而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却仿佛象做了一场梦似的。

“感觉象做梦一样吧?”庄繁彷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孟觉非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庄繁嘿嘿一笑,“这个事一般人很难接受,本来今天没打算让你知道的。”

“那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孟觉非这会儿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然而那颗不可救药的好奇心却又地浮了起来。

“其实自古以来,除了人类之外,一直都有别的生灵也在修行。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普通人一般不知道而已。”庄繁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拍了拍孟觉非的肩膀。

“靠!”孟觉非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不过好多的传说里面,妖可都是害人的。”

“我知道。在学院的时候,我的神话学可是得了满分的。”庄繁说着话,顺手从背包里抽出本厚厚的书,得意地朝孟觉非晃了晃。

“《中。国。历。代。神。话。传。说。大。全》?你们还学这个?”借着路灯的光亮,孟觉非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书名。

“当然了。所有能流传下来的传说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庄繁把书收回去,然后叹了口气,“其实传说里妖会害人,主要是因为人是万物之灵,天生的元气充沛,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所以自然难免有的妖会眼红,忍不住出手来抢。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跟世界上有强盗和小偷是一个道理。”

“抢。。。元气?”

“没错。”庄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所有的神话传说里面,不论妖是吃人也好,还是诱惑人也好,归根结底,都不过是为了得到人的元气罢了。”

“原来是这样。”孟觉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你们那个学院是干什么的?你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动物保护组织的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差不多。”庄繁笑了笑,“世上这么多的妖,总得有人来维持一下秩序吧。”说着话,他昂起头,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孟觉非忍不住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你不信?”庄繁撇了他一眼,然后朝前面的老白努了努嘴,“实话跟你说吧,北京这么多年一直风平浪静,相当一部分功劳是要记在老白的身上的。”

“可是。。。老白应该也算是。。。妖吧?”孟觉非小心翼翼地问。

“妖怎么了?”庄繁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众生平等。其实妖跟人没什么不同。”

说话之间,两个人又来到了地铁站口。这时,走在前面的老白彷佛一下子变得慎重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弓起身子,回过头来看着庄繁,接连叫了几声。“那家伙就藏在地铁站里?”庄繁蹲下来,抚了抚老白身上炸起的毛。

老白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庄繁一脸诧异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的人。。。”

老白直起身子,使劲地挥舞着两只爪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庄繁看了半天,始终都是一头雾水,只好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白不耐烦地摇了摇尾巴,干脆径直朝地铁站里走去。

“等等,等等。”庄繁赶紧抢上一步,一把把老白拎了起来,“老大,你这样可进不去。”说着话,不由分说地把它塞进背包。老白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一脸郁闷地钻了进去。

可惜这些小把戏终究还是瞒不过地铁的安检系统。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板着一张扑克牌似的脸,指着老白一口咬定:“宠物不能上地铁。”气得老白蹲在庄繁肩膀上吹胡子瞪眼,喵喵大叫。庄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可又没法说明真相,只好郁闷地拍了拍老白,让他自己先回玄秋家。

看着老白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庄繁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转身朝地铁站里面走去。

“没有别的人能帮上忙么?”孟觉非赶紧跟了上来。

“学院现在到处都人手不足,估计没什么希望。”庄繁摇了摇头。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妖魔横行的世界了?”孟觉非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

庄繁看了看周围,赶紧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孟觉非吐了吐舌头,忙又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别提了。”庄繁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不是到处都在拆迁吗,好多原来镇妖的老建筑都不明不白地拆了。就拿当初新街口那次来说吧,要不是老白处理得及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所以学院最近也是焦头烂额。”

“新街口。。。那口传说中的井。。。?”孟觉非瞪大了眼睛。

庄繁点了点头:“我其实也只是听说。。。倒是玄秋可能比较清楚。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可惜老白现在。。。”他说到这里,不由得连连摇头。

“那现在就剩咱俩了,怎么办?”两个人这时已然下到了站台上,孟觉非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扭头看着庄繁。

“咱俩?”庄繁一愣。

“当然了。为朋友两肋插刀嘛!”孟觉非脸上彷佛写满了义不容辞。

“靠,你那刀不会是想插在我肋上吧?”看着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庄繁不由得退了一步。

“少废话,这种事当然得有我一份。再说,你在北京连路都不认识......”

