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们跟随卡图冈科斯基元帅出征的第26天,听说前面已经和炎的军队交手了,现在我们还是收到命令不转向全速前进,不知道前面战场是什么情况。希望我们都能回去,先皇保佑!】
他还想写点什么,但是手里的“笔”已经没了。他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存货都用尽了。“苏卡(乌萨斯粗口),这种树枝真不经用。”他抱怨两句。
没办法,像他这样的锅炉工,工资和津贴是不可能花在好用的笔这样的奢侈品上的,能找到烧成炭后好用的树枝都是运气好。
“喂喂,别写了。”他的战友推了推他,“元帅有令,‘摩尔’号今天要在边境驻扎。今天排班是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安排时间吧。”
“能怎么安排?”他拿起自己装了伏特加的随身小水壶,喝了一口,“我们是管锅炉的,就算打的再激烈都不可能波及到这里。”
“我可听说了,这次元帅有皇帝陛下的首肯,要和炎打一场大的。没看到那些火炮先兆者吗?起码有两个集团军的量!”
“唉,你坐下。”他把自己的酒壶给战友喝了一口,然后抢回来,“装装样子而已,我在这服役比你久,刚好赶上和卡西米尔那群骑士的战斗。那次倒是少有的惊险,不过也没有什么事。炎不是那群冲锋起来不要命的疯子,他们顶多走走过场,上面的大人会谈好的。”
——山地的战区内——
“隐蔽。”一名大炎特战小队的队长下令道,“侦察兵,看看情况。”
闻言,队伍里的侦察兵立即从背包里拿出三个天师制造的无人机,调试一番后,朝着前面放飞。而他自己则是用独特的源石技艺,让自己在移动中和周围环境也能融为一体。
小队隐蔽起来,队伍里的狙击小组则是立即占领了有利支援位置。狙击手拿着高精度狙击步枪,屏息凝神地瞄着侦察兵前进的方向。而一旁的观察手则是拿着一把速射连弩,警戒着周围。
前出的侦察兵没用多少时间,就摸到了目标点。从外观上看,是一个小型的暗哨,但是却有严重的爆破和燃烧痕迹,像是遭到了强攻一样。
不多时,这支特战小队就确认了这个地方已经被废弃,而且是安全的。
但是这,也恰恰是让他们匪夷所思的地方。“难道这里已经有兄弟部队来过了吗?”
“不可能,我们这些野战部队是唯一的地面渗透作战力量,数量不多而且负责的路线互不交叉,这不是我们的人攻下的。”
这时,小队长突然想起了任务简报里提到的这里存在一支乌萨斯感染者反抗力量,让他们执行任务时注意甄别。
他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不会这些暗哨是被感者的反抗组织打掉的吧?随即,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全体注意,交战区疑似出现第三方武装势力,提高警惕!传令兵!立即将我们的发现加密上报!”“是!”当炎国方面的指挥部接到这则消息时,参谋部里面炸开了锅。
作为多次和乌萨斯帝国交手的人,他们或许不是很清楚乌萨斯政治的腐朽,但是他们绝对有对这个对手的军事实力的发言权。
能拿下地形优势的暗哨,还在交战区没有留下什么作战痕迹,这已经能够反应很多东西:侦查能力、组织度、武器装备、突击战术、战场清扫能力……
随着一个个特战小队汇报侦查情况,他们愈发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数支撒出去的特战小队,KD居然是个位数,还是灰头土脸的乌萨斯帝国逃兵。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他们连战场上的第三方是谁都不知道。
“情报部门在干什么?陛下和太傅大人可是对我们这次的行动非常看重!”将军低声吼道,有几分对未知的敌人没有对大炎造成损失的庆幸,但占据情绪大头的还是对于情报缺失的震怒。
“此时我有定夺,你们只需要专心对付乌萨斯集团军就可以了。”这时一个声音幽幽传来,让指挥部里面所有人立即起身行礼。
“太傅大人,鄙人未能远迎,请大人责罚。”刚刚发过火的将军这时候已经有些汗流浃背了,被自家大领导看到自己发火的失态,说不好明天就要去后勤管仓库了。
“张将军无需多礼。”太傅没有计较,“我奉陛下之命前来视察,本就没有通报,毋需多礼。”
“是,下属领命。”这位将军立即下令,“传令各特战小队,不要优先攻击非乌萨斯帝国集团军目标,但是保留收到攻击时的还击权利。其余的作战目标不变,一切按计划实施。”
随着通讯发出,炎国的特战小队不再束手束脚。他们几次遇到了游击队留下的侦查和伏击小队,双方发生了对峙,但是都没有开火,显然游击队这边也被下令不要和炎国军人动手。
