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们等待了好一会，弱水才将破门枪拿下。
“这东西比预想之中的要厚多了。”她一遍扔着条状物一边说道。
“能打开就行，准备好武器，‘她’就可能在里面。”
这一次踹开门的是燕京，她也是第一个冲进去的。
这门后的空间果然特别，从舰娘们的观察结果来看，它比之前的那些房间体积上要大至少八倍。
内部相对于其它实验室来说也“整洁”太多，除了混凝土与光照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个仰躺在光照最集中的区域。
从舰娘们的表情来看，她们显然认识这个人。
“荆楚……”阿拉善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仰倒在地上的人形似乎听见了殷切（迫真）的呼唤，睁开眼睛用手掌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与队伍前端的燕京对视。
虽然双方都有着不得不消灭对面的理由，但要到了真正要动手的时候，双方反而对峙了起来。
“你不是荆楚。”燕京突然说道。
“是吗？真遗憾。”
舰娘们赶紧扑到四周，避开了自下而上的电磁武器齐射，只有一个倒霉蛋被烤焦了旗帜。
在广阔的空间之中，舰娘们躲避着无形的高能激光，抽空射出的火炮也被“荆楚”轻松地躲开。
一时间，没有出手的“荆楚”压着数十位舰娘打。
这种荒谬景象在燕京开启“技能”时宣告终结，空气中无形无色的高能激光与电磁武器排式攻击竟然莫名其妙掉转了方向，在燕京拔剑后以更快的速度射向了“荆楚”。
依据燕京的计算，这些能级异常凶残的高能激光与电磁武器，只要“荆楚”不会变形，她（或者它）至少也得强吃四发。
结果如何？
白光。
强烈的白光覆盖了燕京的视线，她忍不住拿起手臂遮住了双眼，然后就听见“荆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死了都得给我添麻烦……”
燕京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危险，一个侧身翻滚，只在耳边感受到割肤的劲风。
她拿下手臂，却只看见之前与其并肩作战的战友双眼亮起了白光。
“轰！”
舰装支离破碎的坚硬被拍在一边的混凝土墙壁上，她用左手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躯。
左手？我不是一般用右手吗？
站起来的燕京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却只看见了焦黑的“炭块”。
“因为你亲爱的战友，你的右手少了一半。”
“我们都知道这是谁干的，白光。”燕京的眼中蓄积着血滴，这让她的光学视觉盖上了一层只属于自己的血红。
眼中泛着白光的舰娘们调整炮口，再次齐射。
假设燕京还能存活，她应该能听见白光对于某集体的嘲讽：“水平只能触及魔方的表层，其内里的真实怕是一刻都未曾见得啊……”
白光袖中的利刃突然出鞘，挡住突如其来的袭击，周边战斗经验丰富的舰娘们立即用交叉火力封锁了那一块区域。
尽管如此，“白光”还是选择了后退。
通过它临时组装的观测系统，身上布满了不详红色纹路的“燕京”无视小口径火炮的击打，她由魔方构筑的碳基结构数据已经不足以参考了。
在它极退的过程中，有三位舰娘被刺中心智魔方源从而瘫痪。但在外表上看来，她们只是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舰娘们试图以身躯阻挡“燕京”的突进，“燕京”对她们没有丝毫留手。
这下她们的下场凄惨了许多，断肢枭首腹部中空无所不具，挡者即死。
在拖延了一段时间之后，“白光”终于将自身的部分结构改造完成，开始与“燕京”正面对拼。
双方不约而同地抛弃了舰装，仅凭借素体相互攻伐。
大口径火炮没有作用么？这里可是随时可能遭遇余震的地下，开炮往往意味着同归于尽。
又是一次震声动腑的碰撞，“白光”终于拿到了“燕京”身上的样本。“燕京”稍退半步，再次挥剑刺来，半空变向，正好卡住了白光的闪避路线。
白光的手臂违反人身结构，竟硬生生反架住了“燕京”的划剑，将其卡入自身的合金骨架中。
右手的剑刃亮起白光，衍生出白斧锋刃，对着燕京的躲避方向当头劈下。
