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名字，你叫我‘油灯’吧。有什么想问的？”
洪拜望这才发现，这声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性格特征。
“那场爆破是你干的吗？”
“并不是我，橙黄色被外面的吓坏了，拼命地要挤进来，这种锅可不是乘客能背下来的。”
“外面？”洪拜望看向了“窗户”，那里正投射着部分要塞之外的景象，现在它正充斥着昏黄。
“还要更往外。”
“灰层？”
“对，不过你真的不想问问我究竟有什么想法吗？”
“问了你也不会说。”
处心积虑搭乘着橙黄色，趁着混乱潜伏到教职工的意识之中，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暴露自己的目的？
“我真的会说的。实在不行我发誓。”
洪拜望听到“发誓”这词的时候，意识结构产生了变化，使他产生了一种信任感，仿佛对面只要违背就会产生什么坏事一样。
但他换了一个问题“你与那把‘剑’有什么关系？”
“剑？什么剑？”
“那便没有交流的必要了。”
此后，无论那个声音怎么说，洪拜望都不再回应。
不知道在隔离舱里面呆了多久，四处乱飘的洪拜望又一次终止了自己的动作。
那扇唯一反映外界橙黄色状况的窗户，给出了相当关键的信息：异常正在消退。
窗户之中遍布的橙黄色在此时变得黯淡了起来，被迫显露出原本背景之中的灰黑。
“看来你们的支援来咯，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就赌它们无法发现我的存在……”
洪拜望并不想理会“油灯”，因为教育机构高层发来了消息：“在12分钟后，高层会操作设备对洪拜望进行检测”。
“叮叮当当。”
洪拜望听到造物权限解锁的消息，立即开始手搓几个他早就在意识里试验了无数次的新构型。
他在封闭舱室之中划出一半的空间用来进行这几个构型的测试。
调整仅有的几个力权参数，就能模仿出可堪一用的测试环境。
这可能是洪拜望最后接触力权的时间了，因为他必定会请假前去观看“心理医生”，假设那位高层的检查结果相当不妙，他甚至没有回到校园的机会。
只有在重要工程的建设之中，力权才会有限度地开放，而异常结束的现在很快就要不满足这一条件了。
12分钟是如此地短暂，他甚至没有检测第四个构件的时间，就被拉进了阴影门户之中。
门户之后，是熟悉的容纳舱景象，洪拜望的意识并没有被第一时间封禁，因此他能收到来自高层的信息。
“我是‘归琉’，负责你这一次的检查，假设我无法检查出任何迹象，那么你将会被转移到医疗机构进行意识监测，由教育机构进行授权。”
“嗯。”
舱室之内，细微的声音猛地在他的耳边放大，而他本人的意识也陷入了停滞，听不到油灯对于这位高层的嘲讽了。
…
伏刚做完检查，还没离隔离区多远，伦就找了上来。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伏？”
伦盯着伏问道，他的眼睛之中在此刻产生了大量的波纹。
“我要说什么？”伏显得很悠闲。
“既然如此，别让我以后抓到……”
伦看到伏这样，转头就走。他清楚问不出什么，但“问”这一行为，是一定要做的，否则有人就会得寸进尺。
在伦离开之后，伏看向了洪拜望所在的方位。
“只能让你牺牲一下了。”
….