炎国的特战队员很惊讶于游击队精良的武器装备和过硬的军事素质,但他们破旧的防具和军用物品还是让见到的人都心生怜悯。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方那无声的默契——在遇到突发情况时,接受过相似的特种作战训练的特战队员和游击队员们意外地配合地很好。
最终,在这个“不是友军的友军”的有意无意协助下,炎国山地特战部队完成了任务,并迅速休整待命。
乌萨斯方面的指挥虽然迂腐,但并不完全是蠢货。这位卡图冈科斯基元帅是乌萨斯先皇时期的老将,经历过四皇会战、乌卡战争、乌东战争,是乌萨斯军中还活着的元老级别人物。
现在乌萨斯军队指挥体系里面,辈分基本都比他小,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在国防大臣的位子上一直坐着的原因。
这位老者的打法以稳健出名。因为他自己就是炮兵出身,所以打仗尤其善于使用炮战。
曾经一次大规模会战中,他硬是用过载帝国火炮先兆者的飞行源石模块从而保证存活率,然后精准炮击敌方聚集起来的攻击队伍,硬生生抗住了数倍于他们的敌军冲击,然后用步炮协同发起了终结敌人的反冲锋。
所以说起这名元帅,有很多和他打过仗的人第一印象就是连天的炮火,以及天空中数量时多时少但永远存在的帝国火炮先兆者……
不过今天,他遇到了克星。
完全失去战场制空权,让乌萨斯方面炮兵成了“瞎子”,而撒出去的侦查部队被整合运动的游击队和炎国山地特战队联手剿杀,则让他们陷入了彻底的战场被动。
【我们已经到了驻扎地好几天了,但是却迟迟没有进攻。天气很不好,这两天火炮先兆者一升空就会被尾部冒火的长棍打下来,术士部门那边都抱怨说已经快打完一个半集团军编制的库存了……】
这名写日记的士兵扔掉手里已经只剩一点的木条,拿起军用水壶,又喝了一口伏特加。
没办法,军用物资紧缺,现在他们只能硬撑到物资抵达。
这种情况会发生是因为卡图冈科斯基的作战习惯,他很喜欢用火炮先兆者监控战场然后覆盖炮击,等将敌人的工事、重要目标和大规模集群打击的差不多了,在一边精准炮击一边构筑驻地,与后勤对接。
这样就注定了他的部队在携带战争物资时,要舍弃一部分补给换成弹药。而这次他为了保证代表乌萨斯帝国打出自己的气势,竟然疯了般的命令物资补给只携带标准作战配给的三分之一,多出来的载荷全部给弹药。
这也造成了在被“戳瞎眼”之后,这支集团军空守着一堆弹药,只能盼着补给早点来。
而卡图冈科斯基稳健的指挥风格让他不敢随便让补给队伍来支援,只是最近物资真的快见底了,再硬抗战斗力就会明显下降时,他才松口命令后续运输队进行补给。
虽然乌萨斯军队已经很注意情报的保密了,但蛛丝马迹依旧让他们的行动暴露在了早就等候多时的炎国特战队面前。
很快,特战队员就暗中摸清楚了补给路线和大致时间。而失去了制空的乌萨斯帝国军队,连反击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运送补给的队伍被早有埋伏的炎国特战队和他们叫来的空中支援打掉。
这也标志着,乌萨斯第11集团军,已经成了一支孤军,而且是补给严重不足的孤军。
“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的时候了。”炎国方面的指挥官张将军在战术沙盘上点了点炎国的炮兵部队,然后拿起一支指挥棒,猛地向代表乌萨斯帝国第11集团军的“摩尔”号模型戳去。
一声脆响,“摩尔”号的模型被创飞出去,而“乌萨斯第11集团军”的字样则是在冲击下,变得四分五裂,仿佛就预示着这一支集团军的命运……
【今天是第34天,我们……被困住了。】
这名老兵还想写点什么,但是他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用来做炭笔的树枝了——补给的严重不足已经危及到了这支集团军的方方面面,他们作为陆行舰动力组的用餐配给都已经只有标准配给的40%左右,这使得他们不得不自己找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比如树皮。
现在他们都已经把军用罐头当成宝贝一样藏起来了,只有冲锋决战或者全速撤离时,才配享用这些珍贵的物资。
前提是,他们能做到。
大炎这样僵持配合游击打法,已经将第11集团军折磨得不成人样。
小规模精锐特战小队袭杀他们的侦查人员,空军时刻盯着他们可能的补给路线,一旦他们有大规模人员聚集,就立刻有几发重炮炮弹砸下来……
现在的乌萨斯军队,就像是被封住了五感,无人机一升空就被击落,派出去的侦查全部石沉大海,连远距离通讯都被干扰。
“我知道,我知道!”卡图冈科斯基怒吼道,“大炎没有那样的大功率干扰手段,是焚风!”