“燕京”双脚一蹬，临空变向，利用自己卡住的匕首，将白光半空摔向右侧，再以空余指骨的手掌，直刺白光背部。
白光一撞，手臂脱落，肩部改变方向的长合金骨茬扎住了燕京的脖子，脚部突兀出现两枚冲击弹爆炸，炸碎了它的双脚，将被插住脖子的“燕京”怼在墙上。
如此有武德的纯粹肢体碰撞至此结束。因为几具无头的舰娘“尸体”竟然站了起来并开启舰装，向两人喷出了看起来就不妙的红色光球。
白光本能地想要闪躲，却被“燕京”穿透胸腔握住了它的动力源，想要转换动力，那几个看起来缓慢无比的球体突然提升了数倍速度，直接撞了上来。
“切。”刚刚重塑能量态身躯的白光只好抛弃属于荆楚的身躯，以纯粹的白光姿态脱出。
一部分“身躯”被那完美的黑红色球体吞噬，没关系，它的主要结构还未遭遇重创。
遭遇这帮卧龙凤雏，也算它倒霉，不过没关系，“指挥官”的计划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它有的是机会再度踏上第一步台阶。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样……仅仅是舰娘们就能把它逼到这一步，更加强大的塞壬势力应对起来只怕更加困难。
飞行之中的白光悚然一惊，发觉了自己在速度上的下降，依照这里的参照系，它的速度明显降到了百分之七十五光速。
不，速度还在减小！
白光立马用尾端的观测结构观察加速度方向，窥视到了在哪黑红球体之中的……一个骷髅？
说是骷髅，其实还差一点。
它的面皮还保留着一部分，眼眶里还有一点焦黑的烂肉，身上的布料还零零散散地黏贴在身上。
比起这些，最为明显得是绕在她脖子上的一圈纯红色能量，在外形上颇似红领巾。
白光的身躯在空中进行数次结构迭代，却始终无法摆脱红色球体的吸引。
“主印还真是麻烦……”
在5221微秒后，白光的逃逸速度已掉到了0.32%光速，眼看着是逃不成了。
这不意味着白光挣扎的终结，在绝境之中，它想到了全新的求生方向。
燕京本人绝对对于“主印”毫无认知，自然也不可能做出较为精细的操作。
那么，假设，白光将自己无限拆分，利用能量体的性质试图在此时“燕京”的某个地方投射属于自身的变量，会不会保持一部分属于白光的“特质”呢？
或者更夸张的说，“夺舍”？
说干就干，白光立马开始拆分“自我”。
对于能量态生物来说，自我拆解是一个必然具有的生理功能，“能脉络”的强大能力使能量态生物能够完美地操纵自身的每一个分子级微观结构，哪怕是“分尸”，也不会阻碍依托于“能脉络”的命令传输。
那么思维结构的暴露问题又当如何？放心，燕京不会这种高端操作，刚刚控制着心智魔方素体发出红色球体攻击已然是它的极限。
在僵持了1214微秒后，“白光们”放弃了挣扎，顺着加速度方向分批次冲向了红色球体。
第一批自然是被轻松消灭了，白光也因此感受到了令其厌恶的孤寂。（能量态生物本能厌恶熵减）但最为关键的是，它取到了这个球体的一手数据。
“燕京”并不具备铸造如此武器的能力，因此，其也有可能是“预制件”。也就是“提前安装的设备”。
基于这种便利性（即启即用），其在对抗上可能有一定的漏洞，这也是白光作战的依据。
在第一波分裂体湮灭后，后续波次通过“能脉络”转换结构。第二波坚持的时间延长了百分之三百并侦测到了理论的“安全区域”。
数个波次，愈来愈长的生存时间。
在持续1.56666秒的不懈冲击后，最后25%的白光分裂体，终于抵达了安全区域。
那里正是“燕京”的躯体，它对于白光分裂体的到来毫无反应——这符合白光的估计。
“主印”从来就不是什么“一键通”，对于这种衍生物来说，缺乏利用它的知识就意味着需要付出其它代价。
比如现在，红领巾骷髅很酷？并不，运用一丁点白光分裂体探查其思维结构的白光总体明白她遭遇着如何险境。
诸位或许听说过人格崩溃与人格解体，这一点在思维结构上也能被清晰的观测到。
“燕京”的情况要严重的多，她的人格崩溃已经到了自我难以操纵物质身躯的地步，假设现在没有主印，她的大部分生理现象将会停摆（包括心智魔方能源）整个人会瘫倒在地上。
她整个人，实际上是被“主印”强行操纵的。
这简直是……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只要白光想办法让她的意识结构的“存在意识”彻底消散，她就能无缝代替燕京的意识，由于自身大部分结构消失，“主印”也不会特意针对它。
可惜现在的白光没能力欢呼雀跃，它已然封存了自己的认知与记忆，任凭提前设定的简单程序试图重塑自我的认知。