洪拜望“醒”了过来。
“检查结果如何？”他对着光滑的钢铁喊道，完全无视了“油灯”在他意识之中的狂放。
“叮叮当当……”他腰间的铃铛晃荡的幅度不大，内里蕴含的信息却清晰简练。
“我该去哪？我的‘学习债’……”
教育机构的高层并没有找出任何异常，因此，洪拜望必须前往医疗机构做意识监测。
“叮当！”
听到了铃铛传达的信息，洪拜望走到了舱室之内的某处阴影之前，一脚迈入。
洪拜望坐到了座位上，此时他乘坐的是教育机构专门调用的“巡游”，他往四周看看，与他一同乘坐这大型载具的教职工只有四位。
“叮当叮当叮当！”122在介绍“巡游”功能时比较活跃，可能是这里能接到“社域总网”的原因。
按照122指示的操作流程，洪拜望很快就打开了“迅游”座位自带的演化装置。
它在洪拜望所知的事实之中被称作“弱化现实”，是用来进行简单的合成物质测试的。
根据122的说法，“巡游”到达目的医疗机构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他正好借助这“弱化现实”用来进行第二构型构建失败合成物质相关因素的探索。
抽空看了一眼其他人，他们也纷纷开启了“巡游”座位自带的附属功能。
“看来他们也停不住啊，你们还真是累。”
“油灯”说完这句话之后，安静了下来。
在社域影响所不能触及的无穷之外，“巡游”确定了医疗机构的坐标，以直线航道猛地加速，转瞬间撞碎了几个寻觅过来的异常。
“巡游”的移动并没有波及到乘客们，它在无穷的混乱之中加速行进，无视了沿途的各种奇特现象。对于生存于混乱之中的存在来说，它可望不可即，甚至“望”都是一件有门槛的事情。
即使是遭遇规模浩大地异常战争，“巡游”也能若无其事地穿越战场的正中央，然后诡异地消失，什么也不会留下，什么也不会产生，就像是水中的投影，水中游鱼再怎么拨动，倒影对应的现实存在依旧不会改变。
“巡游”在划定的直线上横冲直撞，不知道撞碎了多少人的野心，也不知道满足了多少人的欲望。
“要到了。”洪拜望终止了手中的测试，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够做测试了。
其他教职工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但他们并不是全都停止了手中的事情。
“巡游”穿越了最后一层屏障，稳稳地落在了医疗机构的“停机坪”。
封闭的舱壁之内突然出现了几道光门，闲着没事的教职工们分分站起身来，前往自己对应的那一道光门。
洪拜望是第三个走进光门的。
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的痕迹，眼前的一切就已经变了模样。
这是一条漫长地走廊，完美符合他之前对于“医院”的印象。
“你总算是来了。”在不远处，一个身着大衣的眼镜男看着他兴奋地说道，他比洪拜望只高两公分，脸上似乎有一层抹不去的酡红，从外表来看估计是四十岁。
“你是？”
“你的主治医生，‘窥压’。”
这个眼镜男伸过双手来和洪拜望握了握，看他那表情像是已经期待了很久一样。
“叮叮当当？”
“当然要高兴，因为我很久都没能开张……”
男人自知失言，紧张地看了洪拜望一眼，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在社域之中很少有意识问题的存在，即使有他们大部分也是能够自己解决。而像你这种沾染异常却保持着一定意识而且老资历公民还没察觉到的存在简直少之又少。”
“正好，我就是对付这种东西的。”
窥压终于回顾了作为公民的正经表情，他转头离去，示意洪拜望跟上。
洪拜望跟上去，他能够看见这条走廊的尽头之处矗立着一个没了一半结构的门，虽然它没有了一半结构，但剩下的一半门还是挡住了对于其后方空间的窥视。
“我问一下，你这个异常有和你交流的能力吗？”
“当然是有的，直到现在它还在我的耳边。”
“有发言记录吗？”
“有，当然有，你现在要看看？”
122也摇了几下，示意那记录在它那里。
“发给我吧。”
“谢谢。”洪拜望摸摸铃铛。
窥压诧异地看了洪拜望一眼，将这一现象纳入了自己的观察范围之内。
二人走到了那一半的门前。
“你先推开吧。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环境？”眼镜男掏出一个本子，贴到了门不存在的上半部分。
“嗯……好好学习的环境。”
“嗯，这一次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点……比那个小家伙估计的时间还要多上71个计理，关于它的换算参数，我已经发给你了。”
“是因为我在受异常侵袭之前意识就存在着一些缺陷吗？”
“当然。”
贴到上半部分门户的本子猛地扩大，覆盖了整个上半部分。