这下庄繁不说话了。

孟觉非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伸出双手,摆出个“统统拿来”的手势:“有什么好宝贝,赶紧拿几样出来吧。什么照妖镜,乾坤圈,翻天印什么的,我不嫌多。”

“你当我是多啦A梦么?”庄繁翻了他一眼,顺手从背包里掏出个怪模怪样的眼镜递了过去,“我这儿只有个见怪眼镜,你先凑合着戴吧。”

“见怪眼镜?干什么用的?”孟觉非一脸好奇地接了过来。这个所谓的见怪眼镜造型夸张,黝黑厚重的镜框正中高高地竖起一个类似于羊角的造型。

“分辨人和妖用的。”庄繁示意孟觉非戴上试试。

孟觉非戴上眼镜,果然觉得眼前的景物似乎有了些不同,然而仔细看去,却又说不上有什么区别。庄繁在旁边洋洋得意地吊着书袋,说这个眼镜是象征古代的瑞兽“獬豸”,取“怒不直者而触之”的含义,然而孟觉非想象着自己的形象,眼前浮现出的,却始终是个行为艺术家兼二货的样子。

“好了,你现在相当于开了天眼。”庄繁拍了拍孟觉非,“走吧,一起找找那个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这时差不多已经到了末班车的时候,站台上还有地铁里都只剩下刚下班的死上班族们的身影,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庄繁和孟觉非转了一阵,没发现有什么情况,很快也不由得一阵阵困意涌了上来。

“先回去吧。”庄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现在也开始元气不足了。看样子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咱俩估计得把所有地铁线都转一遍才行。”

“不是真的吧!”孟觉非苦笑着摘下眼镜,忽然有了一种掉到坑里的感觉。

孟觉非很快就对自己轻率的决定感到后悔了。北京的地铁,1号线、2号线,4号线、5号线、6号线、13号线。。。长得好像无穷无尽。他空闲的时间全被庄繁拖着,在各条线路的人流里挣扎。地铁的车厢就好像是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里面总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两个人在里面转了几天,疲惫得就好像被剥了层皮似的,可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偶尔能碰上的几只混迹在人群里的妖,一个个也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怎么看都跟规规矩矩的死上班族没什么两样。

“捉妖还真的是个辛苦活儿啊。”孟觉非叼着个干锅鸭头,摇晃着脑袋大发感慨。好在辛苦之余,玄秋的私家菜还是很能让人精神振作一下的。庄繁不时地来找玄秋打听消息,孟觉非正好也一起过来蹭饭。

"那当然了。要不怎么现在干我们这行的越来越少了呢。”庄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嘴里的田鸡腿使劲儿地咽了下去。

玄秋坐在一旁看着这两头吃货,不由得笑道:“现在知道这些年老白有多不容易了吧。怎么样?这几天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庄繁懊丧地摇了摇头,“我这几天把北京所有的地铁线都转遍了,除了一身臭汗之外,什么收获也没有。偶尔倒是也能见到一些修道的朋友,可一个个疲惫不堪的,似乎都有些元气不足,绝对不可能对付得了老白。”

“当然了。”玄秋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京城居,大不易啊。妖也一样会生老病死。现在的小家伙们整天忙于生计,到处奔波,那点元气还不够每天消耗的呢,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别的。”

“没错,没错。” 孟觉非忍不住在一旁也连声附和,“别的不说,这个地铁每天就得吸掉多少你们说的那些元气? 可是没办法,你不是还得每天排着队,心甘情愿地自己送上门去。。。”

“等等!你说什么?”庄繁忽然扔掉手里的兔头,猛地站起身来,使劲地盯着他。

孟觉非吓了一跳,惊异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重复着:“我说‘现在。。。地铁每天。。。就得吸掉多少你们说的那些元气。。。可你不是还得每天排着队。。。心甘情愿地自己送上门去’。怎么了?”

庄繁没有答话,却从身边的背包里掏出那本《中国历代神话传说大全》,哗哗哗地翻到其中一页,呆呆地看了几秒钟,然后抬头望向玄秋,眼光里满是不可思议。玄秋这时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看着庄繁,嘴里轻轻地道:“不会吧?”