然而，在白光体运载的第一块“意识结构”唤醒之后，沉寂的燕京意识结构突然苏醒了。
从“主印”手里，她抢回了控制权！
这听起来是好事，毕竟她的知识水平可达不到控制“主印”的水平，白光的复生行动似乎成功率更高了。
事实与推测相逆，刚刚扎根的白光被“连根拔起”，甚至它的意识结构只能产生出一个汉字字节的惊叹：“混……”
于是白光就这么熄灭，隐于无穷尽的暗红中。
在白光最后微观结构碎裂的第3669微秒后，红色球体熄灭，燕京身上的焦黑血肉迅速生长。
在胳膊处的筋肉生长完成后，燕京终于能用手掌遮住自己的双眼，又或者是遮住满是烂肉的眼窝。
…
“该撤了，姐。”冀州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豫州面对魔方机械造成的“天坑”，丝毫未动。此时离余震抵达的时间还剩三十分钟。
看到豫州这样，冀州突然来了勇气，冲上前抱住她的胳膊使劲往后拉。
“好了。”豫州甩开了她的双手。“我能自己走。”
豫州不再凝视那工程机械造成的“天坑”，登上了后方等待的直升机。
与无人机械在地上造成的动静相比，直升机的旋翼反倒安静，豫州也久违地感受到了平稳与安心。
“那些无人机械还在地上搜索吗？”她问道。
“是啊，说不定里面还有点人。”冀州说完紧盯着豫州的双眼，生怕她出些什么事情。
“别紧张，我没事。”
“那就行。”冀州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地废墟。
虽然这么说，但冀州根本不信她的鬼话，作为亲姐妹，冀州对她情绪的了解程度说不定比她自己都强。
但这也不怪她，去探索的那几位失踪这可并不是小事，就连冀州自己都有不少的压力。
虽然在政治上属于少年痴呆的水平，但她用脚也能想到这场灾难会让太一人变成什么样子。
那可是接近一半的人啊，而且说不定是救不回来的那种。
想到这，冀州突然对外面的废墟蓝天产生了无端的厌恶，不禁闭上双眼。
自动化的直升机在豫州的特意要求下悬停在了原地，在余震结束之前，它会一直停在这里。
“叮铃铃……”
基于接触传导的铃声只惊动了冀州一人，她起身按下终端上的接收，最新的调查报告经由太一空中联网的高速传输网络立马传了过来。
在内容上，显然它并不算那种令人安心，或者说让舰娘情绪保持稳定的信息。
她只是扫了一眼，便关上了终端屏幕。
她只希望自己从未见过。
“找到了？”冀州惊恐地看向了豫州，却没从她眼中发现任何异物。
“把泪腺切掉了？谁干的？”
“我自己，那帮人说有一万种方法替代它的作用，我自己也认为流泪总不是个事……”
呸！说谎话自己会信吗？！笨姐姐自残的毛病什么时候会改？难道那所谓的“真理”就这么重要吗？
“谁允许……”
冀州的泪水破堤而出，然而豫州只是用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拿起对讲机。
冀州擦了擦眼泪，安静了下来，然而她咽在喉咙里的痛苦却始终扎着豫州，像深埋心脏的刺。
“这里是豫州，我们送到那里看看吧。”
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好”。
无人直升机很快就改变了航线，她们很快就从窗户里看到了一支无人运输车队，在周围的废墟职中，偶尔能看见在废墟中探索的生物机械。
“就在那吗？”豫州始终捏着对讲机，语气有些急迫。
“是的，你要下去看看吗？”
“嗯，我们跳下去。”
“好的，记住，离余震还剩二十一分钟。”
黑色的直升机准确地悬停在了路面的上空，为运输需要临时浇筑的路面足以让两位舰娘平稳落地。
打开舱门，两位舰娘从五米高空跳下。
落地后，稍作修整。两位舰娘立马跑向了一个无人运载车。
她们还未停稳，就把终端拍了上去——还好它质量不错。
检测到终点中蕴含的身份信息后，运载车后方的密封门开启。两位舰娘“噔噔噔”地踏上斜板，顶着寒冷冲了进去。
里面是两排长两米的收纳盒，每一个上面都有密码锁。
豫州拿起对讲机，里面传来了陌生的男声：“您好，我们建议您开启五号箱，密码是22132568。”
“其它的箱子呢？太惨了？”冀州看了豫州一眼，迅速低下头。
“呼……是的，不建议您看。”那边的男声明显有点紧张。
“谢谢告知，结束。”
冀州早就溜到了五号箱前，沉默地看着豫州。
“我开吧。”
豫州走到箱前，按密码，每按一下，位于这里的年轻心脏心脏就猛跳一下，愈来愈冷的寒气开始冻结豫州的手指。
看着一遍忐忑的冀州，豫州突然想放弃了。