同时，空无一物的封面也逐渐出现了线条，看样子竟然是要补充那失去的一半门户。
只不过“画出来”的门户靠谱吗？
“推一下看看？”窥压显得很自信。
洪拜望将右手压在门上，猛地一推。
这“结合”的门户竟然就这么打开了，顺带着那半张纸。
“呼呼呼！”门内吹出了清凉的风。
“什么情况？”洪拜望好奇地问道，明明他的学习空间完全不存在所谓的“风”，这风是哪来的？
“这就不要问我了，顺带一提，你的学习空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也不知道？”
“哈哈，不能说。”
洪拜望只好推开门户，自己走了进去。
窥压说的对，他的学习空间确实发生了极为巨大的变化。
诸位都知道，洪拜望的学习空间是一片庞大的“书山”体系，地面往往都堆叠着大批不知名字也没有的书籍。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整个“书山”都变得无比正常，被完美替换成了一个普通山峰，与之前那个亭子伴生的山峰相比，这个显得更为自然，不加限制，貌由天生。
而被书籍覆盖的大地也被无穷的植被覆盖，打眼望去只是一片绿……
而此时洪拜望在思考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书呢？”
他确定书依旧存在，因为他进来的时候顺便捡起了一本。
这本书哪里来的？他一进来就在脚边自然生成的，不，准确的来说是随着他的到来而在脚边“出现”的，它原本就在这里。
想起以往的学习流程，洪拜望很自然地翻开了书。
可熟悉的知识结构并没有展开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洪拜望看了半天，才勉强辨认出这些字的顺序。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小时候他可以说是一个懒散的人，用于学习的本子就是拖延着不愿意买，因此记笔记的时候纵使记的密密麻麻，因为他没什么空闲的本子。
“这是一种暗示吗？”洪拜望想道。
“叮叮当当！”挂在腰间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洪拜望对于笔记内容的思考。
“有人？”洪拜望看向了122指引的方向。
那是一片密林，在之中似乎存在几个跳动的人影。
洪拜望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它们只是在无意义地跳动，于是他不再关注，而是继续推敲笔记本的内容。
“……厌恶森林的死寂与无趣，但从上面能够找到过去的痕迹？”
“……手中偶尔浮现出火炬，但不好寻找最佳着火点？”
“……林底埋藏的书籍？哦，原来你们在这。”
这些描述似乎是直指洪拜望本人，不过不指向他才显得奇怪吧，毕竟心理监测的主角是他自己来着。
可他并没有对这片地方有“厌恶”的感觉。
“或者，看看他们怎么说？”洪拜望想起了森林中始终无意义跳跃的人影。
洪拜望走了过去，他发现在自己靠近的路途之中，那些人影的动作始终保持着惊人地一致性，对他的到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叮叮当当。”122说那些人影分明看了洪拜望一眼，怎么靠近的时候反而没反应了呢？
已经离的很近了，洪拜望始终无法看到那些人影的具体样貌。
“或者说它们根本没有样貌。”
看准了最近的一个人影，洪拜望一下子掀开了遮盖在两人身间的蕨类植物。
那个人影停了下来，第一印象的它整个“人”都是漆黑的颜色，就像是三维实体化的人身影子。
它并不是严格意义的“黑色” ，它的颜色稍微触及了可见光的边界，因此洪拜望能很轻松地将它从林间的碎影之中分辨出来。
而它三维化的身躯之中不存在物质，整个存在都是“虚无”的。
这影子用手指了指一遍的树木，伴随着这个瞬间，它指向的树木纹路产生了变化。
不仅是标皮的纹路，内部的“年轮”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年轮永远停在了二十三轮上，对于这山上的大部分树来说活到这个年岁还远得很。
“我生前也是二十三。”洪拜望确认了这些年轮试图表达的意思。
从这个方向推测，树皮的表面的纹路或许也与他有关。
“叮叮当当。”
“确实发生了变化……”以一种13厘米的曲线纹为例子，在洪拜望观察的5秒内，它产生了12种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存在着一种几何性质的规律。
破解这种规律，洪拜望能够找出用来描述一种数列的三维度方程式。
这树皮上一共有3721种长度，曲度，乃至表面皱褶不一样的曲折纹路，因此也预示着3721种不同的数列。