“喂,喂。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孟觉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俩。

“福尔摩斯说,历史就像车轮一样,每一根辐条都会转回来的。”庄繁说着话,“啪”地一下合上了书。

孟觉非不明所以,然而扭过头去,却发觉玄秋的脸色也少有的凝重起来。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庄繁在各条地铁线路里出没得更加频繁了。孟觉非几次想问个究竟,庄繁总是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天机不可泄露。孟觉非只好抱着那本《中国历代神话传说大全》翻来覆去地看。好在这本书编得倒还不错,从上古的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后弈射日一直到清代的聊斋志异,林林总总的收录了各朝各代的神话传说,写得翔实而且生动,里面有很多传说是孟觉非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孟觉非每天抱着这本书,看得倒是津津有味。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庄繁忽然跟他说晚上就准备去捉妖的时候,孟觉非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这个时候来捉妖?”孟觉非在漆黑地铁隧道里摸索着。这时已是午夜,地铁的末班车也早已过去了。

“记得我刚来的那天,你跟我说过北京地铁每晚末班车后,都要加开一趟鬼车的传说吗?”庄繁也不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黑沉沉的隧道。

孟觉非一愣,这才想起当初去玄秋家的路上,他给庄繁讲的北京地铁的传说。 当时他只当是个八卦轶事,不想庄繁还一直记得。

“每晚子时,都是妖现形炼化元气的好时候。玄秋说,老白出事那天,就是很晚才从她那里离开的。”庄繁的语气里有一丝懊恼,“其实你讲那个传说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可惜当时没在意。”

“你是说那其实就是。。。”孟觉非诧异地看着庄繁。

“没错。我说过,所有的传说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庄繁笑了笑,“其实我那本《中国历代神话传说大全》里面就提到过它。。。”

正说着,隧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风声,仿佛有一列地铁正飞快地迎面驶来。

“靠,这么快就来了。”庄繁猛地停住脚步,把一沓纸塞到孟觉非手里。

“这是什么?”孟觉非一头雾水。

“符咒。待会儿妖来了,就把这个朝他扔过去。”庄繁语速变得很快,似乎不自觉间也有了一丝紧张。

孟觉非心里一紧,赶紧掏出那个见怪眼镜戴上,只见隧道中隐约涌出一股黑气,仿佛洪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朝两个人扑了过来。庄繁不敢怠慢,急忙抽出一张符咒,迎头扔了过去。那张符咒看上去轻飘飘的,然而与翻滚而来的黑气刚一接触,上面繁复的花纹顿时便亮了起来。那股黑气仿佛被烫到一样,扑过来的势头不由得微微一挫,翻滚得却愈加的剧烈了。符咒上的花纹越来越亮,猛然间“呼”地一声烧了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片纸灰,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了。孟觉非定了定神,赶紧也抽出一张符咒,学着庄繁的样子,用力扔了出去。

两个人轮流出手,终于把黑气的来势挡了下来,然而每张符咒最多不过支撑几秒钟的时间,随即便烧得干干净净。黑气像龙卷风一样急速地旋转着,掀起阵阵狂风,在明灭的火光中不断逼近。

“怎么办?”孟觉非手中的符咒越来越少。

“靠,果然厉害。”庄繁骂了一声,突然把手中剩余的符咒都扔了出去,然后拉起不知所措的孟觉非扭头就跑。

最后这几张符咒“砰”地一声,爆出了一大团火光,黑气也不由得微微向后退了一点,随即便仿佛被激怒了似的,猛地一卷,跟在二人身后追了过来。

“靠。。。你们就是。。。这么捉妖的?”孟觉非跟在庄繁身后,气急败坏地喊。

“少废话。。。快跑!”庄繁连头都不回。

“这到底。。。是个什么。。。什么东西?你那本。。。破书里。。。什么时候提。。。提到过?”孟觉非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忍不住回头望去。那股黑气翻滚着越追越近,仿佛一口就能把他们俩吞掉似的。

“东。。。东晋。。。陶侃。。。陶侃。。。”庄繁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孟觉非一愣,猛然间想起在那本《中国历代神话传说大全》里看到的的一个故事:

传说东晋陶侃出镇长沙的时候,曾经有传言,某天夜间会有“天梯”出现,可以度人上天。到了那天晚上,果然出现了一架“天梯”,两侧还各有一盏红灯指路。于是百姓踊跃,争相登梯。