“打开吧。”冀州说道。“只剩下最后一位数字了。”
“嗯。”
按下了最后的数字，箱体外部的防窥视层开始泄压，原本严丝合缝的侧边出现了一道裂缝。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豫州猛地拍了一下货架，竟拍下一只铁灰色的虫子。
…
被截断了光学窥视通道的“东昌”站起身来。
她一直监视着太一人对于南派临时首都的探索，从燕京进入地下通道失联开始，直到现在，她的监视者们依旧窥视着南派首都地表的一切。
地下的魔方信号隔绝了一切，而它消失后，那唯一能在地下存续的不明材料建筑物也瞬间垮塌，连样本也没有留下。
她的物质也极其有限，对于地下的监视只好作罢。
直到太一人进行发掘，她才看到地下空间的状况，也得知了所有舰娘现在都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说，燕京消失了。
全场的遗体中缺了个矮个子，就像是未知的对手将她切到分子水平了一样（现场遗体的大部分致命伤都属于斩切）。
其他的疑点不尽其数，不过它们不重要了。
“东昌”走到窗前，天气晴转多云，温度约13度。
在院内“和谐广场”的一处座椅上，一个熟悉的矮小人影与她对视。
在对视五秒后，那个矮小人影站起身来，一步一闪烁，每次闪烁五米，向东昌所在的住宿楼走来。
一年坐在椅子上的两位舰娘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闪烁，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在周遭监控中，她的闪烁现象也不存在。能捕捉到她身影的，有且只有“东昌”身躯自带的光学视觉。
眼看着她闪烁着走到了广场边缘，“东昌”转过头去，开始准备茶水。
待到桌上如意壶内的茶香自微启的窗缝传到外界时，轻轻的扣门声在单人房间中响起。
“请进，门未锁。”
一个似乎脸熟的红瞳小女孩闪烁着坐到了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
“东昌”举起茶壶，将蓝瓷杯们满上。
“请。”
来客对于主人的邀请毫无反应，她只是凝视着“东昌”的双眼，似乎在等待什么。
“来点糖？”
“认出我来了？”女孩的惊讶持续了一瞬间。
“变了发型、变了脸型……可习惯可没有变化。”
“东昌”颇为失礼地饮下了属于自己的一杯茶，女孩不为所动。
窗外掠过不名飞鸟的残影，当然，它是纯天然的。
“那么。”两人同时坐直了身子。“燕京主席避开她们专门来找我这个伤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只是告诉你我要走了。”
“逃兵？”“东昌”的发言相当不客气。
“哪有逃兵跑了只为一死。”
“你可不能死，你指望老前辈出山吗？还是说你特别信任你的姐妹？”
“你们有投票权，何必问我。”
“砰！”“东昌”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你不要太过分了！谁准许你去死？！”
面对愤怒的“东昌”，燕京的表情毫无变化，她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
“坐下，多大人了还这么大脾气。”
不知为何，愤怒的“东昌”安稳了下来，竟这么坐了回去。
隐蔽的侵蚀试图更进一步，然而被莫名其妙的白色物体挡住了进入深层意识的通道。
“除了国土之外，我们的大部分领域相比之前都没了一半，这些恶果都该算在我身上。假设我能早点意识到这一些，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是这个理由么？”燕京从“东昌”的眼中看到了浓厚的失望情绪。
她笑了：“这一些还不够吗？按照元年前的法律，我现在应该得上刑台了吧？”
“那么阁下总有什么原因来找我吧？不要告诉我你要让我眼看着怂包自裁的盛景。”
“没那回事。”
燕京的右手指向天花板：“天要塌了。”
“什么？”东昌有了不好的联想。
“想必你的新老师已经告诉你——或者说你自己意识到了，囚禁你们的锁具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东昌”面前之人的微动作自这这句话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不是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而是全无规律地转变。