在转化成数列之后，恐怕各位就能看出来它的真实样子了：这是一种全新的加密方法。
而洪拜望与122从这些纹路加密之中窥探出了自己的记忆。
这棵树上大概只记录了他12岁第八个月的经历。
他得知道其他树上记录了什么，因为这满山遍野的树要是按照月来记录他的信息的话，他死的地方估计就是研究所了。
变化虽然出自那个人影指向目标树之后，这就不一定说明一个人影只对应着一棵树。
“122，能帮我个忙吗？”
“叮叮当当！”
“什么？”
122声称它并没有观察到树皮表面的变化，刚刚的它提醒的原因在于那个跳动的人影发生了动作之外的变化。
“那么，你能帮忙观察那些跳动的人形吗？”
“叮当！”这声音很是响亮，但那些隐匿在林子中的人影并没有对其做出反应。
那个指出树的人影见洪拜望没走，又一次停了下来，指向了第二棵树木。
加密算法没有变化，因此洪拜望破解的也很快。
“这棵树只记录了15天。”
继续测试，直到这个人影彻底被树阴扯碎，什么东西都留不下为止，洪拜望已经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第一，这个人影负责以其所在点为圆心二百平方米面积的圆形包含的所有树木，在此之外便不会指示。（因为其已经消失。）
第二，树木树皮包含的记忆大约有13个月1天13时，八成时间的记录方式采用神经信号语言，剩下的二成采用对应时间阶段个体单位日记形式记录。树皮针对其记载的记忆采用“循环播放”形式，一个循环的时间完全相同。
第三，就是树皮的记忆分布完全不具备任何规律，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下一棵树会蕴含着多长的记忆。
想要证实这些推测，洪拜望需要调查尽可能多的黑影，毕竟孤证不立。
他踏着死去已久的枝叶，深入森林之中，恒星光透过阴影的缝隙，照在他带着的厚书上。
这里只有一个太阳，其与这地方的距离也和地球的状况类似，但它并不会产生热，但森林的叶子们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青翠。
洪拜望知道这一点，他暂时没有条件来测试这一现实，只好听之任之。
“没有热量的恒星光，这说明我少了一种点燃这里的方法。”
“叮叮当当。”
“为什么要点燃这里？不这么做，很难入局吧？”
那本书上记载的信息可以看作为一种“指引”，它伴随着自己的出现而显现，与他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
而且，他在来到这里之前，曾经向着窥压表示了“想要学习”的想法，而从他出现在这里到现在，他并没有学到任何东西。
这个“学习空间”的表现与窥压所答应的完全不同，有可能这个森林代表着他面临的问题……但那盏灯又在哪里？
当然，“点燃森林”这个决定，他这个时候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至少要等到调查完所有的人影才有可能决定。
洪拜望内心之中没由来地产生了一种急迫感。
…
洪拜望不知道在森林里跋涉了多久，他已经记住了每一棵树的位置。
到这里他可以确定，这片森林的树皮记载了他曾经在地球上二十三年的人生，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为止。
以上的三个结论并没有产生变化，该说这是件好事吗？
“那么该走出林子了吧？”
洪拜望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此时，他正处于密林深处，身上沾满了森林的断肢与残骸，请注意，这片森林之中不存在动物，“残骸断肢”的描述主体是这些遗留着他回忆的树木。
他已经走遍了森林，深知这个地方不可能会存在任何新奇东西了。
洪拜望换了个方向，往森林的北部走去。
他曾经透过森林植被的茂盛枝叶观察过森林北部的外面，那里有几束隐秘的光芒使得这个与洪拜望生成地点相似的场景神秘了不少。
“看来是与‘油灯’相关的东西。”
“油灯”显然无法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想办法引起洪拜望的注意，它估计早就被窥压顺手屏蔽了。
洪拜望对于意识治疗方面略有认知，对于解决意识问题这一方面，和常规的过敏治疗差不多，都需要尽量地远离、屏蔽“影响源”。
但假设那些隐秘的光芒真的代表着“油灯”的话，说明它不是一般的麻烦。
“沙拉拉……”洪拜望从自己的记忆中走出，一脚踏在了草地上。
顺手翻开腋窝之中夹着的书本，它并没有呈现出全新的文字。
风起，枝叶拍响，洪拜望闻到了香灰的气味。
“不，这倒像是草木灰。”
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洪拜望在野原上跑动，不知道多少可怜的草被他一脚踩歪，当然也有可能踩死。