他在将桌子上的东西摔了几样在地上之后,像是失去了全部力量,瘫坐在椅子上。
他很清楚,就这样被抽丝剥茧地打击下去,整支集团军的士气一定会比他们的人损失地更快,而且眼下的物资状况如果不作出点什么,恐怕当他们决定行动的时候,也没有执行的力气了。
“副官。”他将人叫进来,“将命令下发。”
“是!”卡图冈科斯基看向桌子上的名单。
第11集团军已经没有高级军官了。他很清楚自己的集团军高层都是什么货色,不是来镀金的就是来敛财的,只不过以前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眼下的情况,如果不清洗孬种,那兵变随时可能发生。他才是利益集团的魁首,只要活着,那就没有摆不平的利益纠纷。
桌子上的名单,是他临时任命的高级军官,都是从中层军官里挑出来的精英。
没有全局指挥思维和大集团作战经验?没关系,交给他就行了。现在,他只需要悍不畏死的战士打开一条生路,至于其他的……等他回去以后再说。
很快,他敲定了一份方案:将剩下的所有炮兵部队全部留下,就地构筑炮兵阵地,隐蔽待命。集团军一分为二,将高机动和装甲力量全部集中起来,分散突击,以最快的速度朝炎国边境前进,而他本人则带着心腹手下全速撤离战场。
在此期间,他会关闭一切对外通讯,直到自己安全。
他很想看看,炎国的空军究竟是阻击化整为零的集团军进攻部队,还是冒着国土遭到入侵的风险也要留下“摩尔”号指挥舰。
毋庸置疑,这样做就等于放弃了这一部分突袭的士兵。但是他不在乎,他自认为是能够坐到国家博弈的棋桌上的棋手,怎么能够和这些家伙相提并论?为帝国捐躯是他们的荣幸,他这么想到。
当然,他这么计划也是有另一层利益考量。既然他注定要输,那就干脆把事情搞大,拖费奥多尔那个家伙下水,只需要伪造自己的死亡,那很轻易就能将边境冲突变成局部战争。
而科西切那个家伙,会为自己的付出给出合适的价码的。他很清楚帝国的执行效率,只要他脱身的时候,立即打包自己的资产离开,那就可以逃开清算。
那时候就是乌萨斯和大炎之间的事情了,毕竟他已经“死”了。
——乌萨斯苏维埃临时指挥部——
“不对劲。”异教和爱国者了解了关于卡图冈科斯基这个人之后,看了看战术沙盘,“如果他是那样势利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任由大炎温水煮青蛙?”
她的直觉告诉她,是时候动用一些“外力”了,于是很快,她就从联合情报中心拿到了可以证实自己怀疑的证据——在卡图冈科斯基封地的人正在打包资产,属于他的派系也在放弃一些短时间拿不走的利益。
“他想无视乌萨斯皇帝和大炎官方的约定,将边境摩擦变成局部战争乃至全面战争。”异教在理清前后逻辑后,将证据带到了临时指挥部里。
“有,办法,吗?”爱国者在沉默片刻后,看向了异教。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一场大型战争都是他们不希望看到的。
“有办法。”阿丽娜此时目光熠熠,却提出了一个想法。“让乌萨斯帝国军向我们投降。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拿到切城周围的宣称,也能够将乌萨斯和炎之间的矛盾转化为乌萨斯帝国内部矛盾。”
“阿丽娜,我必须提醒你,这样意味着乌萨斯苏维埃放弃韬光养晦,将自己暴露于乌萨斯帝国目光下。我是军事指挥,但还是要插一句嘴:我们真的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阿丽娜陷入沉思,是啊,他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爱国者曾经告诫他们“将帝国视作敌人”和“帝国将其视作敌人”是两个概念。
她想起了塔露拉被送去治疗前,将临时最高权限交给她时说的话:“阿丽娜,我很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我的情况。只是……黑蛇太过狡猾阴险,我不想把你也卷进来。不过现在,我可以稍微放心点了,看上去你比我更适合做领袖的位置。哈哈,我开个玩笑。不过我完全相信你对我们的道路的眼光,我在一些时候可能……确实少了作为领袖应有的果断。所以,如果牺牲是必要的,不必有所顾虑,放手去做吧,我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道阻且长。”这是她向苏轻语询问时,她老师的回答。她能听出来,老师的话已经说明他们的道路能走通,问题在于这路上的代价他们能不能接受。
想起她过往的经历,想起她在随整合运动攻占感染者矿场的经历,想到亲自经历听闻的无数苦难。
她想,她已经有了答案。
“我不知道现在乌萨斯苏维埃有没有准备好,但是如果我们连这样的机会都抓不住,往后将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时机。”她看向爱国者,看向异教,“我们将会做出行动,为了感染者的未来,放手一搏。”
一直未出声的爱国者,听罢没有反驳,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眼中有了几分别样的战意,那是曾经的他具备的,独属于百战将领的锐意。
“我明白了。”异教听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将自己的作战指挥pad上“游击战”的字样划去,将作战目标变成“阵地战”和“歼灭战”。
“爱国者先生,接下来我可能要和您一同讨论接下来的作战方略了。”
“尽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