这个陌生女孩的四肢开始微微地颤抖，原本注视着“东昌”的瞳孔四处乱转。
她接下来说的话也逐渐变得晦涩难明：“上册箜j的嗮亻噎吆……呵呵。”
她突然止住了话语，瞳孔四处乱转，颤抖着说话：“嚄㯖麗麂麮……”
她的眼边流出血，头发也在“蠕动”，四肢隐约的扭曲甚至能被普通人观测到了。
针对正常舰娘的分析方法已然失去了意义，大部分知识同样也对她失去了意义。
“东昌”眼看着她被“未知”层层蚕食，不知所措。
面对明显被什么侵蚀的燕京，学习了许多的她无能为力。
“这是混沌的某种表现形式，实现她的遗愿吧。”菌丝提醒道。
“为什么……？”“东昌”问道。
“我不知道，快点动手吧。”
“东昌”掏出了藏在身上的手枪，在枪炎射出的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燕京眼中的笑意。
她的身躯仰瘫在了地板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东昌”的鞋边。
然而病房的地面无比平整，尽管她比较矮，自头部流出的血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流到“东昌”的脚边。
被菌丝称作“混沌”的现象，在燕京死亡之后依旧存在于她的身上。
也许是主体意识的死亡让她的物质脱离了最基本的限制，她到在地上的几秒后，构成她身躯的大部分物质就分解为了“一摊”。
血肉在汁水中五彩纷呈，杂腥味想尽办法也要侵染“东昌”的味觉。
她只觉得无限的悲痛与茫然，一个活生生的，有些缺陷的昔日战友就这么玩笑一般的逝去了，连遗言也说不出。
自悲凉的心境中，隐约的恐惧生了出来。
既然连她都会这样，那么那些普通人又如何？甚至……“东昌”又将如何？即使有菌丝的存在，她也能再如此恐怖之中存活吗？
菌丝并未试图疏解“东昌”的情绪，它确实有这种逻辑，但并不适用于这种状况：从燕京身躯中散出的逸散的某种小东西瞒过了她的侦测，试图从身躯以及心智魔方领域干涉她的判断以延长她对于混沌物质的干涉前摇。
这么说来菌丝也有着干涉的必要，然而它第一时间并没有这么做。
它总得看看这“很像混沌的东西”究竟是何方神圣，探索永远是它的第一要素。
等到“混沌干涉因子”正式涉足心智魔方供能的意识结构连接端时，菌丝隐藏的后手顿时发动，将所有因子驱逐，“东昌”的恐惧如潮水般退去。
紧接着，那“一摊”周围的地板卷了起来，形成了颇为标准的密封正方体结构。
菌丝对东昌往意识结构里传输了一个消息“抓住它，往海边跑。”
“东昌”几步上前，抓住了箱体上方的握把，从窗口跳了出去。
现在没有时间讨论，必须要处理掉这些威胁，菌丝在这一步上应当与她一致。
在她出窗的一瞬间，仿真投影与光学遮蔽系统顿时启动，在刻意的调整下，她的落点避开了扫地机器人。
在奔跑的过程中，“东昌”的余光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方盒外形正在“膨胀”。
“以后教你，它还有六分钟破壳，快点。”菌丝提醒道。
实际上这时间过度宽裕了，结合这“疗养院”到海面的距离与“东昌”的奔跑速度，最多一分三十秒她就能抵达投放点。
然而“混沌”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在“东昌”在大道上迈到第131步时，箱体突然裂开了裂缝。明显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抓住落叶，拍到上面。”
狂奔的“东昌”抓住了因风落下的三片叶子，拍到箱体的裂缝上，周遭地上的落叶也凭空漂浮起来，在可能泄露的路途上巡回。
“东昌”终于看到了外部的海岸线，当然那层栏杆根本拦不住她。
轻轻一翻，启动舰装，在无人可见的情况下，“东昌”往海洋深处前进。
到了投放点，“东昌”放下木盒。迅速增重的“质量挂件”让已经经过了外壁强化的它沉进了深水。
“结束了吗？话说让这么危险的东西进入洋流……”
“这要看你了，说不定你能把它送到还没有完蛋的塞壬那边。第二场考试开始……”
“东昌”怒视自己的倒影，然而它只报以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