然而一旁的陶侃却已发觉,所谓的“天梯”竟是妖怪的舌头,而红灯则是妖怪的眼睛。登上“天梯“的人自然也都在不知不觉中自己走进了妖怪的嘴里。陶侃取出弓箭,朝一盏红灯射了过去,结果一阵血雨之后,那妖怪便消失了。到了第二天,城里的药店里忽然有个瞎了一只眼的道士来买治伤的药,药店按照陶侃事先的吩咐,卖给他使伤口溃烂的毒药。后来人们循着踪迹找去的时候,发觉竟是一条死去的大蛇。据说直到现在,岳麓山下还有“陶侃射蟒台”的遗迹。

想到身后追来居然是一条地铁般的大蛇,孟觉非后背上仿佛感到了阵阵的凉意。正在这时,前面的庄繁猛地站住脚步,回过身,双手在空中飞快地画着什么。

“你干什么?”孟觉非吓了一跳,急忙扭身,才没有跟他撞个满怀。

庄繁也不理他,口中自顾自地念念有词。只见隧道中猛然间闪过一片光明,隧道两侧的灯箱广告霎那间全都被点亮,紧跟着,每个灯箱广告牌中,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浮现出来,有的是某张照片中的部分图案,有的是某个广告的装饰花纹,甚至还有一个某演艺公司的logo。所有的图案都闪闪发光,在黑洞洞的隧道中显得异常醒目。原本飞快追来的黑气仿佛突然撞到了一张看不见的网里,虽然左冲右突,拼命挣扎,却始终难以再前进一步。

“老大,原来你有准备啊。”孟觉非这时心有余悸地走过来,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些灯箱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弄的?”

“学院虽然派不出人手,不过在别的地方还是能帮上不少忙的。”庄繁得意地擦了把汗,“怎么样,我这天罗縛妖阵还不错吧?要不我也不敢招惹巴蛇这种上古的妖物。”

“巴蛇?”孟觉非一愣,“不是陶侃碰到的那条吗?”

“其实陶侃碰到的也是它。”庄繁喘了几口气,又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沓符咒。

“到底怎么回事?”孟觉非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后羿射巴蛇的故事你知道吧?”庄繁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中的符咒贴到两侧隧道的墙壁上。每贴一张,两侧灯箱广告上浮现的符号都会更加明亮一分,黑气在光芒的照射下,渐渐开始消散。

孟觉非点了点头,他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抱着庄繁那本《中国历代神话传说大全》看,传说当初洞庭湖有巴蛇为害,体型巨大又生性贪婪,吞食人畜无数。后来后羿为民除害,射中巴蛇的双眼,将它斩为两截,才消除了这个祸患。

“其实巴蛇这种上古妖物,哪是那么容易消灭的?”庄繁叹了口气,“当初后羿虽然射中巴蛇双眼,还把它斩为两截,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在它的妖心上补上一箭。结果被巴蛇的魂魄溜掉了。到了东晋的时候,又凝出了身体。好在当时天师道盛行,陶侃估计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又干掉了它。只是陶侃比后羿还差一点,结果这家伙的魂魄又溜掉了,从此变得不知所踪,成了一桩悬案。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躲在北京的地铁站里,偷偷摸摸地吸人的元气。”说着话,庄繁把手里最后一张符咒重重地贴到墙壁上。

随着最后一张符咒被贴好,两侧灯箱广告上浮现的符号猛然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黑气终于消散殆尽,一条仿佛是空气凝成的大蛇一点一点地显现了出来。近乎透明的蛇身浮在空中,不停地挣扎扭动,看上去似乎比地铁的车厢还要粗上一些。

“好大的个头。”孟觉非仰头看着巴蛇,不由自主地感慨。

“是啊!”也许是看到传说中的上古妖物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庄繁的口气听起来似乎也有些激动,“估计自从陶侃那次之后,这家伙也变聪明了,每个人都只吸一点元气,这样就不会惊动别人。要不是你那天在玄秋家无意中提的那一句,我还真想不到它身上。。。。”

正说着,玄秋的声音忽然从巴蛇身后的隧道中远远地传来:“庄繁,巴蛇没这么好对付,快点动手!”