不过无所谓，这些草对他没什么影响。
随着洪拜望的前进，前面一望无际之中的裂口出现并变得越来越大。
“草木灰味居然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叮叮当当。”122这一次没有被莫名其妙地屏蔽，它证实了洪拜望的判断。
那几道光芒越来越亮，最后终于在洪拜望眼前展现了完整的样貌。
这很不正常，洪拜望的观测器官经历了改造，在他刚出森林的时候就理应“看到”这光芒的具体外形了。
可他到了这里才勉强看清。
“看来这真的与‘油灯’有些关联。”
这判断不仅仅基于这些光芒展现的异常性质，更在于它们的外形：它们和“油灯”长得一模一样，漂浮在裂谷的上方，几根黑色的铁链绷地很直，看起来是将它们拴在这里用的。
走到裂谷的边缘，洪拜望往下看。
最引人瞩目的是矗立在谷下河流最中间的一个“烛火屿”，在小丘之上，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的烛火与香灰。
烛火屿的最顶端似乎供奉着什么东西，但它被蜡油与香灰遮掩住了关键特征，因此洪拜望看不出来它究竟是什么。
左右看看，洪拜望发现了几根绳子，显然是为了让人能下去的。
“下去看看吧。”
洪拜望抓住绳子，踏着岩壁慢慢坠下，绳子很粗糙，但无法对他的手部造成像样的损害，甚至连疼痛都无法带来。
他稳稳地停在了岩壁之下延伸出的“岸”上，在这个角度依旧看不清那个被供奉者的模样。
洪拜望观察了一会，随即决定上去看看。
， 利用精准的力度计算，洪拜望成功做到了“踏水而行”。
仅仅三十步，他就跨越了水面，抵达了“烛火岛”。
虽然看起来满是凝固的蜡，踩上去还是很可靠的，它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光滑。
“呼！”随着他的到来，着陆点两侧的烛火猛地闪了几下，在草木灰的泼洒之中艰难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洪拜望翻开书页，它依旧没有额外的指示。
他只好随心而为，比如看看那被供奉的家伙究竟是谁。
在草木灰与蜡油的不满声响之中，洪拜望向着烛火岛屿的最顶端行走。
看起来满是蜡烛不好走的路途，走起来却有着别样的畅快感，仿佛这个岛屿主动地欢迎着洪拜望的到来一样。
他站在了被供奉者的前方。
俯身，用手去除堆积的草木灰，雕像的细节逐渐展露。
他没能在记忆之中找到任何有关它的印象，可就是觉得眼熟。
但等到他抠开被供奉者脸上的蜡时，这个问题再也不需要答案了，因为它的脸是透明的，内里包裹着跳动的微末火焰。
“是你啊。”洪拜望一眼就认了出来，同时，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愤怒。
原因在于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足足6个小时的时间，而一事无成。
这个“烛火岛”直到现在都没有反映给他任何东西，这段时间被它所“吞噬”了。
“果然还是得把那里烧掉吗？”他理所当然地产生了“焚烧”的想法，同时也明了了自己的意识问题……之一。
他的过去对他造成了“束缚”，过去的记忆使得他产生了异于自己主意志的“障碍”。
在这一阶段可能并不明显（但还是有的，例如他因为‘考试’而对122的态度变化），但在之后呢？面对现实他是否会做出“反常”的选择？
仔细想想，这并不是“社域”别有用心的误导，而是他接纳“社域”思考方式的必然结果。
可这么简单的意识问题，他为什么没有看出来？他非得到了这里才能发现这一事实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122也保持着沉默，它没有回答的义务与权利。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要解决问题，他是否应当……解决这些记忆？
这记忆同样也是构成“他”的关键要素，轻易抛弃很有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但“点燃”是必须的。
洪拜望离开了“烛火岛”，他不会去借助那里的火焰，他要自己造出火焰来。
沿着绳子，洪拜望爬出了山谷。
“咔崩！”
他回头一看，那几个油灯居然慢悠悠地往他的这个方向飘了过来。
洪拜望静静地等待，等到它们凑到跟前，一脚一个，精准地将它们踹到了烛火岛上。
“我对你们不感兴趣。”他对这行为作出了总结性发言。
那么他该去哪里弄出“火焰”呢？
这时候就要参考老祖宗的做法了，没错，“钻木取火”。
但可靠的材料到哪里找？洪拜望在里面逛了大半天，里面显然没有干燥的原材料，恒星也懒得往地上投射它的炽热。