庄繁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隧道中的巴蛇忽然紧紧地缩成了一团,然后如同弹簧般猛地弹了起来,巨大的身体狠狠地向前撞了过来。墙壁两侧符咒上的花纹猛地亮了一下,仿佛有一面透明的墙壁,将巴蛇牢牢地挡了下来。然而随着一阵瑟瑟作响,几张符咒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靠!快帮忙,把符咒贴回去!”庄繁朝孟觉非喊了一声,自己却飞快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小小的木弓,还有三支刻满了花纹的木箭。

“你干什么?”孟觉非一边抓起落下的符咒往墙壁上贴去,一边却还不忘好奇地探头探脑。然而说话的功夫,巴蛇又接连几次重重地撞了上来,两侧墙壁上的符咒不停地纷纷掉落,弄得孟觉非一阵手忙脚乱。

庄繁也不说话,咬着牙,搭上一支箭,随着巴蛇头部的慢慢转动。猛然间一松手,那支箭如同流星一样没入了巴蛇的左眼。巴蛇昂起头,仿佛是仰天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嘶吼,紧跟着,整个身体都跃了起来,拼命地向隧道的墙壁上撞了过去。墙壁上的灯箱广告顿时一阵吱吱呀呀地乱响,似乎已是摇摇欲坠。上面浮现出的符号也仿佛暗淡了几分。

“快点!快点!”玄秋的喊声远远地传来,隐约还夹杂着几声猫叫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惶急。

庄繁不敢怠慢,飞快地搭上了第二支箭,趁着巴蛇撞在墙壁上微微停顿的瞬间,又一箭准确地射进了它的右眼。巴蛇忽然停了下来,巨大的身体软软地堆在一起,一动不动,看上去仿佛死了一样。

“搞定了?”孟觉非停下手,松了口气,疑惑地看着庄繁。

“还使这种老招数。”庄繁嘿嘿一笑,又搭上了第三支箭,“可惜我不是后羿,更不是陶侃。”说着话,手一松,最后一支箭从巴蛇张开的大嘴里直射了进去。巴蛇巨大的身体猛地一震,紧跟着便紧紧地蜷成了一团,一道道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细小裂纹仿佛是一条条扭动的小蛇,在巴蛇庞大的身躯上蜿蜒伸展。

“不好!”庄繁大喊一声,忽然扑了过来,按着孟觉非一起紧紧地趴在地上。

“怎么。。。。。。”孟觉非一惊,一句话还没问完,只听一声巨响,紧跟着,强劲地气流便顺着隧道猛扑过来,卷起的沙土、石屑打在身上,火辣辣地疼。两个人紧紧地贴在地上,使劲抓着铁轨,咬牙坚持着,只觉得每分钟都长得仿佛足有一年。

好容易等隧道内重新安静下来,两个人这才心有余悸地抬起头。“我靠!完了?”孟觉非环顾着四周,巴蛇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隧道两侧地灯箱被吹得七零八落,闪亮的图案也随之消失,隧道里又恢复了原来黑漆漆的样子。

“完了。”一双手忽然伸了过来,扶起了他。孟觉非扭过头去,只见玄秋笑吟吟地站在旁边。老白趴在她肩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妖心被破,元气自爆,这个是装不出来的,巴蛇这下肯定魂飞魄散了。”玄秋说着话,神气自若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时候不早了,又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咱们还是赶紧撤吧。”这时,庄繁也凑了过来,“有什么话,不如去玄秋那里再说。”

“好啊,好啊!”孟觉非咽了口口水,大声地赞成。

傍晚,玄秋家的厢房里,庄繁和孟觉非每人抱着个兔头,一张嘴忙得话都顾不上说。老白也得了条鲥鱼,蹲在桌子上,心满意足地啃着。

“别着急,今天兔头管够。”玄秋看了庄繁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地铁那边都搞定了?”

“放心,学院会处理的。”庄繁叼着兔头,含含糊糊地回答。

“还好有人处理。”孟觉非却抬起头,心有余悸地感慨着,“巴蛇最后自爆的那一下还可真是挺厉害的。”

“那当然。虽然每个人损失的元气都不太多,但地铁里多少人啊,你想巴蛇每天能吸多少元气!那么大一个气球,一下就给捅破了。。。”庄繁嘿嘿一笑。

“也许这就是巴蛇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玄秋叹了口气,“现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越来越繁华,别说人了,就连妖都越来越多地生活在这里。巴蛇要恢复原形,必须大量的元气,自然北京的地铁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庄繁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不过好在这次玄秋也来帮忙,总算是把巴蛇搞定了。”孟觉非看了他俩一眼,顺手又抄起了一个兔头。

“其实妖跟人一样,也希望平平静静地生活的。是吧?”玄秋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老白的脑袋。

“喵呜。”老白若无其事地晃了晃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啃着它的鲥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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